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個珊瑚簪子我要了!」突然一語傳來,一個容姿秀麗的女子跨進鋪子,伸手從瀾姐兒手中奪過簪子。
掌櫃的見到那女子,滿臉堆笑道︰「原來是彩蝶姑娘啊!這簪子可是上等珊瑚,姑娘若是喜歡就好好看看。」隨招呼了伙計搬來椅子,讓那個叫彩蝶的女子坐下。
彩蝶坐下便拿著手中的珊瑚簪子來回翻轉的看,一邊不停嘖嘖稱贊。
瀾姐兒看那女子衣服華麗,打扮卻不象是大家小姐,加上性情急燥,行事不穩,端的一個丫鬟行為,也不與之爭辯。
素錦性子急,忍不住喝斥那掌櫃︰「你這人太勢力了吧,別人來了就有椅子坐,何況這個簪子是我們先看的,你怎麼隨意就轉與別人?」
掌櫃的未曾開口,彩蝶就一個不屑的眼神瞥了瀾姐兒三人一眼。瀾姐兒穿衣打扮自小簡單,眼下穿著更是樸實無華,雪繡素錦二人也是隨著瀾姐兒樸素穿著。
丫鬟總不能搶過主子的風頭,這一點,雪繡素錦二人一向做的非常好。
彩蝶隨即哼了一聲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配佩戴這樣名貴的簪子!小家小戶的要是買不起就別在這里礙眼。」
素錦听得要發火,正與辯駁,瀾姐兒及時阻止她,對彩蝶道︰「姑娘不可以貌取人,那是勢力之輩才能做出來了的事情,姑娘如此飛揚跋扈,也未必見的是大家閨秀做派,就算姑娘貌美,卻未必勝過我的兩個丫鬟,何況……」
雪繡素錦二人听此言掩嘴而笑,這瀾姐兒說話果真是綿里藏針,一針見血,氣的那彩蝶一臉發白,瞬間一句話說不出來。
瀾姐兒嘆道︰「姑娘衣服的絲繡,乃是去年江南流行的款式,想必與這珊瑚簪子你也是也是受用不了的。」
彩蝶臉色越發難看,怒喝道︰「我這簪子本來就不是我戴的,哪有怎麼樣?我家小姐才能配上,你少在這里熱諷冷嘲!你配得上這簪子嗎?」。
掌櫃的是個聰明人,听到瀾姐兒一番話,心中暗自斷定這也是不好惹的主兒,只是眼下見彩蝶惱怒,勸慰幾句,道︰「二位小姐都息怒,我說句公道話,這只珊瑚簪子,五百兩銀票一點都不少,誰要是拿出來五百兩銀子,就歸誰。」
瀾姐兒三人卻明顯听出來的是不公道,明知道瀾姐兒三人打扮寒酸,一時間怕是拿出來這麼多銀子,那掌櫃分明有意偏袒彩蝶。
當然,誰出來逛街戴那麼多銀子!
彩蝶一听掌櫃這麼說,當即拿出五百兩銀票,命掌櫃的將那支珊瑚簪子給包好,自已一副十足得意的樣子看著瀾姐兒三人。
素錦已經氣的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把彩蝶的鼻子打歪。
正在此時,鋪子的門噗通一聲響,緊接著听到哎呦一聲,一個男子捂著額頭走了進來。
那男子年約二十,華服美冠,儼然是一副富貴家的公子哥。只是手捂著額頭和半張臉,看不清楚張什麼樣。
掌櫃的被這個不速之客嚇了一跳,忙問其原因,那男子不陰不陽的道︰「你的門撞了我的頭,你賠我。」
掌櫃的一听這話,就知這男子不是無賴就是傻子,本想哄了出去,眼下鋪子還有客人,不好出手,便問道︰「公子要我怎麼賠?這門不會走,公子是有腿的,我不說公子撞壞我的門就是不錯了。」
那男子听完,一腳踢在門上,鋪子的門在外力作用下來回擺動幾下,那男子就嘿嘿一笑,「誰說門沒有腿,沒有腿咋會動!」
瀾姐兒三人和彩蝶都被這男子的舉動逗樂,掌櫃氣的吹胡子瞪眼,這人果真是個傻子。
那男子又道︰「剛剛你們吵什麼?害的我被門撞。」
掌櫃的沒有心思理著男子,埋著頭繼續給彩蝶包那個珊瑚簪子。心道,一會看我怎麼收拾你。
雪繡此時此刻靈機一動,道︰「這位公子,我告訴你我們剛剛為什麼爭吵,這位姑娘剛剛搶走我們一件看中的簪子,那東西可是極好的,不知道公子見過沒有。」雪繡說著指向彩蝶。
那男子一听,好奇心大增,叫道︰「我去看看是什麼好東西,如果真是我沒有見過的,我買下來送與姑娘。」
瀾姐兒笑著喝斥雪繡,「你這丫頭,何必逗一個傻子。」瀾姐兒說話間,那男子一只手捂著額頭,飛奔向掌櫃,掌櫃的沒想到這男子這樣冒失,措手不及間,那只珊瑚簪子就落在男子另一只手中。
男子看了幾眼,笑道︰「果真是好東西,我說話算數,送與姑娘。」說著就要遞與雪繡。
雪繡自然不敢接,眼瞅著瀾姐兒不知如何是好。瀾姐兒卻道︰「公子美意,我們斷然不能接受,何況這是別人付過銀子的。」
掌櫃的和彩蝶都被這傻男子的舉動弄的哭笑不得,彩蝶離這男子近,幾步過來就要搶那枚珊瑚簪子。男子用手指著彩蝶道︰「別過來,你只需告訴我你多少錢買的?」
