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听寰羽這麼清晰的說出十年前的往事有些驚訝,瞪大了一雙小眼楮,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倒是寰羽輕松的拿手在青冥眼前搖晃著,「別驚訝,這些事我是在以往的神月門史中看到的。」
「我以為你對神月門沒興趣呢。」青冥打趣道︰「我曾將那書給你看過,可你就瞎翻了幾頁就給扔了。」
寰羽無奈的攤手,「沒辦法,隨意翻了幾頁,正好就看到了這段,你也知道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誒,想忘記都難啊。」寰羽隨意的挑過額前的劉海,表情拽到不行。
忽然青冥就朝寰羽頭上賞去一個爆栗,無視寰羽的齜牙咧嘴,雙手叉腰儼然一副嚴師的樣子,他道︰「就算有好的天賦,像你這麼自大也終究會浪費的。」
他的語氣又開始變得嚴肅,他再次叮囑道︰「寰羽,為師這次離開後,你要好好練功,能不涉足江湖就不要涉及江湖,如果真的被卷入了江湖之爭中,你一定不能心慈手軟,江湖、是個吃人的地方啊……」
青冥目光悠遠,月色在他的臉上鍍了一層華光,把他臉上的皺紋刻畫的愈加深刻起來。
寰羽搖頭,「師父,你這次去不會有事的,不是還有大師伯和二師伯麼,你們武功都是極高的,當年你們不是成功的擊退了鬼謀的人麼,這次你們一定也會平安的。」寰羽說的認真,但她的心里卻沒有底。
青冥拍了拍寰羽的肩,「傻丫頭,當年鬼謀的二十四護衛還沒有出動,就已經將江湖攪成一團散沙了,他在十年前曾與神月門打賭失敗而甘願休戰十年,退居陰山,他臨走前曾放下話來,下陰山,先除神月,後滅江湖。」青冥的聲音開始變得憤怒。
「而現在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他將帶著二十四護衛親自下陰山,現在他的實力勢必又增加了許多,江湖危矣,神月將滅啊,神月是我師父還有我們三個師兄所有的心血啊,神月若滅,就算鬼謀不殺我們,我們也無顏面活在這世上了呀。」青冥長長舒了口氣,事情說出來心里也舒服多了,可是卻讓這丫頭白白擔心了。
寰羽怵眉,沉思,她緩緩道︰「讓江湖滅亡也不是這麼容易的,江湖中的能人異士頗多,就連朝廷都不能做到一統江湖,那鬼謀的本事比之朝廷還要厲害麼?」她開始客觀的分析,不參雜任何感性的情緒。
青冥苦嘆,「他要的是江湖滅亡,他想看到的是血流成河,他的目標不在一統江湖,自江湖中的盟主慕容燕去世以後,江湖開始變成一團爛泥,門派暗斗,雖多有豪杰,但多為游俠,難以號令呀。」
「那麼就再找個新盟主唄。」寰羽說的隨意,「總不能什麼都不做等著被殺吧,鬼謀血洗江湖朝廷是不會管的,畢竟俠以武犯禁,朝廷只會袖手旁觀。」
青冥點頭,他這個徒兒卻是聰明,「大師兄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八月十五的中秋之際,分五天在南冥山莊爭盟主之位,屆時選出盟主,也好在一定程度上將散亂的江湖整頓一下。」
寰羽點頭,「師父會去南冥山莊麼?」
青冥目光深遠,但可以看出他眼中的隱約倦意,「我不會去,我要守在神月,你大師伯和二師伯會去組織,丫頭我一直希望你不要躋身于江湖,所以這次的事你便不要參與了,而且你只是拜我為師,並為加入神月,所以……」
「師父你可以保護我多久?」寰羽打斷青冥的話,「一輩子?!我既然認你作師父,那麼我就是神月門人,這次盟主爭奪我會參與,說不準還能混個盟主當當呢。」
她說者無意,听者卻有意,青冥眼中閃過一絲炙熱,「丫頭,你真的想作盟主,只要你想,為師可以幫你。」
寰羽瞪大雙眼,她無奈的撓著後腦勺,「師父你不會是來真的吧,我鬧著玩的……」
「丫頭,你听我說,你是個聰慧的人,心思縝密,完全可以一試。」青冥滿眼的期待之色,雖然他不願意寰羽受到傷害,但使她成為盟主,或許也是一條出路,正如這丫頭所問的,自己可以保她一輩子麼,等到他歸天以後,他能保證這丫頭不會被卷入江湖的紛爭中麼,既然不能保證,他為何不放手讓她歷練一番呢……
青冥最後作出了決策,「丫頭,我今晚就動身回神月了,你記得八月十五去南冥,我給你的逍遙心經你好生練習,爭取在那天之前有所突破。」
寰羽苦笑點頭,「徒兒明白。」忽然她直挺挺的跪下,她神色認真,「師父保重。」
青冥沒有扶起寰羽背過身去,兩行清淚從渾濁的眼中潸然落下,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听這丫頭叫自己師父了,他再次囑咐道︰「丫頭,一切以自己為重,什麼大局為重都是狗屁,自己都死了,還管什麼大局,記住、你是我邪神的徒弟,一切皆由自己的心性而為,什麼世俗恩怨都可不顧,只要做到自己心安理得即可,記住這些,為師走了……」
寰羽起身,看青冥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師父,您希望我做的,我定會竭力完成,以報師父您的五年授藝之恩。
夜寂靜、無語,寰羽轉身回房,在屋里簡易的收拾了幾件常用物品後就滅了燭火,爬向床休息去了。
她回想起以往的事,嘆了口氣,墨黑的眼眸在黑夜里顯得明亮有神,逍遙樓總算可以告一段落了,現在的逍遙樓正按著她的設想而發展著,可是她現在似乎又進入了一個萬難的境地,先是答應龍景月暗查飛龍將軍之死,今日又答應了師父參加盟主之爭,三月中旬還有文武比試,誒,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啊……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想著麼多干什麼,睡覺!
寰羽沒心沒肺的闔上眼簾,漸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