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木的縫隙撒落下來,斑駁荏苒,好似被打碎了的杯碟。粗壯的樹木下,一個用藤條編織而成的秋千前後輕輕搖曳著。
秋千上,縴瘦的身影隨意地靠著一條藤蔓,兩只穿著繡花小鞋的腳輕點地面,很是無聊的樣子,無意識地支撐著秋千前後晃蕩著。
辛茗在大理寺被掉包的事情一下子就鬧得滿城風雨,如今落得個全國通緝的下場。這一次,辛陽恐怕確確實實是無辜受累。以辛陽的精明,決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這麼笨拙的事情,那究竟是誰呢?
天牢那樣的地方也不是什麼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若沒有內應,沒有外援,單就辛茗一個人,是絕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地逃月兌的。那究竟是誰做的呢?又是出于什麼目的?
一整個早上,慕容瑾都一直坐在秋千上,腦中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回想∼分析了無數遍,卻始終想不通什麼人會跟她一樣對辛家那麼感興趣。
「意兒,之前那名紫衣男子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意兒坐在她身後不遠地石桌旁打著盹,剛剛醞釀好的睡意在听到慕容瑾呼喚自己的聲音時,一下子便被驅散的一干二淨。
她猛地蘇醒了過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小姐,您剛剛在叫意兒嗎?」。
小姐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起了床,然後就一直坐在這里,什麼都不做,還不停地晃來晃去,看得她都困了!
「意兒,要是困了,就回閣樓里去睡。如今雖然不冷,但要是在外面睡覺,也難免要受了風寒的。」
慕容瑾嗔怪著。早上起床的時候,她已經很盡力地小心了。卻沒想到這丫頭警覺性那麼高,她這兒才剛一起床,她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好說歹說,硬是要跟著她,看吧,這會兒又開始犯困了!
「沒有,小姐,意兒不困!小姐剛剛叫意兒什麼事?意兒馬上就去辦!」
意兒振奮起精神。哪里還敢再坐著,索性便站在了慕容瑾的身後,幫著她輕輕地推著秋千,滿臉忠誠而討好的笑。
「你呀!要是困了,就自己回閣樓去睡,知道嗎?」。見意兒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她又繼續道,「我是問你先前吩咐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那紫衣男子可有下落了?」
「小姐,那人自從上次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而且行蹤詭秘,所以一直沒有查到他的身份。」
說到這件事情,意兒有些慚愧。
一直以來,對她們來說,要查一個人的身份簡直簡單的如同探囊取物。可是,這個人卻那麼的神秘,沒有絲毫線索,到現在,除了一張面具比較獨特外,其他的,她們竟是什麼都查不出來,更不用說那人的名號和身份了!
「沒事。能躲過將軍府的暗哨明防,進出自如的人,哪里是那麼好查的!查不到就先放著,興許之後會有線索。你讓手下的人幫我先去查查蕭晨的背景,還有陳修儒。」
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那麼那個帶著面具的男子應該就是蕭晨了!只是,一個侍從,怎麼會有那麼好的功夫?而且甘願跟在司馬景的身邊做一個小跟班?!這人到底是什麼?又有著什麼樣的圖謀?
還有陳修儒。那日堂審,她當著眾人的面揭穿辛茗被掉包的事情,除了蕭晨和他以外,其他的人都是滿臉的驚奇。這又是怎麼回事?是天生性格沉穩,還是別有內情?又或者說,他們一早就知道了被帶到堂上的人已經被掉了包?!
太多的迷惑,太多的疑點,所有的事情好像在無形中都被一只隱藏的手操控著,而這一切卻都指向了同一個出發點,可是這個出發點又是什麼呢?
「陳修儒,高祖十五年狀元,被選入刑部,擔任郎官。後因處案公正嚴明,被破格提升為大理寺卿,官拜三品,成為大魏建國以來,年紀最小的三品官。有一妹,名叫陳小朵,年方十五,性格豪爽。小姐,這些就是目前查到的陳修儒的全部資料了。」
意兒流利地介紹著陳修儒,好像已經將陳修儒的家譜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意兒,你這是假公濟私吧?說吧,看上陳修儒什麼了?」慕容瑾曖昧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意兒一番,才滿臉不懷好意地笑著問道。
先前也沒見她們多主動的去查一個人的身份啊!況且,就算查了,也都是記在紙上,什麼時候見過意兒居然能把一個人的信息背得這麼全,這麼熟了?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兒出來的啊?!
