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大殿的人陸陸續續的減少,這一次都像是各懷心事般的離開這里。蘇木在門外等著念戈。而妄言卻在念戈即將踏出門口時叫住了她。
「施主來此的目的是為何?」妄言問道。
念戈停下腳步,側頭看了過去,「看你們怎麼求我。」她知道妄言早就看出了她是誰,不然也不會讓那些銅僧給她開門,只是現在的樣子,她誰也不敢再面對。
「你想要怎麼求?」
听到這話,念戈不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德高望重的妄言住持也會低聲下氣的?」回想她被鎖在雷池的時候,她是怎麼求他的,而他的態度又是怎麼的冷漠。如今顛倒過來,還真讓她有些別扭。
「貧僧不是那種,明明知道自己有了過錯,還不願承認的人。所以我願低聲下來。」妄言又一次說的誠懇。
「您的意思是,我=.==是那種明明做錯了,卻還不承認自己錯了的人咯?」念戈反問。
「施主要是這樣理解,那貧僧也只能是啞口。」
「施主?」念戈饒有意味的咬著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倒是客氣了不少。」她有些不屑。
蘇木听得見他們的對話,適宜的折返了回來。「住持,使者有一些交代。」他刻意的打斷道。
「請說。」
「使者之前就說穆殷禾是個聰明人。現在我們都知道往生鏡與那只青鳥對她有威脅,不用想她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定會讓人過來,毀掉往生鏡或者是」說道這,蘇木停頓了下來。「或者是對那只青鳥下手。」
妄言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多謝使者提醒。」他回道,眼神依舊看向念戈的背影。「她現在應還沒那麼快動手,怕是在等著什麼。」
念戈听罷,躲開蘇木一同追過來的眼神,向大殿外走去。
穆殷禾還在等什麼?念戈問著自己,是等著時機來滅了她?還是想折磨她?但這個未免也太可笑了。她都已經是被人踩在腳底了,她也不怕她對她下手。
蘇木見看著念戈已經離開,雙手合十的向妄言行了禮,退了下去。
他一路跟著念戈往山下走去,沒與她平行,只是跟在身後。念戈料到他會一直跟到底,于是故意加快了前進的腳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她還不適應曾熟悉的人見到她現在的樣子。
「念戈。」蘇木見她越走越快,叫了一聲,然後直接跳在了她的面前。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念戈一驚,停下了腳步。「你叫我做什麼。」她沉下聲音,在听者的心里仿佛滿是絕望。
蘇木小心的開口。「穆殷禾她隨時都有可能傷害你的。」
「你們不是讓我去對付她嗎?還怕她傷害不成。再說我這個樣子,她難道還認識我?」念戈向他自嘲著。現在的樣子誰還認識她?
「你不會一直是這樣的。」蘇木說的肯定,他明白她心中的難受,有誰願意接受從天上落入地下的傷痛,還非要接受這承受不了的痛苦。「我不會讓你一直是這樣的。相信我。」他又一次肯定的說道,這像是某種承諾直接傳到了念戈的心里。
念戈抬頭看向蘇木,有一瞬間確實觸踫到了她。她突然發現,這世上並不是只有蘇若傾才會讓她心動。「你為什麼要一直帶著面具。」她似乎故意避開了他的話題,然後伸手取下他的面具,輕輕地,將面具貼向了自己的臉龐。「他們說取水閣的水,不是毒,是法。所以,我只能是這樣了。」
蘇木搖著頭。「不會的。」即便他現在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她,可他一定會有辦法讓她恢復容顏。
「謝謝你。」念戈道謝,卻突然轉口道︰「我答應和你們一起除掉穆殷禾。」她將面具戴好,再一次看向蘇木,這金色鐵面的隱藏讓她增強了不少自信。「即便沒有人求過我,我也會主動的去除掉她,我要拿回我的東西。」她一字一句說的冰冷。她的魂被她奪去了,丈夫也被她佔有,她也應該算計夠了吧。
蘇木沒有驚訝她的回答,就像使者說的,她的路還沒走完,終究是要把自己罪孽贖完以後,才能安然下來。
空桑寺腳下的溪流旁,美艷的女人擺弄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念戈停在遠處,蘇木與闕樓隨著看了過來。
「水沫汐」闕樓說著她的名字,獠牙下意識的露了出來。他記得她手中的水珠,在打向念戈以後,就讓她變成了這個模樣,心底不自覺的露出了恨意。
「等你們好久了。」說話的人是另一人,她從林間的暗地里走了出來。
念戈雙手不覺得一怔。穆殷禾的容顏讓她有些羨慕。蘇木見到她,下意識地伸手搭在了念戈的肩頭,示意著她不要沖動。
