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念戈默默地撿起一顆又一顆的石頭子扔向了平靜的湖面,蕩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她像是要把莎娘用石子活活的砸死一樣。
藍色的光芒在她眼中稍縱即逝,嫉妒在心里一層一層的累積出恨意,她猛地一掌打向了湖面,激起了水牆,卻又突然驚恐收回了手。她剛剛是做了什麼,那陣恨意有些無法隱藏。念戈不禁苦笑了一聲,她想到了素蘿,原來這就是素蘿三番五次的要殺她的原因。她閉了閉眼,將那抹藍光遮蓋了下去,她不該是素蘿那樣的人。
「發什麼呆呢?」虞子歸的身影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水中映著她好看的眸子,好看的長發,好看的容顏。
念戈搖了搖頭,隨即又莫名的問道︰「一個人的經歷,是不是會改變他的容顏,和他的心智?」
「怎麼說呢……「虞子歸想了一會。「世間事無常,自然會<是如此的吧。就像愛恨情仇,生老病死,這些都是經歷,經歷過後總會有一些看透,所以心智自然也就變了。你干嘛問這個問題?」她反問。
「你看看我,是不是很憔悴了。」念戈木訥的將臉轉向虞子歸。
「沒有啊。只不過眼圈有些黑而已。」
念戈嘆了一口,低下了頭。有點像是無病**著。
「你怎麼了?」虞子歸一同蹲在念戈旁邊。
「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念戈說道。
虞子歸瞬間明白過來。「不是我說你,換做是我,就不會讓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借機說道︰「人只能和人在一起,妖只能和妖在一起。若是人與妖結合。那便是違了天道。你出來了,不正好給他們機會了嗎?」。
念戈收回眼神看向虞子歸,一語驚醒夢中人,這無疑是在提醒她讓她去搶回來。她再次抬頭看向木屋。「對呀。我為什麼要從木屋里出來,為什麼要給他們機會。要走的也應該是那個女人走才是啊。」
「就是說啊。」虞子歸附和道。「快回去吧。」
念戈定了定神,猛地站起身重整旗鼓,直接越過湖面向木屋的方向飛去。
虞子歸看著她離開,自己則是緩慢的起身,紫色的幻眼蓋住了她內心的一切。
念戈落在門外,她看著蘇若傾的身影,回想著以前,床榻邊的人可是她,可如今是換了另一個人。念戈深呼了一口氣,平息心中的不悅,大度的掩蓋了過去。
「嫂子回來了啊。」莎娘看向外面的念戈,殷勤的說道。
念戈愛答不理。「我采了些草藥回來。」她說著,將手中的藤蔓放入晾曬的桿上。腦中卻突然閃過了某個念頭,于是故意將手劃了幾道口,總不能一直讓她被無視吧,她也是需要照顧的。
「采了什麼草藥?」蘇若傾回身問道。
「好像是問荊草,不知道有什麼用,在你的書上見過,就采回來了。」
「是嗎?」。
「嗯。」念戈點頭。不自然的將自己劃傷的手動了動。
蘇若傾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于是說道。「過來。」
念戈向他挪著步伐靠了近去,眼珠子有些微的躲閃。
「我看看你的手。」他說道。
念戈逃開他深邃的眼神看向一旁,咬了咬唇,又故意將手向後縮了回去,似乎在心里打賭,他一定會拉起她的手,而這些又剛剛被她算好。
蘇若傾順著她的意,將她的手拉了過來。那傷口整齊一看就是刻意的被劃傷,若是采藥時弄傷,自然是會帶些髒污在傷口,而且深淺也會不一樣。他會心一笑,這段時間他都在照顧莎娘,這丫頭定是覺得自己受冷落了,才會這樣的。
「你笑什麼?」念戈疑問,沒好氣的皺了皺眉。
蘇若傾依舊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將她的手包扎好。勾了勾她的鼻子。「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出去采藥了。」
「那我跟著你一起去。」念戈急忙附和道。
「嗯。」他點頭。
「蘇大哥對嫂子真好。」莎娘歪頭看了過來。
念戈臉上洋溢著某種羞澀的笑容,同時也像某種炫耀。
莎娘同是一笑。可稚女敕的幼鳥怎麼也比不了狐狸的奸猾。只見她眉頭一緊,猛的一口血吐了出來。一次又一次表現的虛軟柔弱。蘇若傾看到她的狀態,唯有放下念戈,去照顧她。
一層一層的逾越讓念戈不知如何反抗。有一瞬間,念戈曾懷疑她也是妖,可孱弱的她卻看不出任何破綻。桓瑤曾告訴她,人類唯一比的是心計,而她又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念戈又被冷落在一旁。
她呆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兩只眼楮死死的盯著蘇若傾,手里的樹枝不知被折斷了多少節,見他端著藥碗往里屋走去,她立馬上前攔住了他。
「我去照顧她。」念戈擠著眉,撇著眼,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藥碗。她可不能再讓他們靠近了。已經好幾次被她看見那個女人抱住了他。那是她的丈夫,是其他女人能抱的麼?蘇若傾一陣好笑,但也只好放了手。
莎娘見是念戈端著藥過來,故意問道。「蘇大哥呢?」
「他上山去了,不在。」念戈不看她一眼,想也沒想就說道,胡亂的舀了一勺藥送往她的嘴邊。因力道過大,不小心灑落了幾滴。
外面的蘇若傾听在耳邊,擺了擺頭,這丫頭果真是吃醋。
「還是,我自己來吧。」莎娘有些膽怯的從她手上接過藥碗。此時的念戈將所有的情緒擺在臉上,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是要與插足者來個正面相對。
念戈一听,暗自咬了咬牙一陣氣急敗壞,既然能自己動手,為什麼還天天要她的丈夫喂她,就說她是裝的吧。
「還是我來吧,你躺著好好休息。」念戈絲毫不讓。
「沒,沒關系的,我自己能行。」莎娘回絕道,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斗爭她可是很清楚的,即便面前真的是救人的湯藥,現在看來她也會覺得這是毒藥來著。
兩人推推拖拖的,又是一個藥碗破碎的聲音。蘇若傾頓時覺得頭頂的黑線刷的就下來了。
見到蘇若傾走了進來,莎娘一臉憔悴扮著委屈,念戈則是雙手不自然的揪扯著衣服上的羽毛一臉無辜。
「她,不讓我喂。」
「其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莎娘跟著說道。
蘇若傾又將眼神轉向念戈。
「我只是想盡盡心,而已。」念戈回道。
「你盡的心,就是再次打翻藥碗麼?」蘇若傾故意反問。
「沒有,就是……」念戈有些語頓,其實她壓根也沒想過盡心。她撓了撓頭,掩飾著心虛。「就是推來推去然後就撒了。」
蘇若傾嘆了一口氣,這丫頭總是不讓人省心。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可如果長大了,那就不會有現在的她了。
「你的手是燙到嗎。」他注意到她的手上一片泛紅。
念戈才看到那被燙起泡的手,點了點頭,現在都已經忘了疼痛。
蘇若傾將她拉了過來,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每次他都細心的處理這她的這些小傷口。他前世所欠她的,也只能在這一世好好的補償了。
莎娘不語,撇開了眼神。那個紅衣的心魔藏匿在樹影下,眼神與莎娘撞在一起,冰冷的眸子讓莎娘一陣寒顫,她像是在催促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