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地的尸體被訓練有素的暗衛一具一具的抬走,看著一桶接著一桶水在澆刷著滿地的殷紅,接著、滿地的血漬消失不見,就連原本縈繞在鼻尖的血腥也都不見。
完成這些後、暗衛們又重新歸于黑暗。
寰宇混混噩噩的回了陸府,在靜謐的院子里站了好一會才進屋,昏昏沉沉的睡去,夢里、看見了尹霽幽暗的桃花眼,一遍一遍的告訴她︰你不配。
還未及天明,就從夢中驚醒,環著雙腿倚在床前看著紅日慢慢的升起,感受著日光投在臉上的溫度。
門被慌張的推開,丫鬟不顧形象的拉著寰宇的手,斷斷續續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二小姐、她……她……暈倒了、請了大夫、大夫說、二小姐懷孕了……」丫鬟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听不見,頭低著不敢去看寰宇那張冰冷的臉。
寰宇心里猛地一驚,為何會這樣,這些天不在府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皺著眉頭,吩咐道︰「這些消息不許外傳。」說罷、急急的向唐詩的住處趕去。
唐詩病懨懨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可怕,唐老夫人偷偷的抹淚,南宮彩一言不發,臉色微微有些糾結,寰宇如斯細心自然是看出來了,看了眼娘後,便走近唐詩,撫著唐詩蒼白的臉,看著唐詩不安穩的睡顏,心再次冷卻。
南宮彩在看到寰宇打量的眼神時,頭不自覺的就低了下去。
「娘、有心事?」寰宇試探的問。
南宮彩一愣,咬著下唇搖頭。
寰宇淡淡的看著滿屋的下人,「說、怎麼回事?」一字一句寒意肆意,一屋子的丫鬟全部低了頭,默不作聲。
寰宇冷笑,忽然擊掌,眼神又凌厲了幾分,「好的很啊、所有的人都開始糊弄我了麼?」寰宇甩袖離去,離開時甩下一句話,「通知所有人到大廳集合,陸夫人一並來。」寰宇沒有喚南宮彩為娘,現在她是以家主的身份來處理這件事。
不稍片刻所有人都來到了大廳,寰宇背著身子,沒人能看清她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光看著她的背影所有人心里便寒了、懼了。
「你們都離開陸家吧。」許久寰宇說出了這樣的話,一屋子的人全部驚愕,隨即屋內的人全部炸開了鍋,就連南宮彩也急了,直直問道︰「寰宇、你這是做什麼?」語氣里似乎有些生氣,一向穩重的寰宇如何會做出這般胡鬧的舉動。
寰宇轉身,定眼看向南宮彩,冷漠道︰「我是家主。」一句話、南宮彩便不再說話,陸家的規矩她明白、家主的命令便是天。寰宇以不是當年那個孩子了,這點她早該知道。
丫鬟中有不服氣的人,氣鼓鼓的質問道︰「家主、請問我們做錯了什麼,您要讓我們離開?」語氣中帶著不滿,隨後、滿屋的人又沸騰了。
「啪。」瓷杯碎裂,碎裂在那丫鬟的腳邊,于是、一屋子的人再次安靜,無人敢迎上寰宇的目光。
「想知道為什麼?」寰宇反問,手掌往梨木桌上狠狠一拍,瞬間、梨木桌宣告結束,所有人的瞳孔都驀地收緊,看著支離破碎的梨木桌,重新認識了這位年僅十六的家主以及最年輕的女帝師,誰、都不敢再造次。
寰宇挑眉,鳳眼中的寒意逐漸加深,「說、這一月我不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家主……」有些丫鬟不禁嚇,直接跪倒在地,準備將答案說出。
「小蘭。」南宮彩皺眉,頗為不悅、那丫鬟立刻閉了嘴。
寰宇看向南宮彩,唇輕啟,「不說、那你們都離開吧。」她知道南宮彩定然知道內情,而這個人、是誰、寰宇心里已經有了底,她、等待的只是一個確切的結果。
「夫人、求求你了,讓我們說吧,我一家老小還指著我在陸府賺的銀子養活呢。」家丁忽然朝著南宮彩跪下,這一跪,一屋子的丫鬟家丁便都跪了。
不再隱瞞,「是家主離開的第二天,二爺喝醉了酒,闖進了二小姐的屋子,當所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求家主不要怪罪,小的們是奴才,不敢管主人家的事啊。」那家丁苦著一張臉,事情一發生,大夫人就交代誰都不許與家主說,可誰知道那二小姐會懷孕呢。
寰宇冷笑,隨手又砸了手邊的所有杯盞,「讓那個陸承宗給我滾回來。」這一吼、足以撼動所有的心,半刻的安靜,便有人接著站起,出去尋了陸承宗。
寰宇一步一步的走向南宮彩,點頭,表情冷到了極點,「娘、陸夫人、這就是你要瞞著我的事麼,你還要維護、包庇他多久,娘、唐詩是他的親佷女啊,你知道麼,唐詩以後的路全毀了。」不斷起伏的胸口,泛紅的臉,攢緊的雙手,額上的青筋,快要撕裂的嗓子,寰宇這一系列的表現,所有人都不曾見過,那樣冷若冰霜的少年啊,原來生氣氣來會讓你慌了所有神,恨不得避他十里。
「寰宇、你听娘說……」南宮彩從沒有想過,寰宇這般氣極的樣子,在南宮彩的眼里,寰宇一直是乖巧的,聰慧的,對待自己是溫潤的,可她今日才知道寰宇生氣的樣子到底有多可怕,這讓她懷疑這還是她的女兒麼,慌了神也就語無倫次,現在的南宮彩不知道到底該和寰宇怎麼解釋那日的事。
「什麼都不必說了,當年無人給陸承宗應有的懲罰,我來。」寰宇危險的眯起雙眼,「這個惡人我來做。」平淡的語氣,仿佛不值一提。
言畢、安靜的坐在家主位上,閉目等候著陸承宗的歸來,呵、可笑啊可笑、爺爺,十四年你保的人就是這樣的畜生麼,對不起、少天、這一次你的爹我絕不會放過,希望你不會怨我。
下人恭敬的打掃著滿屋的狼藉,重新換了桌子,換了杯子,倒上了新茶,最後安靜的退下,誰也不敢去觸及寰宇的底線。
南宮彩不再言語,寰宇是真的生氣了,甚至是對她的失望,自己也許真的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