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禁足的事情傳到瀾姐兒耳中,瀾姐兒只是微微一笑,這是她已經預料到的結果。她現在的目的不在于此,對周文通下一步的計劃才是重點。
話說周文通為此立了大功,深得孟貴妃孟丞相器重,得了不少好處。周文通暗自得意,竟將鋪子地契文書丟失的事情忘在一邊。
周公子年紀不大,也能看出來一二。父親得意也是好的,疏于管教自己,便多了撒歡兒的機會。
這日午後,周公子得來玄武傳訊,說是蘇公子有請,去城郊萬歲山射獵游玩,周公子喜不自勝,隨即跟了玄武出去。
深秋時刻,草木凋零,城郊的萬歲山一片荒涼,只有山腰處有幾株楓樹,此時如燃燒的火焰,分外醒目。此刻是野兔鹿獐無處藏身的時候,對于狩獵,也算是好時節,不過天氣的確涼了。
周公子看到瀾姐兒的那一刻~,心里無法相信她是個商家少爺。
瀾姐兒一身暗紫勁裝,窄袖長靴,跨坐在一匹雪白的馬上,如墨的頭發挽起,鎏金冠,白玉簪,將頭發束牢。越發英姿勃發,宛若天神。
「蘇公子既有經營之才,又懂射獵之術,這身裝束真是英武之極!頗有大將之風!」周公子一到,拍馬溜須的話便開始了,不過這次,周公子應該是真心的贊美瀾姐兒,連他自己都覺得是。
瀾姐兒笑道︰「周公子謬贊了,只因家父疼愛,從小請了武師,隨隨便便教了一些防身和射獵之術,經常出門在外,萬一有麻煩足以自保,拉弓射箭更是略懂皮毛。」
兩人寒暄一番,玄武給周公子牽來一匹馬,扶了他上去,並遞與他長弓羽箭。父親周文通是文官,卻是名副其實的武將,當年周四達死在戰場之後,周文通尊其遺訓,棄武從文。周公子雖是紈褲子弟,卻也得了周文通的能處,騎馬射獵之事不在話下。
一行三人在山腳一番游逛,射了幾只兔子,並無其它收獲,瀾姐兒似乎意猶未盡,有些不快的朝山頂張望。
周公子見狀道︰「蘇公子有所不知,萬歲山距離帝都太近,游人甚多,山腳下向來獵物不多,我們去山間看看能不能遇到大一點的獵物。」瀾姐兒頓時心花怒放,當即同意。
瀾姐兒一指山腰間的那片火紅楓樹,言道︰「我們分頭而行,在那片楓樹林匯合,也可以比比騎術腳力。」
周公子爭強好勝,听瀾姐兒此言,已經按耐不住,只是點頭,話都來不及說,策馬揚鞭,便沖了出去。
瀾姐兒微微一笑,朝身邊的玄武問道︰「我們也去吧!」
話說這萬歲山靠近帝都,山勢也不險峻,是帝都王公貴族和百姓游玩的好地方,因此歷代帝王都有對山路修葺,道路甚是平坦,騎馬在山間,也是容易。周公子揚鞭策馬,一路狂奔,不一時,那片楓林已經近在眼前。
突然,周公子胯下的馬匹一聲長嘶,似乎遇到什麼驚嚇,前蹄高高抬起止住奔跑。周公子身子一晃,差點被甩下馬去。
「媽的!」周公子趴在馬背上,驚魂未定就開口大罵,「你這畜牲中了什麼邪!」說完一揚鞭,狠狠抽向那匹馬,誰知道那馬絲毫沒有反應,周公子又抽打了幾鞭,馬匹一如既往的沒反應,似乎如木頭一般。
「真是邪門了!」周公子跳下馬匹,仔細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驚,那馬居然七竅流血,已經死了。
周公子用手指戳了一下那雕塑一樣矗立的馬匹,那馬匹瞬間如腐朽一般,巨大的身軀坍塌成一堆爛泥狀。
「我的媽呀!」周公子何曾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情,嚇得軟癱在地上,心髒砰砰只跳。跌倒在地的那一刻,周公子才感覺到這深秋寒意,冰涼的石頭讓他腦子有一絲清醒。
「對,還有蘇公子他們!」周公子想起來蘇公子,在山間遠眺,絲毫不見蘇公子主僕影蹤。
深秋的午後時光,溫暖總是很短暫,到了山間氣溫更是驟降下降,有薄暮漫過林梢。周公子沒有了馬匹代替腳力,心想此地與楓林不遠,自己可以前去等候。
山腰間的楓樹紅的似乎可以沁出血來,周公子在此等待半個時辰,仍不見蘇公子主僕。眼見天色近晚,心中懊惱不已,心想莫非是蘇公子的馬匹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問題?這樣一想,周公子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這地方莫非有鬼不成?蘇公子難道已經遭遇不測?越想越是不安。
林深露重,有風淺起,枝葉晃動。
「滴答。」一滴露水落入周公子額頭,周公子下意識到用袖口去擦拭,擦拭完畢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定楮一看,魂魄立即跑了三分,剛剛擦拭過露水袖口處竟然是一團血污!
周公子一抬頭,雙腿就軟了,只見他頭頂的楓樹枝椏上面掛著兩個人,不!具體說是兩具尸體,不!也不對,是兩架穿著衣服的白骨,那衣服赫然是蘇公子主僕二人的,那白骨上面還有殷紅的液體流淌。
「嘿嘿嘿嘿……」一聲怪異的笑容破空而出,在楓林回蕩。
周公子此時此刻已經驚恐的舌頭打結,「你,你……是……什麼……什麼……人?裝,裝……什麼……什麼……鬼?」
「我本來就是鬼啊,不用裝的。」那聲音飄忽不定,似乎很理直氣壯和周公子爭論我就是鬼的問題。
「你,你……想……干……什……麼……」周公子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嘴唇哆嗦。
「哈哈哈,我自然是想吃了你!」
「我,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害死了蘇公子主僕就夠了,不要害我我。」
「無冤無仇?你可知道,你現在坐的地方就是我埋骨之地,我生前受盡苦難,死後無墓無碑,不能投胎輪回,變成這孤魂野鬼!都是拜你父母所賜!父債子還,天經地義!」那女鬼言語里滿滿都是怨毒。
听到那女鬼一說,一想到自己坐在一堆白骨之上,周公子突覺得地面突然一陣冰涼,寒意似乎襲入骨髓。有心站起來,腿卻軟的像面條一樣。
秋風起,楓林種樹葉沙沙響動,如同有樹以萬計的手摩挲著樹葉。耳邊還有那女鬼如泣如訴的狂笑,周公子心中恐懼到了極點。
樹枝上掛著的那兩具穿著瀾姐兒玄武衣服的骨架開始慢慢散開,剝離了衣服的舒服,凌空落下,穩穩的砸中周公子的後腦勺。
「我是廖文鴛,你回去問問你那禽獸不如的父母可曾認識我……」
周公子被砸昏迷前听到女鬼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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