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似霧,黑暗中,一點綠在暗月下搖搖晃晃,二皇子府的管家老遠就看到了赫連復的到來,立馬迎了出去,恭敬道︰「六皇子,二爺正在書房等你。」
赫連復微微皺眉,「二哥還沒有休息麼?」
「不曾。」管家借著月色觀察著赫連復,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六皇子又喝了這麼多酒,想來二爺又該生氣了,這個六皇子是皇子中實力最差的,現在連個正經的府邸也沒有,一直住在二爺的府中,誒……
赫連復頷首,揮手道︰「你下去吧。」
赫連復理了理衣服在書房門外站定,但許久都沒有進去,筆直的站在門外,皺著眉不知在思考著什麼。
「六弟,還想站多久?」屋內傳來赫連楚冷漠的聲音。
赫連復搖頭苦笑,隨即推門進去,坐在書桌前的赫連楚慢慢從書本中抬起那張冰冷卻+.++又誘人的臉,但當他看到滿臉通紅的赫連復時,皺了眉,額頭上露出好看的美人尖。
赫連楚的聲音不再冷漠,「怎麼又喝酒了?」
赫連復找了個位置,慵懶的坐下,他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含糊道︰「和瓊玉樓的老板喝酒的。」
赫連楚一把將手中的書合上,神色嚴肅,「你是皇子,不是商人,你最好記住你的身份。」
「哈?」赫連復忽然失笑,唇角處滿是譏諷,他反問赫連楚,「你看我像是個皇子麼,你見過我這樣窩囊的皇子麼?」
「六弟!」赫連楚的聲音驟然提高,語氣里有隱忍的怒意,「你這樣只會更窩囊。」
赫連復的手掌緊握,「是啊,窩囊,到現在我連個正兒八經的府邸也沒有,父皇不看好我,就連朝中的大臣也視我為平民,完全沒有尊卑,你說我算什麼……」赫連復的眼神開始變得渙散,他用沙啞的聲音開始控訴。
赫連楚額上的美人尖越發的深,他甩手一杯茶直接月兌離了手中,杯中的茶水直接潑在赫連復的臉上。
「唔……」臉上的溫熱與潮濕使赫連復開始變得清醒,他抹了把臉,重新坐回椅上。
赫連楚眯起刀鋒似的雙眼,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道︰「這些東西不是別人給你的,是自己爭取的,你知道麼,現在和我說這些,嗯?」他眯眼,渾身的冰冷之氣,「你不覺得你很沒用麼,商人做久了,連自己是皇子都忘了麼?」
赫連復听到赫連楚近乎嘲諷和不屑的語氣,忽然朝赫連楚吼道︰「是啊,你什麼都有了,所以你有資格說我,我是算什麼商人,我就連個掌櫃都不算,那龍鳳樓是我的麼,哈哈……」赫連復的笑聲淒厲,赫然起身,俯視著赫連楚。
「坐下!」赫連楚壓低聲音,「等你酒醒了再和我說話。」
赫連復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直響,漲的難受,他現在在做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在正借著酒精控訴著一切,他開始變得狂躁起來,與往日溫潤的外表全然不符,「憑什麼別的皇子可以去天瑞我不行?」
「憑什麼別的皇子可以每日早朝我不行?」
「憑什麼我只能做個掌櫃?」
「憑什麼別人的母妃都可以得寵?」
……
赫連楚安靜的听著赫連復的控訴,直至接下來赫連復的一句話,直接觸踫到了他的底線。
赫連復滿臉的鄙夷,他厲聲質問道︰「憑什麼自己的母妃是那樣殘暴不堪的人?」
「 」赫連楚直接一掌打在了赫連復的胸口,赫連復應聲倒下,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他開始小聲的泣嚅。
赫連楚唇,喉結滾動,沉聲道︰「看來你還沒醒。」
赫連復從地上掙扎的爬起,他看著赫連楚陰冷的表情忽然笑了,他抹了一把唇上的血跡,「二哥,你變了,你以前再怎麼生氣都不會對我發火,更不要說對我動手。」
赫連楚身子一僵,背過身去,雙手附後,「你不該說她的。」他的語氣開始變軟了下來,畢竟赫連復是他唯一同母的弟弟啊,只要他有、他要,他自然會給。
「你想去天瑞?」赫連楚重新坐回書桌前。
赫連復愣神,他看不懂眼前剛還是暴怒的獅子,怎麼現在立刻就能變得這般冷漠的男子,即使他是他的哥哥。
「你想要有自己的府邸?」赫連楚再問。
赫連復依舊不語。
赫連楚玩轉著手中的杯盞,「這些我都能給你,所以、你給我堅強一點,得罪你的人、殺,想要的東西、奪,我不希望我赫連楚的弟弟這般無能!」他將手中的杯子砸碎,杯盞的破裂聲將赫連復驚醒。
赫連復此時的酒也醒了大半,看著碎了一地的杯盞出了神。
長時間的寂靜,這一刻的時間仿佛被冰凍,許久,赫連復微弱的聲音打破了這駭人的寂靜,他緩緩道︰「我想與寰羽同在一書齋。」
「啪。」赫連楚重新握在手中的杯盞再次碎裂,他張開手,碎片落下,宣告著杯盞生命的結束,「赫連復你就這點出息麼?」
「是!」赫連復的眼神開始變得堅毅,「從我第一眼見到她時,我就覺得她像一個人,而那個人我得不到,所以……」
「所以你想從寰羽身上得到滿足、慰藉?」赫連楚直接打斷赫連復的話,他問的隨意,但眼眸里卻有不可抑止的憤怒,他挑眉,故作輕松道︰「那人是傅燕曦?!」
赫連復臉上閃過一絲恐懼,但只僅僅是一閃而逝,他回答的肯定,「對、就是傅燕曦,我從沒有把她當作父皇的妃子,我就是迷戀她,可我得不到她。」他表情淒楚,似陷入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中,許久,他緩緩道︰「而寰羽真的和她很想,和她一樣美,性子一樣的淡泊,和她一樣聰明睿智,能把所有是事情都看的通透,寰羽和她真的太像了……」
「混賬。」赫連楚發現自己很久都沒有這麼生氣了,他一把將書桌掀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為赫連復違背倫理的感情麼,還是因為寰羽、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赫連復搖頭,「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對我就是瘋了,寰羽、這個女人我一定要得到她。」
洶涌的屋內再次變得沉悶,「誰?」忽然赫連楚右手一揚,掌風呼嘯而出,梨木門應聲打開,門外站著的赫然就是一臉驚愕的赫連映雪。
赫連映雪驚訝的捂住紅唇,一臉的不可置信,「寰羽是個女子……怎麼,她、不會的……」她忽然想到了尹霽看向寰羽的神情,原來尹霽看向寰羽的那種眼神叫寵溺、叫愛。
「你們都回去吧。」赫連楚微微嘆了口氣,他覺得累了,十六年了,從母妃被廢開始已經十六年了,他從未覺得這般累過。
赫連映雪身子一動,跪倒在地,紅唇緊咬,幾乎咬牙說出,「請哥哥讓我與六哥同去天瑞。」她要阻止,她不要尹霽心里有任何一個除她以外的女人,尹霽是她的,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