木邪洙道︰「您這樣才是要嚇壞人呢,到了我蓬萊怕是整條街都要圍著您了。」
九尾狐狸笑著搖了搖頭,「好,那我換個就是。」說著搖身一變,竟又比剛才老了二十歲,體態也豐腴了許多,卻也是風韻猶存。
「這樣可好?」
木邪洙看著道︰「比剛才好些了,只是還是太美了些。」
木邪一兮笑道︰「我婆婆怎麼變都是美的,我看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你蓬萊的人還不至于如此沒見過世面吧。」
木邪洙不禁氣結,竟然說他蓬萊沒見過世面。蓬萊美女也是很多的好不好,只是美成這樣的卻不多……
九尾狐狸也對自己目前的狀態很滿意,便催促著木邪洙上了路,半空之中,九尾狐狸張開了擎天傘,就像是天空中一片不按規則飄動的烏雲。
木邪洙坐在傘骨上看九ˋ尾狐狸將自己的擎天傘掌控得如此之好,不禁心里就悶悶的。木邪一兮坐在他旁邊笑道︰「怎麼,還想搶回去嗎?」。
木邪洙看她巧笑嫣然的樣子,疑惑道︰「哎,我說你這個人就一點都不傷心嗎?肥遺復活第一個遭殃的人就是你哎。」
木邪一兮止住笑,「你這個人真是無趣,何必現在說這個。我為什麼要傷心,人終是要一死的……」
木邪洙道︰「可是我看你跟玄心長老好像還沒有……」
木邪一兮嘆了口氣,「怎麼又扯上這個,我跟玄心……那也只是我們今生無緣罷了。」說著便扭頭去了傘邊,看著地面上起伏的山巒,自欺欺人的事情她已經做得太熟練了。
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傘柄之上的九尾狐狸終于看到了蓬萊,群山懷抱里的大海中的仙島,此時上空卻是集聚了厚厚一層的黑雲。
別了數千年,她九尾狐狸終于是回來了。
「木邪島主、一兮,準備下去了。」
木邪洙與木邪一兮忙用法力將自己與擎天傘吸附在一起,按照九尾狐狸這種速度若不做好準備,指不定在半空就要被甩開了。
踏上蓬萊島的礁石,九尾狐狸便開始自顧自地朝前走著,「確實跟以前不大一樣了,不知道那位故人還在不在。」
「婆婆……」木邪一兮喊了一聲,婆婆走的方向並非是王宮的方向啊,見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木邪一兮急忙跟上去。
木邪洙倒是急了,追到九尾狐狸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婆婆,這條路並非是通到王宮的。您看是不是換一條路啊?」
九尾狐狸笑了笑,「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你王宮的位置幾萬年也不曾變過。不過現在我要去另外一個地方。」說著招呼木邪一兮道,「一兮,快走。」
「是。」木邪一兮應著快步跟上九尾狐狸,婆婆說的話總是沒錯的。
木邪洙看二人沿著海岸走遠,急忙跟了上去,她們走的方向人跡稀少,因為那里住著的不是別人,是整個蓬萊地位最高的人——雲。雲已五百歲有余,天生神力,被整個蓬萊供奉為戰神,但是他的性子卻是十分古怪,幾百年來從不踏出院子一步,就連他差人去請,雲也是不出來的。
兩百多年前正是雲平了木邪兮朗的叛亂,將他逐出了蓬萊。
想到這里,木邪洙大概也猜到九尾狐狸說的「另外一個地方」是哪里了,她要去恐怕是去報仇的。他蓬萊已是不會有奪位之事了,更不會有戰事,雲生死他倒是不在乎。不過兩位大神若是斗起法來,蓬萊該遭殃了。不過他也是好奇,雲與九尾狐狸到底誰的法力更強一些。
「神狐大人,你該不會是要去找雲老吧?」木邪洙邊走邊問道,聲音盡量壓得很平靜,心中卻是忐忑無比,然而九尾狐狸的回答卻是證明了——他很聰明。
九尾狐狸道︰「听你這麼說,雲那老賊確實還住在那塊地方了。」
木邪洙急道︰「婆婆,婆婆,雲老怎麼樣我不管,只是您可別跟他打起來啊,我這蓬萊還有幾萬子民哪。」
九尾狐狸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他有還手的機會的。」
又向木邪一兮道︰「一兮你還不知道這個雲是誰吧?」
木邪一兮搖了搖頭,能讓婆婆在這時候還惦記著的人怕也不是什麼好人。
「一兮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這些事情向來你父母是瞞著你的,當年若不是雲從中作梗,你父親也不至于被逐出蓬萊了。木邪島主,雲的真實身份你可知曉?」
「真實身份?!」木邪洙一驚,雲從他爺爺這一輩就已經在了,若說奇怪之處,那就是在木邪兮朗叛亂之後突然發跡,扶搖直上成為了戰神。
九尾狐狸停了下來,帶著笑意看了木邪洙一眼,繼續向前走去,「他可是神族的子民,當年受了水英恩惠,最後卻是恩將仇報。」
