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言犯了一個錯誤,她不夠了解這個時代,她的思想還停留在21世紀,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本就不是一個這個時代的人,很多東西,即使在本尊的記憶力看過了,也會想看電影那樣,記不住全部,更何況,她看的是本尊十幾年的記憶,這可比電影長得多,也復雜得多,讓接受21世紀教育的嚴小言有很多不能理解的東西……
在21世紀,播放記錄清空了就不可以查到了,可是這是在未來世界,嚴小言太想當然了。
不過這並不是犯錯的借口,嚴小言垂下眸子,看來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挺多,等到這幾日突破了一階,她就開始系統地學習,無比要轉換掉錯誤的觀念。
無論什麼時候,從來是人來適應社會,而不是社會來適應人。
這個時代,網絡已經遍布了人類的生活,街角的監控,家中的電器,手腕上戴著的聯絡器,無不在網絡之中。只要政府想看,隨時可以調出來看,但是這又是一個注重隱私的時代,所以,已經刪除的記錄是誰都可以看得嗎?當然不是。
但是嚴家也不是街上隨便拎出來的普通人,即使嚴家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在B區上流社會中也依舊是有些地位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嚴家、袁家、德米里特家,是B區的三大家族,可是說是三分天下,雖然嚴家自嚴正軍這代開始沒落,但是卻也不容小覷,加之和袁家的聯姻,更是讓人不敢輕舉妄動,故而調出已經刪除的記錄也不是不可以。
「不如用測謊儀吧。」嚴景懷溫柔地笑著,提議道,似乎只是隨口一句話,用測謊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看起來簡單又方便。
但是,這個建議對于嚴小言來說可以說是一種侮辱了,在現在這個時代,只有對于犯罪嫌疑人才會用這種東西,而嚴小言是嚴家的次女,再怎麼也不應該把用在犯罪嫌疑人身上的東西用到她身上。
果然,嚴正軍听到嚴景懷的話皺起了眉,嚴景懷似乎是越來越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啊,只是這種篤定的語氣……難道嚴景懷知道了什麼?
想到這里,嚴正軍望向嚴小言的眼神帶著狐疑。
嚴曉雯的目光也投在了嚴小言身上,帶著審視,看來她也要小心了,妹妹已經長大了啊,這一次險些讓她栽了啊……這麼想著,嚴曉雯的眼底劃過一抹暗沉,卻又馬上恢復了溫柔的表情,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嚴小言。
而袁愷華的目光就要直接的多,一直怒視著嚴小言,相較于嚴景懷別有深意的目光,還是袁愷華直接的惡意讓人看著舒服一些。
而劉美樺自始至終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嚴小言看著眾人各異的神色,依舊不動聲色,她隨意地瞟了地上躺著還站不起身來的嚴十七一眼,成功地讓地上的嚴十七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嚴小言雖然是21世紀來的,本尊的記憶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關于測謊儀的事情,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因為小時候有一次,嚴正軍帶著本尊和嚴曉雯去了警局,那里有著嚴家商業上的一個對手。
本尊和嚴曉雯可是清楚地看到嚴正軍是怎麼一點一點把對方引入陷阱,最後定罪的。
在他們沒走多遠的時候,那些警員還繼續用測謊儀戲弄那名已經定罪的男子,什麼「第一次是在什麼時候?」之類的隱私問題,讓那名男子回答,不回答就用電擊棒。
反正他已經定罪了,是犯人而不是犯罪嫌疑人了,再說他得罪了嚴家,警員們完全不用對他客氣,這樣的侮辱,還能討好被他得罪的嚴家……
嚴小言冷笑,然後開口︰「如果用了測謊儀,證明我是無辜的呢?我受到的侮辱,嚴景懷,你負責嗎?」。
嚴小言的話語凌厲,眼楮死死盯著嚴景懷,嚴小言雖然懶,但是絕不是包子,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到她頭上的,在末世遵循的強者為尊一直印刻在她的骨子里,說到底,嚴小言只是懶得和身為普通人的這些人計較,這些人是麻煩吸引器,她不想惹麻煩,可是不代表她怕麻煩,現在,是時候一次性解決了。
嚴景懷推推眼鏡張口︰「就只問一個問題,不會問其他的,你可以……」
放心二字還沒出口,嚴正軍一個嚴厲的眼神掃過來,嚴景懷只得在那警告的眼神下閉了嘴。
嚴小言真想為嚴景懷鼓掌,一個問題?那麼是問她有沒有刪掉瀏覽記錄嗎?那是他給她的芯片,她也當著他的面看了,瀏覽記錄是一定在的,現在沒了,自然是被她刪了……
