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 第五十二章   夢,碎了

作者 ︰ 阿守

十九日,列其王得知列其太子身死,很是平淡,完全沒有世人所想的震怒。椰林鎮全鎮被一等戰將阿納多.列其殺死的這個事情,也只是簡單的推給底下負責刑事的部門去執行。通過熱烈的討論與仔細的斟酌,一國儲君身死事情非同小可,樂逸菲菲即可秘密處死,而因為護駕不力的一等戰將阿納多.列其,剝其稱號。而對于椰林鎮全鎮被殺一事,列其王府讓阿爾多.列其代兄頂罪。

但是在結果剛出來的時候,阿納多.列其回到了環申,承認了全部的罪行,也把太子身亡的事情攔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並沒有馬上被處死,考慮到很多原因,暫時關押在環申大牢里。

陰司雨來看過阿納多.列其。

此刻的他雖是囚犯,關押在骯髒的環申牢里,但是一派的氣度一點沒有減少,一派的處事安然,一派的少言寡語,一派的了無波瀾。

面對著陰司雨,一點解釋的味道也沒有。

陰司雨氣急敗壞,手緊緊的扣緊牢門的,腳用力的踹了幾腳牢房,扭曲了一張臉。「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我什麼都準備好的時候,你給我來這麼一招,阿納多.列其。算你狠。」

陰司雨在看到阿納多毫無反應,手從牢門上放了下來,整理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角和頭發,一張臉又恢復了自己本來的冷若冰霜。

以往那雙深邃的黑眸已經沒有以往的光彩,黑壓壓的沉重的讓人窒息,陰司雨恨恨的對著那個還安靜坐著的男子高傲一笑,「我犯不著為了一個死人Lang費我的感情,看來我把感情壓在你身上是完全的錯誤。你就這麼一點志氣。」說完馬上轉身就要走,在走了兩步的時候傳來了阿納多的回聲,暗啞,像被沙子模過一般的干涸,平白的讓人心里添堵。

「你把感情放在我身上本來就是Lang費,難道你姐姐陰司露的下場還沒有讓你死心。」

陰司雨難堪的低著頭,沒有那個勇氣對視那雙無數次在夢中閃現的黑眸。這一刻,不需要再用姐姐為借口,她就是那麼愛著那個冷情的男子。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完全的著迷了,不需要用任何的語言來表明,她那一刻就明白了,就是他了。

在她知道那個女人活不久後,在知道他將要娶她的時候,她就準備放下仇恨,用心的打點一切,但是就在什麼都準備好了,只等他回來成親就可以了。他回來是回來了,卻是來頂罪的。待罪之身,她的父親絕對不會同意的。

剛入牢,馬上就派人來退婚了,感情她自己這段時間的全是自做多情。

握緊了拳頭,陰司雨艱難但是卻很堅定的開口了,「我恨那個女人,不緊緊是因為她害死了姐姐,最主要的是因為她拿走了你的整顆心。我真恨不得馬上就殺了她,我一直拖著就是因為我知道你會為了那個女人來阻止我,每次你都來單獨找我,顧念我是陰司露的妹妹,而且一沒有真的痛下殺手。希望我放棄殺她的念頭,有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我。每次你來找我的時候,都是我最開心又最難過的時候。」

「對」不起,在阿納多說出對的時候就被陰司雨截斷了。

「別說對不起,我承受不起。我只是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想嫁給你,成為你你的妻,分享你的生活,但是因為那個女人,我一直都沒有提出來,在知道她快死的時候,我多麼的開心,我馬上就提出來,你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但是結果卻完全沒有照著我想的前進。不要再讓我遇見她了,再一次遇見她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殺了她的。看到你這個樣子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夢已經碎了,我對不起姐姐,她那麼疼愛我,我卻不能為她報仇,要是她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但是我愛你,愛的連我自己是誰都分不清楚了,我快要嫁去赤襄了,列其王打算讓你作為陪嫁隊伍,這樣你就可以免除一死了。這是我你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說完就微抬著頭顱,急沖沖的跑了出去。阿納多只來得及問了一句,「為什麼。」

而這時飄進來了顫抖的回答,「我希望你活著。」可是那個身影卻再怎麼也瞧不清楚了。

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有兩處被打濕的小坑,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特別的顯眼。