「小姐,你說什麼呢!」意兒驟然滿臉通紅,慕容瑾那曖昧的眼神看得她全身發冷,「先前不是想著辛茗被送到了大理寺受審,而我們對大理寺的情況又一無所知嘛!所以才查了陳修儒,意兒也是怕他跟辛家是一伙的,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沒想到,小姐居然笑人家!哼!意兒以後就等小姐吩咐再去查,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意兒嘟著小嘴,雙頰通紅的模樣很是可愛,如同一顆剛剛熟透了的櫻桃一般,水靈靈地,透著嬌女敕。
「好了好了,小姐哪有笑你?意兒這麼乖,誰敢笑你啊!」
慕容瑾笑著安慰著。這次,倒是她疏忽了。
「哼!小姐就會拿意兒尋開心!」意兒不滿地嘟囔了一句,隨機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小姐,明天便是您的及笄之禮了,到時候有那麼多人要來觀禮,皇上還專門讓太子殿下前來,您真的不打算準備一下嗎?」。
這可是對女子來說的大日子啊!一生也就這麼一次!而且來得都是些皇親國戚,達官貴人,甚至太子殿下都要來呢!太子殿下不是跟小姐是好朋友嗎?小姐怎麼說,也應該好好準備準備啊!
「什麼?!司馬景要來?!」原本還滿臉淡定的慕容瑾這下子可是坐不住了。
上次她可是毫不留情地痛罵了他一通啊!這幾天她都不好意思去金蘭軒,他明天居然要來參加她的及笄之禮?!到時候,要是他認出她來,還不得給她個欺君妄上,出言不遜,大逆不道的罪名啊?!
「小姐,明天太子殿下的名諱可不能這麼直呼!」意兒趕緊提醒。
真不明白,先前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的時候,小姐還客客氣氣的魏兄長,魏兄短的。反而,知道人家是太子殿下以後,居然一口一個司馬景,而且那天居然還把當朝太子罵的狗血噴頭。
這天底下,敢那麼毫不留情地罵太子的人,除了當今皇上和先皇後外,怕是就只有小姐了吧?!
慕容瑾可沒有理會意兒到底說了什麼,只隨意地擺了擺手,表示答應了。可是,她的心里卻在籌謀著明天的事情了。
原本只是一個及笄之禮,不過就是個十五歲的生日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司馬明那皇帝沒事兒瞎湊什麼熱鬧啊?!多少次想撮合自己跟他兒子,有意思嗎?!現在居然還派司馬景來觀禮,也不知道他到底安得什麼心!
翌日清晨。
太陽剛從地平線上升起,才剛剛露出邊緣的一角。慕容將軍府內外便都忙做了一團。大紅彩帶,大紅花球,到處透著喜慶。
沿路看了一圈,慕容瑾很是無奈。
要是再貼個大大的「囍」字,放一對金台紅燭,就真的是辦婚禮的場面了!
算了,任由他們鬧吧!隨他們想怎麼整,怎麼熱鬧,她倒是懶得理會了!反正,什麼及笄之禮,不過一些繁文縟節罷了!她才沒時間陪他們玩兒呢!
司馬明要讓他兒子見見自己,不過就是想讓他兒子看上自己,讓自己也見見他兒子罷了!
他兒子司馬景呢,她是已經見過了!至于他兒子要不要見她,那可不是由司馬景決定的,而是要看她慕容瑾願不願意,看她慕容瑾有沒有時間!
「瑾兒,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今天的主角可是你啊!」林婉如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希望慕容瑾能夠回心轉意。
可是,她心中卻也十分的清楚,自己的這個女兒是極有主見的。只要是她決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拉都是拉不回來的!何況,自己只是靠一張嘴呢!
「娘,您是了解瑾兒的!瑾兒就受不了的就是那些虛假的祝福和寒暄了,況且這觀禮可是一整天啊!看今天這架勢,怕是比人家成親還累呢!您就忍心讓您女兒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去受那種活罪嗎?」。
慕容瑾拉著林婉如的胳膊,便是一頓猛搖。小小的下巴擱在林婉如的肩膀上,眨動著一雙水淋淋的眸子,撒起嬌來卻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老爺,你看」林婉如已經被慕容瑾說得軟了心。
其實這樣的觀禮,她也是不贊成的。可是,這是一代代人傳下來的規矩,所有人都是這麼做的。
「算了!隨她吧!」慕容霸天嘆息一聲,擺了擺手。
他對自己這個寶貝女兒已經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處理辛茗盜竊溫府一案的時候,她做的計劃嚴絲合縫,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做出來的事情更是讓人贊不絕口。
可是,一個小小的及笄之禮居然就難倒了她!如今撒起嬌來,小女兒態盡顯,他有時候都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那個冷靜理智的女子和眼前這個天真爛漫,向他撒著嬌的女孩兒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他是不是有兩個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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