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南錫一副神秘的樣子招呼木邪一兮道︰「一兮,你過來。」
木邪一兮疑惑著走了過去,只見他從寬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面銀質鏡子,看起來很是普通。
「這是林姑娘的梳妝鏡子?拿它做什麼?」木邪一兮疑惑道。
豐南錫甚是無奈道︰「什麼啊。這個叫做傳影鏡。以後你也不必出去了,通過這個鏡子看看就是,這還是我當年從很遠的地方搶過來的靈物呢。」
豐南錫自豪的樣子真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怎麼用?」木邪一兮拿著鏡子翻來覆去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它顯像。
豐南錫拿過來,輸入了一股靈力,隨即將它扔到空中,只見那鏡子搖擺了幾下卻沒有掉下來,而是變成了一個臉盆大小的一團霧氣,霧氣中間是清明的,顯示的正是夕水天澗中的境況。
豐南錫笑道︰「著鏡子被我帶著快百年了,上面那點靈氣也只能看看不遠處的一里見方之地了,哎……早知道就但放著了,一個傳影鏡也沒多少靈力可以給我用……」
他喋喋不休地講著,木邪一兮卻是無心听他說話,因為那圖像上面顯示的正是夕水天澗之內等人在挖井,地面上已經有許多個井眼,幾乎每四五步都有一個,但是他們還是鍥而不舍地挖著,挖出來的土到最後都如同沙子一般。
「他們這是在干什麼?」木邪一兮問道。
「他們選擇這種方法來找水也太傻了。肥遺的旱災是從地面下蔓延上來的,挖井管什麼用。」豐南錫無奈地說道。
不只是豐南錫的話起了作用,還是他們也發現找不到水,紛紛停了下來,集體向著一個地方走去,那個地方太偏了,鏡子看不到那里。
然而沒過多久,人卻都扛著鋤頭回來了,繼續挖著。木邪一兮抬腿便想向外面走,明知這是沒有用的,就不要讓他們白白耗費體力了。
剛要走出聚靈樹,卻听豐南錫道︰「你還是別去了,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你既然不能給他們水,那就不要連這麼一點希望都不給他們。」
「可是……」木邪一兮也承認豐南錫的話是沒錯,但是他們兩個人的心里都是清楚的,這麼下去只會是無功罷了。
「听話,過來繼續看吧。」豐南錫道。
木邪一兮嘆了口氣,又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看了起來。
這一看便過去了半個多月,木邪一兮只見夕水天澗的土地越發干了。這半個月里,夕水天澗只有下過一場雨,也只有半個時辰不到,微微能滋潤一下土地罷了。夕氏族人將夕水天澗之中能挖的地方都挖了一個遍,半滴水都沒有挖到,反而將地面弄得坑坑窪窪。
這天,木邪一兮正與豐南錫坐在樹下看著夕水天澗的動靜,忽然就有精靈來報,月凝草地上有人來了。
「什麼樣的人。」木邪一兮忙問道。
豐南錫在一旁笑道︰「怎麼,你還以為會是你的玄心長老嘛?」
木邪一兮忙瞪了他一眼,只听精靈說道︰「是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叫善休。」
善休一定是來問她干旱之事的,木邪一兮忙道︰「我這就去。」說著急忙向著月凝草地上趕。
遠遠的,木邪一兮便看見善休急得在草地上面團團轉。
「善休。」木邪一兮在他背後喊了一聲。
善休急忙回過身,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木邪一兮急忙將他拉了起來。
「一兮,你幫幫我們吧,再這麼下去我們就要旱死了啊,吃的本來就不多了,如今更是……有些族人都已經病了。」
木邪一兮皺著眉,她又何嘗不想幫助他們,「善休,不是我不幫你,我真的幫不了……」
善休打斷道︰「你是神女,怎麼會沒有辦法?」
「善休你別急,你听我說。你還記得天火之後山中流出來的泉水嗎?就是那條湖里的水。」木邪一兮指著面前的湖泊道︰「善休,那水本是幻境,要弄去外面是要花費很大靈力的,現在九尾婆婆大傷,我是沒辦法的。況且現在泉眼也快不行了……」
「怎麼可能?那水怎麼可能不能喝,我還在那里面洗過澡的!」善休喊道,他急忙跑到湖邊跳了下去,木邪一兮也沒有攔他。
善休「咕咚咕咚」喝了許多的水,喝著喝著卻是哭了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喝下去的其實什麼也沒有……
木邪一兮用靈力將善休提了起來放到草地上,善休坐著便是老淚縱橫,直到木邪一兮幫他烘干了衣服還沒有停止。
「善休,回去吧。」木邪一兮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只見善休擦了擦眼淚,垂頭喪氣地走了,那背影看起來佝僂了不少,與以前跳月兌的樣子大為不同。