嚴景懷真是好算計啊,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算計了嗎?難怪他那時候自己不帶聯絡器,反而是一定要用她的……
測謊儀啊,還就只有一個問題……如果是本尊,拿不出有利的證據,估計會直接被定罪吧。
只是現在嚴景懷他算計的是本尊,而不是嚴小言,他依照本尊的性格制定的計劃,不一定適合對付嚴小言。
「那麼,你要怎麼證明你的清白?」嚴正軍從不喜歡拖泥帶水,此刻他更是有些不耐煩了,于是直接地問道。
「既然嚴十七說我給了他60萬,那麼這麼大一筆錢,我的銀行卡應該能查出來吧,查查銀行卡明細吧。」嚴小言說道又看了地上的嚴十七一眼,嚴十七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接著又不敢動彈了。
嚴小言一邊說一邊看了眼嚴景懷的表情,只是嚴景懷面上表情絲毫沒有變化,嚴小言看了一會兒之後也就轉移了視線。
嚴正軍听完,大手一揮,那麼就查銀行卡。
這個時代的銀行卡,不再是輸入數字或者字母密碼的,而是用指紋和虹膜的,這樣的安全性更加高一些,但也只是高一些,不是完全的安全。
銀行卡的,每一筆支出也都可以查詢,時間、金額、對象,一應俱全。
嚴小言重新將聯絡器戴在了手上,扣上了鎖,然後打開操作界面,光幕彈射出現,然後被嚴小言放大,輸入卡號,識別了指紋和瞳孔,一條條銀行卡明細就跳了出來,在光幕上一一呈現……
看到最後兩筆支出,嚴小言眼楮眯了起來,而嚴正軍的臉色更是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最後兩條,一條轉出了十萬,是27天前,一條轉出了五十萬,是25天前,接收的人是同一個人,嚴十七。
嚴小言皺眉,這還真是……有口難辯了啊。
嚴正軍看著嚴小言的目光帶著恨鐵不成鋼︰「嚴小言,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在嚴正軍看來,家族的利益是最優先的,嚴小言已經是異能者了,就應該嫁得更高,比如嫁去A區,而不是對著袁愷華死纏爛打,還弄出了這麼多事情,現在袁家家主在向他施壓,居然妄想讓袁愷華將他嚴家的兩個女兒都娶了,徹底吞並嚴家,這胃口,可真是不小啊!
嚴正軍恨得直咬牙,他現在只想一巴掌把這個蠢貨抽回劉美樺肚子里回爐重造,嚴小言……他劉正軍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兒!
嚴小言卻不予理會,她只是皺眉看著記錄,沒有理會,這平白無故,銀行卡就少了60w啊,余額只剩下40w了,真是窮啊,她前兩天看到的訓練器材就不止這個價格了,還要買車,以後還要買一架機甲……除此之外,還要買吃的,住處也要有打算,她不可能一直和嚴家的人住在一起……
「小言,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和愷華是真心……小言,我會和愷華分開的,他本就該是你的未婚夫,我……」嚴曉雯眼含歉意,淚眼婆娑,說道最後,聲音哽咽,幾乎不能言語,似乎正在承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
「不,小雯,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你,可是你還是要把我往外推嗎?我愛你啊。」袁愷華死死地將嚴曉雯抱在了懷里,感受著懷里嚴曉雯的顫抖,心中愈發憐惜。
嚴景懷的目光死死盯著地面,藏在袖子里的雙手緊握成拳。
就連劉美樺都抬起了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嚴小言,然後淚水盈滿了眼楮︰「小言,你真是太讓媽媽失望了。」
然後劉美樺又轉身,溫聲安慰嚴曉雯,兩母女抱頭一起流淚。
嚴小言掰著手指,計算完需要的資金,發現這筆資金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目標後,有些喪氣地抬起了頭,抬起頭就看到了這場鬧劇,局面有些混亂。
嚴曉雯和劉美樺一個哭著喊著「媽媽」,一個拍著對方後背,一臉憐惜地喊著「我可憐的孩子」,旁邊袁愷華一臉愛憐地握著嚴曉雯的一只手,還不時地說著什麼,另一邊,嚴景懷低垂著頭,拳頭上都蹦出了青筋,他的腳邊,嚴十七還倒在地上,似乎沒那麼疼了,可還是斷斷續續地□,反正有人的聲音蓋過了他的,他叫兩聲也不那麼明顯,但是沒有嚴正軍的吩咐,他也不敢起來,在最前面,也就是嚴小言的面前,嚴正軍立在那里,背著手,眸中怒火中燒。
「夠了!」嚴正軍一聲怒吼,有些嘈雜的病房安靜了下來。
嚴正軍看著嚴小言半響,說︰「孽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嚴小言有些無奈,這稱呼已經變成「孽子」了啊,本尊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見啊,這麼些個人,還有這麼多疑點,他們就認定了是她干的了……
如果她事先知道銀行卡會有這麼兩筆支出,她會這麼理直氣壯讓人去查嗎?這些人難道沒有發現,她看到那兩筆支出也很意外嗎?