水沫汐起身走到了穆殷禾的旁邊。「現在可沒有誰和你一樣的容顏了。」
听著她的話,念戈的眼角有些動容,她的容貌原來又是她的所做所謂,手中瞬間燃起的氣焰,但又是直接被蘇木壓了下去。
穆殷禾冷冷一笑,眸子里的光也一同帶著冰冷鎖向念戈,故意挑釁道︰「你知道嗎?他可是日日夜夜叨念著你念戈的名字。」
念戈咽著口水,她不說話。他們之間所有的誤會都是拜她所賜。
「可惜,從此以後便在也沒有念戈這個人了。」她繼續說著,手中甩出的紅綾迅速分開成兩條,左右兩個方向向念戈他們逼過去。「想除掉我,我看都是妄想。」
「念戈小心。」蘇木率先起手抵擋,見念戈無動于衷,著急的提醒道。
只見念戈一眨眼的功夫,就穿過了那條紅綾,直接出現在穆殷禾的面前,在最近的距離給了穆殷禾一掌。她也沒想到隱遁術還有這個作用,原以為只是一個幫助月兌身的遁法,現在來看,倒是提高了她不少的速度。
穆殷禾顯然是不知道她會有如此的動作,被這突來的一擊所震傷。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入魔以後,道法果然是進步了不少。只可惜還是太弱了一點。」
念戈不在乎她話語里的諷刺,面具下掩蓋的是她的冷漠與對這世道的不公,憑什麼她就要任人**,任人諷刺,任人捉弄。她沒想到自己的前世竟然是這麼的可恥,為何還能存活于這世上?她鎖著眉,所有的表情在外人看來,也只是那張從蘇木臉上取下了的面具而已。又是突然的爆發,一紅一黑的兩人直直的飛向密林的上空。
闕樓剛要上去幫忙,被蘇木一把拉了下來。「太危險了。」他提醒道。
想那使者他們當時在須彌山巔大戰穆殷禾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吧,如今倒像是自己在與自己對抗一樣。火紅的流光好看卻充滿的暴戾,驚嚇了所有,任何一人靠前上去的話,恐怕是命斃當場吧。
水沫汐抬眼觀戰了一會兒,隨即將眼神轉回來看向蘇木,媚眼堪比那狐狸的眼楮。她的腳步一點一點的向他們靠近。闕樓又是第一時間發現了她細微的動作。出于本能的防範,對她吼叫了一聲,時刻準備著交戰。
「瞧你,畜生還就是畜生,動不動就開口咬人。」她瞥眼向闕樓,絲毫不把他當一回事。直接靠在了蘇木的旁邊。「我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鬼妖都像你這麼美啊?」她獻媚的問道。
蘇木推開她。「女人是毒藥,可不要靠近我。」他冷冷的打量了一眼。
「呵,原來還是個不解風情的鬼妖。」水沫汐冷哼一聲,似乎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你也是想讓我毀了你的容嗎?」。她故意說道。
蘇木蹙了蹙眉,厭惡感直接涌了上來。「我看你生的樣子也不怎麼樣,難怪要毀掉別人的容顏。」
「你」水沫汐有些氣急敗壞。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的樣子也不怎麼樣,于是甩手勾起溪中的流水,流水如同一條水龍,將他們圍困在里面。
闕樓一聲狼吼,直接跳躍了出去,蘇木緊隨其後。水沫汐的法力不低,可若是在這水地里,還真不是她的對手。蘇木與她周旋著,傳聞她亦正亦邪,也從沒見過她動手殺過誰,只是喜歡毀掉一些自己得不到的美好的事物。想著她也不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大招,他索性收回了手。
忽听一聲巨響,密林上空的兩人瞬間分開各自落向一邊,紅色光影隕落的數度相對青色光影的速度要快了很多。
念戈穩穩的落到蘇木的旁邊,她始終強忍著一口血,平息著紊亂的心脈,誰也看不到她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這個面具給了她最好的掩護。而穆殷禾卻是踉蹌的跌倒在地,雙手還在隱隱約約的震顫著。她猜的沒錯,轉世而來的心魔卻是比她要強大的多,即便自己的身體已經完整了,可現在動手果真還是太早。只是她若存在終究對她是個威脅。
水沫汐上前將她扶了起來,看向念戈。「看不出來。你原來這麼強大。」她的眼神有了某些不可思議與驚嚇,上次如若爆發這麼強大的力量,那她和素蘿豈不是命喪黃泉了。
念戈的雙眼透過面具的縫隙冰冷的看著穆殷禾,「我會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的。已經死了的人就不要在這世上糟蹋人生了。」
「你是在說你嗎?」。穆殷禾毫不示弱,她永遠都是那麼自信,嘴角也永遠保持著她自信且邪惡的笑容。
「你覺得呢?」念戈也笑了笑。毫不認輸的從她旁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