木邪一兮回到聚靈樹下,豐南錫笑眯眯道︰「他是來找你要水的?」
木邪一兮驚訝地點了點頭,心中佩服起他心思的縝密。豐南錫若是個凡人,定是能有一番作為的。
不知又過了多久,只見傳影鏡中夕水天澗的人又忙忙碌碌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挖井,倒像是在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因為木邪一兮看見長老們都穿上了只有祭祀時候才穿的白袍。
「我們要換一個地方了。」豐南錫微微皺眉道,他的這個鏡子展現的不過是方圓一里的圖像。
于是豐南錫控制著鏡子,將畫面轉到了祭台。果然,祭台之上已經擺滿了祭祀的用品。不過自上次天火,許多東西都被燒毀了,所以這次的用品比上次祭天簡陋了很多。
豐南錫嘆了一口氣,「祭天……他們不知道這其實都是天意。」說著搖了搖頭。
「我想听听他們說些什麼?」木邪一兮道。
「這個有點麻煩了,它原來是能听,現在不知道靈力能支持多久……」
「我不管。」
「好吧好吧,那就試試。」豐南錫妥協道,說著伸手控制著鏡子,等到能听到聲音之時,祭祀已經開始了。
族長帶著眾人跪下,靈鏡在祭台上擺著。
族長道︰「奉天承運,今我夕氏族人已在此聲息了五百余年。然今突遭大禍,還請上天垂憐。賜我夕氏族人一點水吧!」
族長說完,族人們又將族長的話起身說了三遍。接著便由幾個長老上前,將手中的土扔進了靈境之後的大鍋,頓時鍋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只見族長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塊龜背,就朝著火中扔了進去。接著除了眾位長老圍在鍋邊站著,雙手合十不言不語。其他人都跪在下面七嘴八舌地祈禱,卻不是亂哄哄。
豐南錫又是一陣嘆氣。
半個時辰之後,眾人抬起了頭,幾個長老將鍋里的火息了,用靈力將龜背提了出來,放到了靈鏡之前的桌子上。
眾人又是一陣祈禱。
族長站了起來,走上前,卻是一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他猛然拿起龜背向後用力地扔去,直直扔進了明鏡湖中。眾人一片嘩然,族長夫人忙上去安慰失控的丈夫,長老們更是圍了上去。但是族長把眾人都推開了。
族長怒氣沖沖地拿起靈鏡,質問道︰「你不是來保佑我們夕氏族人的嗎?!我們信奉上天,嚴守族規,竟然是要落個這樣的結局!靈鏡,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說到最後,族長已經接近嘶吼。
靈鏡一閃一閃地發著光像是在反抗,族長的眼楮里面布滿了血絲。
「二哥,你放下靈鏡,你別這樣!」玄心上前想奪過靈鏡,十年前就是因為族人觸怒靈鏡,使它石化了整整五年!
眾長老、族人都圍上來勸,然而族長卻是一把將靈鏡扔了出去。只見靈鏡飛置明鏡湖上空竟是碎成了一片一片,像是流星一般滑落至早已干涸的湖中。眾人一見急忙向著明鏡湖跑去,只有夕卜一家還有夕鳳與玄心還陪在他身邊。
「二哥,你這是干什麼呀!」玄心皺著眉無奈道,如今靈鏡碎了可是如何是好。
族長抱著頭蹲了下來,一抽一抽像是在哭泣。夕鳳也陪著他蹲了下來,她是他的妻子,他的心思她自然是最懂的人。
夕鳳安慰道︰「夕戰,這不是你的錯,你是一個好族長,我們大家都是公認的。」旁邊幾人忙點頭稱是。
族長抬起頭,臉上已滿是淚痕,「不,我不是一個好族長,我連夕水天澗都守不住……」
這時,只听明鏡湖邊一聲驚奇的喊聲,「有水出來了。」
族長等人急忙跑到明鏡湖邊一看,只見明鏡湖底正有無數個星星點點的洞口正往外面涌著水。
「太好了!太好了!」族長激動地熱淚盈眶。
鏡子這邊,木邪一兮也是淚流滿面,正欲看下去,畫面卻是暗了下去。只听「啪嗒」一聲,一個銀質的鏡子掉了下來,摔得粉碎。
木邪一兮回頭不解地看著豐南錫,只見他無奈地擺了擺手,「我說過的,它的靈力不多了。」
木邪一兮也不欲與他爭辯什麼了,嘆了口氣道︰「南錫,你覺得靈鏡能撐多久?」
豐南錫想了想,道︰「應該能撐到肥遺出來的那一天,放心就是,夕氏族人死不了了。對了,那靈鏡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早知道還要什麼泉眼,直接讓它碎了就是。」
「南錫,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傷心呢?」木邪一兮疑惑道,他似乎自從到了幻靈聖境就一直是笑臉。
豐南錫笑道︰「我為什麼要難過,我已是偷來了這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