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瞿的眼楮一直盯著梅無雙,瞪得差不多之剩下眼白,似乎想將梅無雙的身體看穿,直到台下眾人喝彩之聲將他喚醒,情不自禁的拍手吶喊。
周公子愛賭,孟瞿,這是帝都眾所周知的事情。
梅無雙演奏完畢,輕輕施了個禮,不顧台下眾多看客的歡呼挽留,徑直離去。
這時,那老鴇滿臉堆笑,走上戲台,厚重的脂粉涂抹的都看不清楚她本人的樣子,一味笑的花枝亂顫,「各位爺大駕光臨,給梅姑娘捧場,實在是我樸華坊的榮幸,今日梅姑娘是在樸華坊最後一日為諸位大爺彈奏吟唱。」
「什麼?」
「不是吧!」
「為什麼呢?」
台下看客無不一臉疑惑,孟瞿暗自罵道,自己也太倒霉了,終于可以明目張膽出入樸華坊,沒想到居然是最後一次見到梅無雙,心中不平,嚷道︰「老鴇,你這是玩什麼鬼?破壞本大爺興致嗎?」。
那老鴇認識那孟瞿,這孟瞿雖然每次偷偷模模來此,卻是一擲千金的豪客,又經常拿出丞相府少爺的名頭,見孟瞿不悅,老鴇笑道︰「孟少爺,實在抱歉,梅姑娘被人贖身,不能再留在樸華坊了。」
「你這老鴇,不是說梅姑娘身價無雙,快告訴本大爺是誰為梅姑娘贖身?」孟瞿也曾有過給梅無雙贖身的念頭,曾問過老鴇梅無雙的身價,老鴇當時一說數萬金,孟瞿就蔫了。今日听到居然有人為梅無雙贖身,心中驚疑,這帝都中什麼時候有這樣的豪客。
老鴇笑道︰「孟少爺見諒,老身答應贖主,不能吐露贖主的身份。」
孟瞿心中不服,還在叫嚷不休。
老鴇笑道︰「梅姑娘離開樸華坊,老身也是舍不得,公子見諒。」
孟瞿對梅無雙的美色覬覦多時,不論老鴇說什麼,心中的遺憾都難以平復,不由得心生怨恨,嚷道︰「梅姑娘今天晚上的陪時多少金?本大爺要梅姑娘的陪時。」
樸華坊的陪時,並不是陪客人睡覺,而是花一定銀錢,取得和伶人歌姬獨處的時間,伶人歌姬在這段時間內,任憑客人驅使,為其演奏歌舞。孟瞿心知梅無雙即將離開樸華坊,這最後一晚的陪時卻是要一定得爭取到。
老鴇笑道︰「孟少爺,梅姑娘今晚的陪時已經被人預定了。」
「媽的,真是掃興!是誰預定的陪時?本大爺雙倍出價,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得陪大爺我!」
老鴇一時語塞,孟瞿又道︰「樸華坊是不是不想繼續營業了?惹鬧了本大爺,明日就讓人關閉樸華坊!」
老鴇有些慌神,知道孟瞿這樣的紈褲子弟一逼急,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趕緊道歉說好話,「孟少爺息怒,梅姑娘雖說是絕代風華,畢竟是有人預定陪時,孟少爺不要為難老身,樸華又新進一位碧水姑娘,不比梅姑娘差,今晚陪時可讓碧水陪孟少爺。」
「少嗦,本大爺今晚必須梅姑娘陪時,誰敢與本大爺爭,本大爺讓他好看!」孟瞿也是上了心,第一次光明正大來此,如此沒有臉面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是誰那麼大的口氣!怎麼個好看法,本少爺想看看堂堂的丞相公子如何在樸華坊撒野!」一語傳入眾人耳中,接著人影一閃,只見樸華坊的房梁之上飄落下來一個少年,英姿颯爽,飄逸俊美。
此人卻正是洛州洛家的大少爺洛雲飛。
孟瞿不識得洛雲飛,卻見洛雲飛英俊瀟灑,比自己相貌多出好幾分,從相貌氣度來看,自己已經輸了幾分。喝道︰「就是你這個小白臉預定了梅姑娘的陪時?」
洛雲飛呵呵一笑,道︰「梅姐姐最喜歡小白臉,孟少爺既然不是小白臉,何必在此湊熱鬧。」
「你,你……」孟瞿被洛雲飛一句話說得居然沒有對詞,一張臉憋的通紅。
洛雲飛瞥了一眼老鴇,道︰「快去讓梅姐姐準備好我最愛吃的桂花蜜酒。」
老鴇滿心歡喜的就走,卻讓孟瞿攔下︰「你這老東西居然不把本大爺放在眼里,看我不將你這樸華坊砸個稀爛!」
老鴇一時不知所措,盯著洛雲飛一動不動,洛雲飛笑道︰「丞相府的公子居然如此無理,傳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
孟瞿瞪了一眼洛雲飛,「既然知道本大爺是丞相府的,就識相一點,快點滾開!」
「讓我滾開?」洛雲飛狡猾的一笑,足尖一點,身影一晃,孟瞿只覺得膝蓋一軟,麻酥無力,一個趔趄,倒在地上,腰間正巧撞在桌子腿上,在地上滾了一圈。
洛雲飛在一旁拍手大笑,「看看是誰滾!」
孟瞿怎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怒火中燒,忍者疼痛從地上爬起,一張臉氣的發青,罵道︰「敢對大爺出手,你不想活了!」