嚴小言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嚴十七,她會讓他把這兩筆錢吐出來的,雖然60萬對于她的終極目標只是杯水車薪,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父親,我最近有時候會半夜起夜,總是發現我的東西有翻動過的痕跡,我懷疑有人來過我的房間,所以……」嚴小言拖長了音,她的目光掃過嚴正軍,然後繼續往一邊看去,最後定在了嚴景懷故作正定的臉上,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笑容。
嚴正軍隨著嚴小言視線的方向,看向了嚴景懷,眼中神色不明。
袁愷華和嚴曉雯听見嚴小言開口,也轉頭看向這邊,最後看向了被嚴小言似笑非笑看著的嚴景懷。
嚴景懷的手指有些顫抖,嚴小言笑得越發開心,繼續說道︰「所以,我在房間的一些小角落里倒上了強力膠水,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發現我的房間的門居然沒有鎖,可是我有睡前鎖門的習慣,所以,我相信昨天那個小偷又來過了,我十分好奇他要找的到底是什麼呢,也很想知道,那個小偷的真實身份……」
嚴景懷的表情已經有些僵硬了,他垂下了目光。
嚴正軍的眸色越來越冷,他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嚴曉雯也垂下了眸子,她倒是希望是嚴小言干的這件事情,至少說明她還是那個陰沉沒腦子的嚴小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具有威脅力的嚴小言……
袁愷華倒是要直接的多,他的臉色難看,盯著嚴景懷的目光不善。
「不如,從我床下的膠水開始檢測吧,檢測一下DNA就好了,這是我昨晚睡前倒上的膠水,正好可以看看,昨晚有誰來了我的房間。」嚴小言意有所指,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嚴景懷。
听到這里,嚴景懷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自然了些,他努力笑得自然,說︰「那我拿去給醫生檢查好了。」說完他就往床底放膠水的角落伸出手。
「等等,我還沒說是放在哪里,你怎麼知道膠水的位置?」嚴小言打斷了嚴景懷的動作,伸出一只腳,踩在了嚴景懷伸出的手上,不讓他去踫膠水。
嚴景懷的開始掙扎,想要把嚴小言的腳甩開……
「夠了!」這次嚴正軍是真的發怒了,他看向嚴小言,「按鈴,叫醫生來檢測DNA。」
嚴小言很想說,你有手,為什麼要她按,卻還是伸手按下了鈴。
此時嚴景懷已經停止了掙扎,低垂著頭,碎發擋住了他的眼,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嚴小言還是沒有松開腳,直到醫生來了。
醫生取證非常專業,所有人出生時候都有DNA存檔,作為身份證明,當然,混亂的E區可能有黑戶,但是E區的人,想進B區,可不是那麼容易。
檢測的結果很快出來了,比民主選舉還要公開透明,只見儀器掃描了許久,上面一個小菊花轉了半天,接著屏幕上圖案跳轉,出現了一個顯示框,左邊是照片,右邊是信息,左邊的框中閃過許多張不同的臉,右邊的信息資料也在不停變動,最後左邊的框中圖案定格在了嚴景懷的照片上,旁邊也正是嚴正軍的資料,姓名,性別,出生日期……絲毫不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嚴景懷身上……
嚴正軍的憤怒,嚴小言的面無表情,嚴曉雯的神色復雜,袁愷華的眼神深邃,劉美樺眼神怨毒,嚴十七神色慌張……
所有這一切,就是一場鬧劇。
也是一場跌宕起伏,別開生面的鬧劇,從一開始的犯罪嫌疑人,到反擊,嚴小言邁出了一大步。
隊長說得對,適當的時候轉移話題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嚴小言有些期待接下來的劇情了……
嚴小言這邊別開生面,隊長程澤那邊也是氣氛正濃,緊張地氣氛,A區所有上流社會的目光,都若有似無地集中到了程家,看程家家主的位置到底鹿死誰手,程家幾個少爺手段可是一個賽一個高明啊……
只是看戲需謹慎,不然,一不小心就被那戲里的人拉扯進了帷幕,入了戲,這上了台,就得演完了,謝了幕才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