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晚飯事關三人性命,我斷然不能屈于師父的強權之下,于是我早早地鑽進他武器制造地般的廚房,然後手推腳踹地把他攆出去。
師父委屈不已,直罵我不知孝順。
我哪管他說我孝順不孝順,總之廚房是絕不許他踏進半步。不說可以用闢谷之術,就是要做晚飯,還是交給我為好。雖說我廚藝不精,可至少吃不死人。
我正打算挽袖子動手時,那對扎眼的小夫妾來了。
雖然看不清有期的神情,可看陸月喜笑顏開那樣開心,也可以推知有期的心情。這次沒有師父來當擋箭牌,我只得生生受著這等視覺煎熬,把自己當成一個大燈籠送上去:「你們來做什麼?」
有期先開的口:「我想幫師姐你做飯。」
我直接回絕:「你不用做這些,你好好學法術就好,以後增城峰還要靠你傳承&}.{}術法。」
有期比我還堅持:「可我是你師弟。」
理由很充分,我肯定地點頭:「所以?」
他苦惱地琢磨了一會:「方才我看到師父似是心情不好,我便去勸勸,聊及問他徒弟需要做些什麼,他說徒弟是用來使喚的,沒事的時候可用鞭子抽來泄憤……」
我打了個寒噤,好像真的已經看到了一根碗底粗的荊條鞭子。
他的聲探之術探不清我這點神色改變,他依舊沮喪地嘆氣:「或許我學琴太慢,惹師父生氣了,若能奉上親手做的吃食,興許能得他開顏。」
我很想告訴他,其實此事和他沒半個錢的關系,他學琴五天就是十五卷《滄海吟》已是難得,可若直說是因為我把師父趕出去,又有損形象,而且還會抖出師父廚藝之奇,得不償失,于是我勸道:「你身子剛好,又被師父勞累了五天,怕是還陽氣不足,不如回去休息。」
有期表示他沒有听懂。
我忽覺陽氣不足這形容更為不妥,臉色一白:「就是說,你身體虛著呢,應該在床上多躺幾天,小心扯壞下面的傷口。」
他依舊表示他沒有听懂。
不過前些天被我耳濡目染的陸月似乎懂了,臉色略略顯紅:「湄師姐,他們應沒有發生什麼。」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的思考方式剛才好像自動轉向了新世界的大門。
有期還是完全不明白我們在說什麼。他不明白的好,他若明白,我們就再也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于是有期很快把話題扯回來:「我來做飯吧。」
我很猶豫地盯著他臉上黑綾。
他誠懇地用臉對著我:「讓我來吧,這點事我還是能做好的。」
我很躊躇地望了望桌上所剩不多的食材作料。他一個嬌生慣養的皇子會做飯不成?
事實證明,他的確會做飯,而且比我熟練很多,只要把作料按順序給他擺好,避免了加錯作料的情況,一道道香噴噴的家常菜就能夠出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在灶前忙活的某師弟,一轉頭發覺陸月毫不驚訝,我才敢確認這是真的了。
不過一個皇子會炒菜很令我匪夷所思。
我提出疑問,陸月輕聲回答:「過去德妃娘娘在的時候,殿下擔心有人毒害娘娘,他又不太信任他人,所以經常自己偷偷為娘娘做飯。」
既然是個無所事事的皇子,為母親的安危做飯我很理解,並且也很支持。至少,以後我再也不會受師父的毒食威脅,那才真真是極好的。
因灶台用的上古劫火,燒猛了有焚毀萬物之能,有期站了一會就有些撐不住,汗滴豆大。
「有期。」
「殿下。」
兩張手帕一起湊過去,擦拭同一邊的汗水。我很是無語地看了看和我動作幾乎相同的陸月。
其實……我這個燈籠委實有點太亮了,這工作應該是陸月的才對。我尷尬地收回手︰「你來,你幫他擦汗。我去外面護法。」