彩蝶哼了一聲,道︰「五百兩啊!傻子。」
那男子傻笑一下,從懷中模出一張銀票,扔到彩蝶面前道︰「我買了,這是一千兩銀票。」
「還真是個……」彩蝶想說傻子,但是看到那一千兩銀票,怎麼也說不出來,這轉手之間就賺了五百兩銀子,心里大喜,撿起銀票,心花怒放的跑掉了。掌櫃的見如此,倒是心疼了那彩蝶輕易賺到的五百兩銀子,悔恨自己咋不早點遇到這傻子。
男子見掌櫃也不做聲,就對瀾姐兒道︰「送給你吧。」
瀾姐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傻的人,心想這人必是真傻,不過有這等豪爽氣概,也是難得的,只是不知道回家以後會不會被家人責罵。便好心言說道︰「我等初次見面,不宜接受這等貴重之物,公子花這麼多錢,這珊瑚簪子定要交于父母好好保存,到時候公子娶妻,可送與新娘。」
「新娘?好啊好啊,那我拿回去送給新娘。」男子一陣歡呼雀躍,轉身就跑,沒想到再此撞到門上,又是一陣哎呦哎呦的叫喚。
瀾姐兒三人笑的都直不起腰。
九月十五,又是一個月圓之夜。
帝都的月色依舊迷人,還有十二天,就是自己的婚期,周文通的案件一直壓著,瀾姐兒就無法入睡,兀自推開窗戶,一抹月色籠罩在她美麗的臉龐上面。
記得十多年前,也是這樣月色如水的夜晚,父親母親坐在庭院中,看在她和兩個哥哥玩耍,一陣陣歡歌笑語飄蕩在晏府夜空中。如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對著月色發呆,不由心中泛起淡淡哀愁。
那個傳言中的傻皇子到底是什麼樣?瀾姐兒突然想起來今日遇到的哪個傻子,不由得抿嘴一笑,仔細想想那個傻子的模樣,居然一點也記不起來。
直到圓月偏西,瀾姐兒才有困意,方才睡下。
殊不知,在帝都睡不著的不止瀾姐兒一個人。孟貴妃端王一黨的也在為皇帝將周文通囚禁在天牢的事情不解,不知道這慕容靖天為何如此這樣做,一邊揣測聖意的同時一遍想辦法營救周文通。身為戶部侍郎,周文通對于端王一派的意義也是不容小覷的。
慕容靖天帶著不悅的神色走進皇後的鳳儀宮中,皇後已經打扮的光彩照人,滿面春風的在等待著。今天十五,是慕容靖天必來皇後宮中的日子,所以皇後早有準備,一桌子菜肴全部都是精挑出來符合慕容靖天口味的。
慕容靖天卻是絲毫沒有食欲,隨便夾了幾筷頭,也是給了皇後面子。
皇後見此情景,心中明白十有八/九是為了周文通的事情。皇後是信王養母,對于端王一派的周文通,自然是想趁機鏟除。心中思索片刻,言道︰「皇上此刻的心情,臣妾本不該多言,可是臣妾看到皇上如此情狀,心中萬分想為皇上分憂,我們夫妻多年來的情分,臣妾實在不忍心看到皇上這樣。」
慕容靖天瞥了一眼皇後,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年來,就數你最心疼朕,自從我坐上龍椅,後宮這些瑣事也全靠你辛苦操勞。」
皇後眼角泛出一絲淚光,低聲道︰「這是臣妾的本分,得皇上如此體諒臣妾,臣妾卻是心中有愧,這麼多年來,臣妾不曾與皇上誕下皇子。」
慕容靖天道︰「你不是還有信王,雖說不是你親生,這些年你費心勞力養著他,也和親娘有什麼區別。」
「信王是個好孩子,前些年我管束嚴厲,只是一心想讓他有皇上一半出色就好,沒想到過于心急,反而造成現在的放蕩不羈。前些日子還惹得皇上不開心,也是我做母後的責任。」
慕容靖天突然笑了一聲道︰「信王這點像我,不羈,不羈好啊!只是沒有用在正途。我慕容靖天的兒子們,沒有一個像我,沒有雄心壯志,沒有魄力。端王敦厚,寧王還小,信王的不羈的個性倒像年輕時候的我。」
皇後心里暗自有幾分喜悅,臉上依舊是一副自責難過的神情,「信王如今禁閉,臣妾也是想見一面都不容易,作為皇子,開個錢莊,自負盈虧,也是替皇上省些開支,現在帝都的皇親國戚暗地里那個沒有幾個莊子鋪子,就是領頭彈劾他的孟丞相,周侍郎,不一定私下沒有鋪子錢莊。偏偏大臣們彈劾信王,也算是欺負他沒有親娘的孩子。」
「周文通?」慕容靖天頓時一愣,「朕忽然想起來周文通的前妻廖文鴛是前朝皇後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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