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勝利的師父看上去十分滿足,狠狠朝他肩膀一拍,「阿期你放心,有為師在,你三姑舅婆八十老母三歲小孩……嗯,以後你同阿湄會有。總之你全家親戚,一個都出不了事。過幾天,我再給你補個見面禮。」
他又把這事提出來,估計沒個三五天是忘不了的。我趕緊咳了一聲,一刀斬斷這個有的沒的話題:「師父,他原本是來上山求仙藥的,他母親得了不知什麼重病。既然現在已是同門,不如把藥給他拿回去救人吧。」
誰叫他剛才許了三姑舅婆八十老母三歲……呸,什麼小孩!
有期十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急忙點頭:「家母一病不起,還請師父救家母一命!」
誰料 幽立馬作惆悵抹淚狀:「原來不是沖我來的。阿期,你叫為師好生傷心哪。」
有期又是渾身抖如風中落葉。
我看得心糾,便勸道:「師父,你別逗他了。」
「你這丫頭何必這麼機靈。」他轉而拍了拍我的腦袋。也不知怎的,這麼一拍,一粒瑩白仙藥竟從他手里冒出來,再被他鄭重其事地交到有期手中,「你明日便拿去救你母親吧,包治百病。山門有處陣法,可前往你所想之處。」
有期激動得熱淚盈眶,這時才終于行了拜師該有的三叩跪拜大禮:「多謝師父!」
「今天就這樣,大晚上的,為師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早給阿期你做一頓早飯,暫且為見面禮吧。」
早早早早早飯!?
要說師父的廚藝,得從六年前開講。
師父是神仙,一向不用食五谷,自然也不用做飯下廚。而我那時十二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才覺到吃好喝好的重要性,于是某天早晨,就給我做了一頓「極其美妙」的早飯。
那種堪比斷腸草孔雀膽鶴頂紅的東西,當真是美妙至極,令我終身難忘。
那時我暈了半日,听師父說,他也抱著我渡了半日仙氣,喂了十幾顆仙丹,還往天池水里泡了一泡,才終于撿回我半條小命。
再之後,他做的飯菜,我都得讓麻雀先嘗嘗。可惜了那麼多無辜的小生命,短暫的一生就斃在了師父的廚藝下。我只得安慰自己,至少那菜里會有仙氣,來生讓它們成個麻雀仙,也是福氣,嗯,相當的好福氣。
我愣了好一會,才恍神,第一時間揚手大喊:「師父,使不得啊!」
可哪還有他的人影,早回閣去問周公明日早飯的事了。
我苦得扼腕痛惜,人類早已不能阻止他了。
不明真相的某人問我:「師姐,你為什麼皺眉皺得這麼重?」
我驚得跳了一跳。他看上去比我大些,卻叫我師姐,怎麼听怎麼怪。
「皺眉?我哪有?」
有期向我合揖:「……無論如何,我最該謝的,還是師姐你。」
敢情他又是吸引我注意,我肯定我是沒有皺眉的,只不過……就是糾眉頭可憐了他一會。我道:「有什麼可謝的。你沒怪我硬拉你拜師,我已經很感謝你了。」
有期撓撓頭發:「那不如這樣,今晚趁這美景,我撫琴一曲,暫且算是我的謝意,以後我再好好謝你。我說到做到。」說著,他憧憬地望向夜空,「你看,今夜星辰如眸,月色皎皎,景致極是不錯。」
他無視我無語至極的表情,頗有情調地環望這景致,吟詩︰「紅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若在此月下與蝶仙邂逅,酌酒撫琴,風送仙音,琴瑟相和,才叫人心向往之吧。」
我終于苦得扶額:「……那個,晚上飛出來的是蚊子。」
我很支持他和蚊子邂逅。
*
次日清晨,天未亮,我已二度生猛地沖進了有期的風水寶地,也不管他衣衫不整,一把掀開他的被窩:「快些起來,回去救你母親!」
有期尚在與周公談狐仙蝶精,極不情願地翻了個身:「嗯……」
我使勁搖他:「你快點起來!再不起床,等師父做好早飯就得死人了啊!」
「什麼……」迷迷糊糊的。
這天殺沒人樣的家伙!我心急如焚地四下看了看,正瞧見案上他的那把寶貝靈琴,便飛快走過去一只手抓在琴弦上,沖他大吼:「這琴我拿去做牆板了了你要是不要!」
只听「蹭」的一聲,方才還挺尸床上的某人跳了起來:「啊?」
「啊什麼啊,把琴收拾好走了!」我把琴塞到他懷里,又把他那墨藍色袍子扯給他披上,「你福氣好,本師姐親自護送你去長安。現在就走,立刻馬上!」
我扯了他兩下,卻扯不動。回頭就瞧到他一手抱著逐漸縮小的琴一手撓頭發,挺委屈地望著窗外:「現在還沒天亮……」
「天沒亮就不能走啊?你不是要救你母親嗎?月黑風高好趕路……」
他又據理力爭地辯解,我卻懶得去听,又推又拽才總算把他弄出了門去。幸好他是個明事的主,掙扎了幾下還是由著我去,反倒像是我耍女孩子脾氣、他倒是溫柔深情。
一路踩著未散的早霧到了山門,迎頭便是個白衣飄飄的人影。以及,他手里冒著熱氣的……包子?唔,大略像個包子的形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趕緊站定,打著哈哈:「師父,你也是來看星星的?」
幽仰頭望了一眼,幸好今夜確實是星辰連河,我這胡謅才沒鬧出笑話。
有期彬彬有禮地作揖:「弟子見過師父。」
幽佯裝痛苦地咬了咬嘴唇:「莫瞞我了,我知道你救母心切。這不,我提前給你做了早飯,好叫你早些吃了再走,免得路上餓著。」說著,那包子模樣的玩意已遞了上來。
有期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感激涕零地接過包子:「多謝師父關心,弟子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只是……弟子有個不情之請,昨日忘了。」
幽大方道:「什麼請,你直說就是。」
我暗嘆有期這話題轉得飛快,估計一時半會挨不了包子的荼毒,看來我得找個機會把他的包子拿了去。自然這包子的事不能告訴有期,免得毀了師父的高大形象。
我瞅著他們扯聊的機會正打算挽袖子動手,涼嗖嗖的聲音飛來:「阿湄,若你想吃,我再給你做一個。」
我嚇得縮手,一頓干笑:「不、不了,師父還要去和仙友議事,這點小事就不必了吧。」
「嗯,也對。」他總算放過我,「阿期,你要請什麼?」
有期一臉糾結:「這些天下來,弟子覺得弟子住的那間屋環境甚好。弟子的母親身體不好,能不能……讓弟子把她接來這里養身子?」
「哦,我還打算就讓你住那里。」 幽一本正經,「修仙,你多了遠方母親這份牽掛也無益,接來反而好些,準了。」
有期繼續感激得連連道謝。
若我沒記錯,他起初不是來求仙的。修仙寒苦,如今他為母親甘願舍棄富貴生活來這吃苦,是個孝子。想來他那個我構思的爾虞我詐的家庭,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
我靈機一動,指著他那包子道:「有期,不如把它拿回去孝敬你母親吧,也好讓你母親相信你拜神仙為師的事!」
我自覺這想法是相當不錯的,瞥眼瞧了瞧,師父沒反對,有期也果然應了:「還是師姐考慮周全。」
我當然不會讓他母親給吃下去。去長安的途中,有的是機會給他弄沒了。
包子送了出去,長長短短也囑咐了不少,師父總算才消停。我估模著可以溜了,連有期也先行走了幾步,他卻突然抓我過來:「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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