我羞得連他倆的神色都沒打量,便一頭沖出了廚房門,到廚房外靜靜。
之前似乎還計劃著要推他們一把,而不是這樣生生破壞人家的家庭和諧,雖說不知為何有點不舒服。看來,我還是應好好思考讓有期與陸月圓房的問題。
不過,現下我還是得護法。
護法護法,這昆侖山用不著我護法,這增城峰更用不著我護法,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而我借口要護的,是這廚房。
因為有個人一直想闖進廚房,進行他的武器實驗。
不久,我果真看見師父冒出頭來遠遠看了幾眼,殷切可憐得很,不過由于我作氣勢洶洶之態,絕不退讓半步,是以他到底沒敢過來。我從而成功捍衛了三個人的生命安全。
又沒過多久,晚霞初露時,廚房門開,香氣蔓延。有期做的是四道家常,兩葷兩素,加之家庭背景原因,這菜看上去尤為漂亮一些。我們四人露天而坐,圍作一桌,依次品嘗有期的手藝。
嚴格說來,不算頂峰,可也是十分好吃,比我做的入味的多。
我和師父一邊吃一邊夸贊,陸月乖巧地保持沉默慢慢吃飯,而有期卻自始至終連筷子都沒動,最後見我們即將飽月復,他突然起身來作揖對 幽行禮︰「師父,若弟子有什麼做得不周的地方,還請師父責罰。」
我恍然,他還念著師父白天莫名其妙生氣的事,我也莫名其妙地渾身一顫。
一轉頭,果然, 幽兩指拈著的酒杯頓了一頓,而後他的目光也包含深意地投向我。這目光絲毫不亞于之前被我摔壞的有期的玉的控訴,我有些承受不住,筷子啪當掉到桌上。
他到底是我師父,我堵了那麼久廚房,他還沒給我一番見識,已是大度得很了。
那控訴轉瞬成了笑意︰「你做得很好,琴彈得好,菜也做得好。若阿湄及你半分貼心,為師也不用時時為她的夫家擔心了。」
雖然委婉,可捧誰罵誰同樣可見一斑,他說我嫁不出去。
我勢必反擊︰「師父,我不要夫家,我要你,成不?」
他用左手指尖敲著桌,像是艱難地思考了很久︰「我舍不得你當妾。」
這句話可有點淵源。
許久之前,夜里無趣,我拉著師父看星星聊家常時,他給我說過,他曾有過一位求而不得的思慕之人,那女子開朗活潑、昳麗聰慧,所有人都很喜歡她。
後來,我賴床的時候,他感慨,那位昳麗無雙的女子起得很早,喜歡坐在山崖上,看陽光從地平線上緩慢展現;看清晨的霧靄散去,露出蒼茫的雲山。她可不像我這般懶惰。
那女子像天際永恆燃燒的太陽,燦爛溫暖、充滿生機;那樣光芒四射的生命,即便只是遠遠看著,雙眼都像要被灼傷融化……
情人眼里出西施,由于師父對這女子痴情太過,早在撿到我之前幾百年他便立下誓言,他的正室妻子,非那女子不娶。如此的結果便是,他如今太不近而顯得像個斷袖。
我曾問他︰「那個女子呢?師父是仙,她難道還看不上你?」
我問他的那天,正是個燦爛的晴日。
他目光深邃,投向遠方︰「她不在了。」
酸酸的語氣,連我的心也莫名地跟著糾了起來,一陣陣地發疼。
所以,為了他的誓言,為了他的西施,他這輩子都只能當個斷袖。呃,有期是個很好的人選,同床共枕同室同居都有過了。
不過這誓言還有個漏洞,便是他可以娶妾,因而他才會恬不知恥地這樣堵我一句。
我的回答是干笑,然後果斷不經思考,用另一個錯誤的話題截住了這個話題︰「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擇日不如撞日,」我轉向有期,「陸月跟了你這麼久,听師姐一番話,莫負她了,你們還是盡快圓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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