阿納多.列其相信,明天的這個時候,那個小小的濕窪一定會被飛塵填補至干。

陰暗的牢房里,自己就只能束手無策的等待重見陽光的那一天了。

跑出牢房的一瞬間,刺眼的陽光把刺痛了陰司雨的眼,終于忍不住的蹲下,枕著手臂抱頭痛哭起來。

年少的一見傾心,年少的盲目的愛戀,年少的堅持,年少的忍耐,都在這一刻哭的干干淨淨,那個冷淡卻又迷人的男子,再也沒機會抓住了。

十八日晚上她就得到消息了,椰林鎮全鎮被殺,樂逸菲菲被抓,這些她都不擔心,她最擔心的卻是還沒找到的阿納多.列其。

這次,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她什麼消息也沒有得到,這麼短的時間里,她也想不到什麼應對的方法。所以嗎,她知道,她完了。

果真,今天上午就知道有人來退親,列其王自己都親自找他的父親商量了。

最後商議的結果就是送她去赤襄和親,上次穆燕兒去赤襄的事情也黃了,本來要巴朵.列其去的,但是列其王擔心巴朵.列其在赤襄沒什麼用,所以就提議由自己代替她去。只要阿納多活著,列其皇帝一定還會啟用他,幻血域除了他,在列其國里無人能守的那麼平安。

她能做的,就是答應,讓他活下去。

起身,擦干淚痕,向著一品樓走去,今天,是她們四人最後一聚,雖然彼此都有目的,但是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失為一段美好的記憶。

街上還是那麼喧嘩,來喝茶吃飯的,閑聊打曠的人還是那麼一大片一大片的,走進了樓上雅間里,她們三人一齊回過頭,那麼熟悉的容顏,今日一見,卻都有了不同。

樂逸菲菲沒有了往日的活躍,在她臉上顯而易見的是悲傷和無奈。而巴朵.列其一下子就成熟起來了,跟往日的膽怯相比,就想另外一個人,或許這樣看起來什麼都了然于心的她才是真實的巴朵.列其,列其王府的郡主。倚紅,她們之中最神秘的,只知道她來自列其倚紅樓,其他的就一無所知,但是陰司雨卻有種直覺,倚紅是她們當中最復雜的人。

「我不久就要嫁去赤襄了。今天是我們的最後一聚。今次一散,以後就是路人。」說完,拿起一杯燙熱的酒,仰頭就喝了個底朝天,在她們三人面前晃蕩幾下那空杯子,「今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先不說,先好好的慶祝一下我自己。」拿起酒壺,又倒了一杯。

辛辣,灼熱從舌尖,喉嚨一路直到腸胃里,五髒六腑都快要焚燒殆盡了。

巴朵猶豫不決,但是再看到陰司雨決斷的眼神後,什麼都明白了,拿起杯子,也跟著她牛飲起來。

「好,好,好。」陰司雨笑嘻嘻的看著巴朵,眼神示意。

巴朵看向倚紅,樂逸菲菲,在看到她們都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的時候,滿意的笑了。

關于陰司雨的事情,巴朵明白是自己知道的最多,當然也明白她對自己三哥的用情至深,今日去看了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豁然開朗了,這樣也好,三哥那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對誰又好臉色過,那樣的人是不可能回應陰司雨的。早放棄也好。

但是她沒有想到結果會是她要去赤襄,那麼自己便不用去了,這不是巧合,是她為了自己對她的那麼一點真吧。平時冷情的陰司雨,其實是很重真情的吧。對她們,雖然明白,但是也真心待她們。

不像她們三人,對這段友誼看的輕之又輕。如果是她自己,未必會為陰司雨做到這個地步。

剛開始看見她的時候,巴朵就有預感了。

所以今日,她才會以真性情面對陰司雨吧。

喝過了幾輪,陰司雨感覺到有些醉了,腦子迷迷糊糊的,前方的人影都搖搖晃晃起來,模也模不著,氣惱的陰司雨用力的想去抓住什麼,「嘩啦啦」的連續幾聲,桌布被她揪著,用力的一拉,東西全部滑落在地了。

杯子碎了,盤子碎了,酒壺碎了,什麼都碎了,眼前的一切都支離破碎了,再也找不到一片的完整。

她的心,也已經碎了。

疼,很疼,她想張口喊叫,卻怎麼也喊不出來。

同一時刻,環申大牢里。阿爾多來看阿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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