洛雲飛道︰「教訓一個丞相府的公子,本少爺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還不滾出樸華坊!」
孟瞿自小錦衣玉食,丞相府上上下下百般呵護,何曾如此被人欺辱,怎奈今日來此尋歡,不曾帶家丁奴僕,活生生的憋著一口氣。「你等著!」
「還不快滾!」洛雲飛又是一句喝斥。
孟瞿已經忍無可忍,可自己並無半點手腳功夫,眼前的洛雲飛一看就是江湖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只能逃生,回家搬救兵。
孟瞿一步一步退後,心中依舊不能忍,順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碗茶水,砸向洛雲飛腦袋。
洛雲飛右手一揮,茶碗牢牢捏在手中,碗中茶水不曾半點溢出,電石火花間身形一閃,足尖踢出,孟瞿殺豬般的嚎叫一聲,身子飛出,跌落在樸華坊門外,緊接著啪的一聲,孟瞿又是一陣慘叫,洛雲飛手中的茶碗狠狠砸在孟瞿額頭,疼痛和茶水的熱燙,一齊襲向孟瞿的腦袋。
洛雲飛看著孟瞿連滾帶爬的逃走,哈哈哈一陣大笑,縱上躍上樸華坊的二樓。
「梅姐姐,我來了。」洛雲飛推開梅無雙的房門,顯的興高采烈。
「你又闖禍了!」
鐫刻著繁雜細密的蓮花紋銅鏡上,被月光灑下一縷清輝,鏡面透出幽幽的冷光。
如水般光滑的鏡面中,映入一個清秀俊美的臉龐。
依舊白衣如雪,烏發如雲。
一雙清澈的眼楮迷離而深遠的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梅無雙輕嘆一聲,似乎有著無盡的哀傷。
「梅姐姐不要生氣啦!那孟瞿對我出口不遜,教訓他一下而已。」洛雲飛一臉笑意。
梅無雙輕道︰「也罷,那孟瞿多次騷擾我,給他一點教訓也會。弟弟今日想听什麼曲子?」
洛雲飛道︰「姐姐今晚彈奏的曲子我從來沒有听過,真好听。」
「那是漢宮秋和十面埋伏,姐姐即可再為弟弟彈奏,過了今晚,姐姐就要離開樸華坊了。怕是再不能為弟弟彈奏曲子。」梅無雙雙目低垂,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老鴇說得是真的啊!我以為是為了敷衍孟瞿。」洛雲飛有些吃驚和不解,「姐姐要去哪里?怎麼沒有告訴過我?」
梅無雙微微一笑,道︰「弟弟江湖人,怎知這帝都的風雲和風塵女子的悲哀。數日前有人為姐姐贖身,姐姐明日偏要跟那人去了。」
洛雲飛問道︰「那人是誰啊?姐姐的意中人嗎?看姐姐好像不開心,如果姐姐不中意那個人,姐姐要是願意,弟弟也可以帶你去洛州。」
「你這個傻孩子。」梅無雙笑的風輕雲淡。記得三年前的一天,自己在房內彈奏練習曲子,突然從房梁上跳下一個少年,拍手笑著說姐姐彈得真好听。梅無雙一愣,見是一個孩子氣的少年,問少年從曲子里面听出來什麼了,少年說听到有人哭的可憐。梅無雙當即笑出聲來,說這少年甚是有趣,既然喜歡听,又為少年彈奏一曲,少年听完淚流滿面。
這少年就是洛雲飛,第一次初到帝都就無意听到梅無雙的曲子,覺得甚是親切。
洛雲飛從此與梅無雙姐弟相稱,只要洛雲飛在帝都,梅無雙的陪時差不多就給了洛雲飛。在梅無雙的眼中,洛雲飛真像自己的幼弟,單純可愛。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姐弟間的情意越發深厚。
梅無雙從案幾上端過一壺酒,遞與洛雲飛,「這是你最愛喝的桂花蜜酒,多喝點。」
洛雲飛端起酒杯,不禁又道︰「姐姐還沒有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以後想听姐姐彈曲,去哪里找姐姐。」
梅無雙笑道︰「你不是經常在陵王府嗎?都時候穩定了,姐姐再告訴你。」
「哦,好吧。」洛雲飛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不一時,那老鴇在外敲門,說是恩客來了,梅無雙便要洛雲飛離去,並送與雲飛幾壇桂花蜜酒。
洛雲飛有些不舍離去,也是無可奈何。不過心中好奇,這老鴇口中的恩客定是為梅無雙贖身的人,那他到底是什麼人?
洛雲飛縱身躍上房梁,不一時,只見一個華冠美服的男子跟著老鴇上了二樓。
洛雲飛一眼看到那男子,有些意外,那人竟是信王慕容琮。心中暗思,那些傳言果然是真的,梅姐姐若是能嫁入信王府,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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