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與華之陽閑聊幾句,各自散了。
瀾姐兒卻是把經過看的清清楚楚,待他們散去,命雪繡將玄武喚來,瀾姐兒開口就問︰「玄武師傅怎麼看待今晚發生的事情?」
玄武笑道︰「不曾想到你夜回晏府那夜,跟蹤你的小子竟然是洛州洛家的人!看了這陵王殿下倒是一直暗中監視著小姐。」
「我是代替明月珠出嫁,明將軍的立場不明,陵王自然會對這次賜婚有所懷疑。洛州洛家的人肯為陵王出力,看來陵王府也是有奪嫡的預謀!」瀾姐兒很是肯定的語氣。
玄武道︰「這兩日我也觀察了陵王府中兵力,看似松松垮垮,實乃是防守嚴密,府中護衛個個都是好手,單說華之陽,就是一流高手。陵王聚集這等好手,定然不是為了守衛王府這麼簡單!」
瀾姐兒道︰「身為先皇遺孤,陵王忍受屈辱這麼多年,必然會有奪回皇位的心思。我們如何把我的目的傳達給陵王?可是陵王如今不肯與我相見,真是沒有一點機會。」
玄武道︰「今晚我看到陵王在暗中看著,開始我不明白他為何一直躲著小姐,現在突然想明白了,除了不信任小姐之外,就是陵王的身體,一個男子,被慕容靖天害的喪失了男人的尊嚴,他如何面對新婚的妻子?」
瀾姐兒沉吟不語,許久才道︰「陵王也是和我一樣的淒苦。他如此躲避我,也是性格懦弱,我想……」瀾姐兒又是一陣遲疑,「我想主動出擊,把我復仇的事情坦坦蕩蕩的告訴他,就算是陵王沒有奪取皇位的心思,憑他對慕容靖天的仇恨,憑我是她結發的妻子,她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小姐想賭一把!」
「對,賭一把,若是陵王一直不知道我的心思,一直跟蹤監視我,我倒是行動不便。不如坦坦蕩蕩告訴他。」
「如此風險極大!」
瀾姐兒拔下頭上的珊瑚簪子,輕輕的撫模著,一字一句的道︰「也許,我可以相信他一次。」
次日,玄武將瀾姐兒擬好的嫁妝清單,交于華之陽,並帶著明府過來的丫鬟奴僕,前來參見陵王慕容皓。
慕容皓端坐在大廳上,頭也不抬,只顧吃著點心。華之陽在一旁好說歹說,慕容皓才將玄武等一眾人等細看一遍,然後吩咐華之陽安排就好。
玄武看那慕容皓確實有幾分軟弱性子,便依照瀾姐兒臨行前的交代,上前施禮道︰「王爺,奴才斗膽,想請王爺去王妃那邊一敘。大婚三日,王妃未曾見到王爺一面,我等也無法向明將軍回稟。奴才懇請王爺移步王妃寢宮。」
「大膽!」華之陽剛喝出來,就被慕容皓制止,慕容皓也沒有想到玄武如此膽大,仔細一想,也甚覺有理,新媳婦總不能一直躲著。
慕容皓笑道︰「王妃病情可好些了?」
玄武回稟道︰「王妃身體已經大好,王爺盡可放心。」
慕容皓笑道︰「有你等對主子恪盡職守的奴才,王妃果真是好福氣,你去通知王妃,我午膳去王妃那邊吃。」
玄武走後,華之陽言道︰「王妃的屬下也太無理了。」
慕容皓只說了一句話,「有其奴必有其主,這蘇瀾了果真與眾不同,早晚得去會一會。」
玄武回去稟明了瀾姐兒,雪繡素錦便開始準備午膳,到底是陵王第一次與瀾姐兒正式會面,怎麼也得弄的隆重一些。
日近正南,慕容皓來到瀾姐兒住處,新房依舊一片大紅,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江南美味。瀾姐兒與慕容皓見了一禮,彼此客套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倒是如陌生人一般。
二人坐定,瀾姐兒讓一旁伺候的一眾丫鬟僕人退去,然後指著滿桌的美味言道︰「這是我的丫鬟做的江南風味的菜肴,還請王爺多多品嘗,看否合王爺口味?」
慕容皓看那些菜肴做的都很精致,顏色搭配的也是極為鮮艷,霎時食欲大增,嘗了幾口,甚覺味道極佳,入口又清淡。不禁贊道︰「江南女子多溫婉,這菜肴亦是如此。」
瀾姐兒仔細端詳這慕容皓,突然想起來那日他裝瘋賣傻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慕容皓不解問道︰「王妃何故發笑?」
瀾姐兒抿嘴道︰「我以為王爺真如那日一般,是個瘋瘋癲癲的傻子,如今看起來倒不像。」
慕容皓哈哈大笑過後道︰「難得我不用裝瘋賣傻,裝瘋賣傻很累的,這些年我只是偶爾會瘋傻,外間一直流傳我傻子,想必你是信了的。」
瀾姐兒從桌上夾了一瓣鹽焗蓮子,放于與慕容皓前面盤中道︰「王爺可多吃一點蓮藕之類的,會更聰明。」
慕容皓一愣,瀾姐兒笑道︰「我自然是信你傻,不過你送我簪子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為了掩人耳目的。」
慕容皓這才注意到瀾姐兒今日插了那枚珊瑚簪子,瀾姐兒天生麗質,性格開朗,與那紅色簪子搭配的相得益彰。慕容皓盯了一眼,便覺得神魂激蕩,眼楮再也離不開瀾姐兒的臉龐。
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從身子廢了以後,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這樣的感覺。
縱是瀾姐兒豪爽,被一個男人如此盯著,也一時間面色泛紅,越發閑顯得如面如芙蓉,多了幾分溫柔。
瀾姐兒定了定心神,想起來今日要對慕容皓的坦白之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慕容皓卻是先問道︰「新婚之夜,讓王妃獨守空房,王妃可曾怨恨本王。」
「若是平常女子,自然會。」
「王妃之意,你不是平常女子?」慕容皓有些錯愕。
「妾身嫁與王爺,自是心甘情願,王爺有自己的苦衷,妾身若是不能理解,豈能配做王爺的妻子。」
瀾姐兒的一席話說得慕容皓心中暖意陣陣,這瀾姐兒竟然是如此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女子!
