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的閑談,初陽已在梢頭。後來說了什麼,碧空已經無心再听了,入耳的只是嗡嗡的爭吵之聲。
她滿心沉醉在自己的心思里面,至于具體想了什麼,她也不甚清楚,腦子里東想西想的,但是就是夠不成一個完整的圓。
想他神秘兮兮的笑臉,想他溫柔的眸光,想他小心的給她的腳踝扣上回溫扣時,透過睫毛下的點點的陰影,像兩只翩翩欲飛的碟兒,一下子就撞疼了她的心。
垂下了的眸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陰影底下的斑斑倦意。
怕他是熬了幾宿,剛做好的還帶著絲絲余溫,一人低首,一人含羞,兩人默默相守。
這個時候她就在想,如果能重來一次,她還會不會害羞帶怯,還會不會在質疑他的真心?
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跟當初一樣,幸福喜悅之後都是惴惴不安。
想著這些,碧空有些茫然了,那她所謂的堅持,還有用嗎?就算心底里都沒沒有底氣,卻還是有著一股頑執在支撐她,不到黃河心不死,但是那黃河,在她眼里,無處可尋。
「到了。」隨即蒙住她視線的布條被拿下了。
接觸到光線的一霎那,瞳孔縮了一下,定了一會,才慢慢的舒開。
眼前觸目可及的,都是飄揚的桃紅艷麗的花瓣朵。
一片,兩片,三片,四片,五片,數到十的時候,那第十朵剛好飄在她的臉上,涼涼的,剛想伸手從臉頰上拿下來,忽地一轉,它卻調皮的飛走了,落在一地的粉紅上,再也分不清它的影兒。
露兒在她的左邊,對于眼前的美景沒有什麼驚訝的,就像是司空見慣一樣。或許也可以想成是驚訝到極致了就變成平靜。
粉紅,桃紅,會紅,各種各樣的紅,但是最多的還是充滿生氣的桃紅。
看了許久,才發現面前一條筆直的被花瓣遮掩的小徑,身體轉了90度。身後是露兒和李勝天,身前是書生和莽漢。
五人,徐徐走著,沙沙的細聲輕語,由腳下傳來。
倚紅沒在,應該是在她有些微醉後散場時離去的,現在這個時辰了,也該回到列其了。從那些人的言語中明白,他們是一路從列其而下,沿途賞風弄月,逍遙自在。
果真一路的梅,妖嬈多情,美不勝收。
「真美。」碧空輕聲細語,但是還是被無聊的露兒听見了。
從眼前的遮布被拿下來之後,腦子里勾勒的畫面在眼前清晰的呈現出來,活潑開朗的露兒馬上垂下了矛盾的眼眸,沉默了下來。
書生樣的男子不斷的在掃描她跟碧空,碧空安安靜靜,但是露兒本來就有些心虛,平時的性子半點也使不出來,有些著急,怕他看出什麼。那個書生可不是處事不深的李勝天,也不是大條的莽漢,他的精明謹慎在他看到露兒的第一時間就覺得有些古怪的表情里就可以窺見一二,對于書生,露兒更是打起了兩百分的心神。
但是這麼安靜的時刻,如果自己突然嘻嘻哈哈,那更是引人注目了。書生的視線基本上都在自己的身上了,露兒有些著急。
剛好,碧空一語,來自書生的壓力頓時少了一些。
「看來看去就是這個味了,除了花就是花,我就看不出美在哪里了。」還是那麼粗粗嘎嘎的調調。
碧空抬眼,就看到莽漢那張大大咧咧的嘴臉。在碧空目不轉楮的注視下,莽漢不自在的用手擾擾腦袋。
看到他因為碧空的視線有些不自在,露兒撲哧一聲,馬上掩嘴笑了起來,大大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上看下瞧有些不自在的莽漢。
恍惚的李勝天定神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
瓣紛飛的桃紅之色里,綠發飄散的美麗女子盯著有些傻氣的高大壯實的漢子,莽漢尷尬的笑著,手腳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幅度的動來動去。
書生看著莽漢,含笑不語。
眨著兩個圓髻的丫鬟樣的少女促狹的看著大漢,取笑的意味濃厚的讓莽漢嘴角抽動。
在他的眼里,這個氣氛竟然有些溫馨,輕輕,綻開了一朵笑花。
看到四雙眼楮都好笑的看著他,莽漢急了。
「有啥好看的,俺又不是娘們。」鼓起眼楮,一一的瞪了回去。
「你比娘們好看。」露兒尖著嗓子,打散開了堆了一地的花朵。
碧空收回了看著莽漢的視線,垂著眼簾,抿嘴偷笑。
「你。好男不跟女斗。」雖是眼紅脖子粗,但是也知道憑自己這張嘴,嘴皮子根本耍不贏那個小丫頭。
這個時候,書生樣子的男子說話了。
「梅山,李家山,九界五景之一,還滿意嗎?」。雙眼看著碧空,碧空思索了一下,樣子有些呆呆的,哪還有船上的半點冷漠。
莽漢有點傻眼,飛一個眼神在書生身上,而後又轉到鼻孔身上,抖了抖肩膀。心里嘀嘀咕咕,{變臉變的那麼快,如果不知道先前的尖銳,還以為是好好哄騙的少女。真是的,怎麼竟踫上跟老二一樣的變色蜥蜴。}點了點頭,碧空有些歡喜,蒼白的臉蛋也有了點點粉紅,比花還嬌艷三分。書生也沒有料到碧空歡喜時的樣子比冷漠的時候那麼勾人,眼楮轉了個方向,但是又忍不住轉回來。
何止是他,除了碧空,在場的全都眼楮發直,眸光閃閃。
最先回神的是露兒,不是她的抗美能力最強,但是她的責任感卻是最重的。四少,我對不住你。
把手握成一個拳頭,真想給那三個人一人一拳頭。
把拳頭放在嘴巴,輕輕的咳了幾聲。
「哼。哼。哼。」
一聲一個回神。
上前,把碧空的臉擋住了。
回神過後的書生垂下了閃著危險之光的眸子,人,不能留,時間到了,一定要送走。
莽漢也叫了聲糟,那娘們太邪門了,如果有人在暗中攜手,他們三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要不是三弟,踫上了擄了也必須馬上就月兌手。
李勝天也有些擔心,這麼舉世無雙的女子,是男人怕都舍不得讓她出門,真恨不得鎖了一輩子安在自己的懷里。
她的丈夫,怕不會善罷甘休,現在環申一定亂了天。
所以,踫上她,更多的是慶幸。
他李勝天,一向喜歡險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