木邪一兮道︰「婆婆,他是我的仇人。」
九尾狐狸笑眯眯道︰「沒錯。這個人留著終是你神族的敗筆,當年水英心慈手軟沒殺他才導致肥遺之事。既然我這次來了這蓬萊必將以前的仇一並報了,才不枉費我受那天譴。」
木邪洙淡淡道︰「這句是我的第二個條件了吧。」
九尾狐狸笑而不語。
木邪洙停了下來,朝著兩個漸行漸遠的身影喊道︰「我答應了。」
雲的住處在蓬萊西南角一座最高的岩石上面,四周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一株草。岩石高聳入雲,站在下面隱約可見上頭露出的茅草邊緣。
只見九尾狐狸渾身白光一閃,便化為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木邪一兮差點就喊出了「娘親」二字,但是她知道這不是她的娘親。
「婆婆,你這是?」
「這是替你娘親討的債,當然要以你娘親的身份。」
木邪一兮看著九尾狐狸的眼中露出了仇恨,這時她娘親絕對不會有的表情,她的娘親對什麼事情都開得很開,卻還是落入了他人編織的圈套。
踏上岩石,眼前竟是一座小小的草廬,周圍是一塊一塊的菜地圍著它,綠油油的一片。只見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正背對著她們用勺子從身旁的渠里舀著水澆到那一顆一顆的大白菜上面。
「雲你可是真悠閑啊。」九尾狐狸喊了一聲,聲音也是跟她娘親十足的像。
雲的勺子就這麼落了地,他回過神愣愣地看著木邪一兮二人。
九尾狐狸笑道︰「怎麼,想不到我還會回來麼?」
雲終是回了神,直起腰竟是個魁梧的漢子,他朝著她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你……好麼?」他站在二人面前,聲音有些沙啞。
九尾狐狸指著木邪一兮道︰「這是我跟兮朗的女兒,今日帶著她找你報仇來了。」
雲一瞬間眼里竟然十分絕望起來,絕望中帶著幾分詫異,他一邊後退,一邊似是自言自語,「不會的,不會的,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你不可能還活著!」
九尾狐狸哈哈大笑,步步緊逼,「沒錯,我確實已經死了。我怎麼可能斗得過肥遺,你明明知道我斗不過肥遺!」
木邪一兮站在原地,滿心的震驚。當年的事情她父母從不跟她提起,現在看來竟是那段經歷過于讓他們痛心了吧。
只見雲被九尾狐狸逼到了茅草屋前,再往後一步,茅草便是要塌了,九尾狐狸卻是站住了。
「你不能殺我,島主不會答應的,我這里有結界,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已經趕過來了!」雲喊道。
九尾狐狸冷冷道︰「你覺得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嗎?」。
「你……」雲徹底是絕望了,他自知今日是逃不過,但是他想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你到底是什麼人?也好讓我死得瞑目。」
九尾狐狸卻是笑得花枝亂顫,「你見過對待仇人還讓他死得瞑目的麼。」說完眼神一凜,雲連呼聲都沒有發出來便直直跪倒在地。
木邪一兮只見雲的眼里閃過一絲恐懼,剩下的便是淡然,將死之人,特別是他這種苟活了幾百年的大抵都是這種心態吧。木邪一兮不懂,也不需要懂。
「一兮,過來。」九尾狐狸說著手里結出了一把冒著寒光的冰劍,冰劍的好處就是不會血濺三尺。
木邪一兮走上前,拿著這冰劍只感覺是無比的冰冷,她指著地上跪著的人,他低著頭,佝僂著背。雖然心知他是她的仇人,但是她卻沒什麼勇氣去殺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兮,想想你的父母吧。你總是要學會殺人的。」九尾狐狸淡淡道。
是啊,她的父母是被眼前這個人害死的,她也將被這個人害得成為了孤兒。九尾婆婆說得沒錯,她必須學會殺人,才能跟肥遺斗下去。若是肥遺化作凡人就能讓她遲疑,她是決討不找半分好處!
「噗……」一聲沉悶的聲音從眼前這個破碎的胸膛發出來,木邪一兮只覺得整顆心都在顫抖,她殺人了,還是以這種方式。
「一兮,你可認得王宮在何處?」九尾狐狸淡淡說著,將雲的尸體扔進了草廬,接著便是一把火。
木邪一兮深呼吸了一口氣,卻是吸了一口的草木焦味,她扔下手中的冰劍,抬頭看了看天空之中越級越厚的黑霧。
「當然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