這時候瀾姐兒話鋒一轉,道︰「王爺身有隱疾,天下女子皆不能如妾身這般心甘情願嫁與王爺,王爺遲遲不肯與妾身相見,怕是除了因為隱疾回避妾身,還有對妾身有諸多疑慮吧!」
瀾姐兒一番話,一針見血,把慕容皓的心思說了個透透徹徹。慕容皓一臉通紅,怒從心起,啪的一聲將筷子摔在地上,轉身欲離開。
瀾姐兒起身行禮,伏在地上言道︰「王爺留步,妾身還有話要說。」
慕容皓背過身去,冷冷一語道︰「你果真不是平常的女子!有什麼話快說!」
瀾姐兒咬了咬牙,緩緩道︰「妾身並非故意惹王爺生氣,妾身也會與王爺說一些柔情蜜意的話,可是,妾身即是王爺的妻子,只想與王爺坦坦蕩蕩。」
「坦坦蕩蕩?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坦坦蕩蕩!」慕容皓不知道瀾姐兒的意思,哼了一聲,不與理會瀾姐兒。
瀾姐兒道︰「不瞞王爺,妾身並非明將軍的女兒明月珠。」
「果然坦蕩!拿你承認你是蘇瀾兒了?」
「王爺既然早知我身份,我若是繼續隱瞞,豈不是與王爺離心?相互猜忌,到頭來對我們任何人都不好。王爺可記得妾身初到帝都,洛雲飛暗中跟蹤,被玄武攔截下來的事情?」
「當然記得,否則昨夜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王爺可知道妾身是去了哪里?」
慕容皓心中疑惑,轉過身來,將瀾姐兒扶起,然後重新坐下,示意瀾姐兒繼續講下去。
瀾姐兒神色黯然,輕道︰「妾身並非姓蘇,而是姓晏,十年前先皇的忠良,護國將軍晏伯崖正是家父,妾身那夜正是去晏宅祭拜雙親。」
「你是晏將軍的千金?」慕容皓驚愕的再次站立起來。
「對,妾身晏瀾兒,十年之前慘遭滅門,十年之後桃代李僵,冒充明月珠嫁與王爺,妾身不為別的,只為更接近慕容靖天,一報當年滅門之仇!」瀾姐兒言語悲切。
「周文通之死是你得手筆?」慕容皓有些懷疑的看著眼前這個漂亮而倨傲的女子,實在沒想到瀾姐兒竟然有如此手段。直到瀾姐兒點頭,慕容皓方才相信。慕容皓心中對瀾姐兒升騰出無限敬佩之情,徐徐道︰「我一直以為是信王的手筆,看來我在背後推波助瀾,」
听慕容皓一言,瀾姐兒瞬間明白周文通之事如此順利,竟是陵王施以援手。此刻更加堅定了慕容皓欲奪去慕容靖天皇位的心思,看來這一把是賭對了。
「哈哈,原來我們早就是一路人。」慕容皓忍不住笑道。
「妾身如此坦誠,也想問王爺一句話,請王爺如實告知,王爺可有殺了慕容靖天的心思?」
「這!」慕容皓自然是有殺慕容靖天的心思,卻是不能這樣說出口,眼下瀾姐兒依舊是明將軍的人,明將軍意屬何方勢力,尚不明確,瀾姐兒雖是晏伯崖的女兒,報仇雪恨理所應當,世事無常,多留幾分戒心才好。
瀾姐兒明白慕容皓隱忍數年,習慣謹慎從事,也沒有追問,只是莞爾一笑道︰「妾身可以等王爺的回答,不過妾身以後做什麼希望王爺不要探詢監視跟蹤,如若妾身有閃失,定不會連累王爺。」
瀾姐兒一席話說得慕容皓無地自容,自己堂堂正正的一個男人,竟不如一個女子如此爽快,隨想言說心思,卻見瀾姐兒喚丫鬟送湯羹進來。
午膳完畢,慕容皓依舊沒有機會言明,卻是懂了瀾姐兒的心思,各自為政,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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