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鞭虛晃一下,慕容瑾便趁機往後退了兩步,依舊保持著同花仟閻和蕭晨二人背背相對的陣型。
「那就想辦法跑吧!反正他們要的人是我,你們沒必要受到牽連!」慕容瑾低沉下聲音。
她同他們二人的交情還沒有好到可以同生共死。況且,她慕容瑾從來都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在這之前,她還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他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生死關頭,這兩人的不離不棄,著實還是感動了她曾經自以為早已鐵石心腸的心髒。此時此刻,在她的心中,早已將這兩人當作了朋友。既然是朋友,她就絕不允許自己成為他們的負累!
「好!」
「不行!」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蕭晨轉頭,給了花仟閻一個大大的警告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意思不曾進行任何的掩飾,明白清晰。
你趕走一個試試!
「瑾兒,現在可不是逞能的時候。我們三人對付這些人都力不從心,更何況只你一人?!」更重要的是,我放心不下!
最後一句話,卻只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地翻來覆去。
「那你們兩個一路,我先走了!」花仟閻說著,縱身一躍,也不等蕭晨和慕容瑾有所反應,便消失在了昏暗的夜色中。
花仟閻畢竟不是黑衣人的目標。見慕容瑾還在,他們的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冷笑。
原本他們三人一起,他們還有所忌憚。但是,現在已經走了一個了,另一個說不準什麼時候也會離開,到時候他們這麼多人對付慕容瑾一人,簡直是綽綽有余了!
鳥鳴聲聲,慕容瑾愣了愣,看了看蕭晨,又看了看花仟閻消失的方向,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眨了眨眼。
剛剛還那麼堅定地留下來的人,堂堂江湖上聞名遐邇,殺人無數的「閻王」花仟閻,真的就這麼走了?她不過就是客氣客氣,他倒是真不客氣!
「呵呵」蕭晨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別見怪,老花這人就是有點兒實在,沒什麼壞心眼兒。」
真是太不給他面子!居然在危難關頭,丟下朋友自己跑了,自己先跑了!是誰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豪言壯語?!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哦!」慕容瑾點了點頭,好像真的理解了蕭晨所要表達的意思,然而臉上卻是一片茫然,對于花仟閻突然消失這件事情,依然有些難以釋懷。
「嘿嘿,已經走了一個了。我勸你們也別再多做無謂的掙扎了,束手就擒吧!」
黑衣人首領向慕容瑾逼近,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好像他已經成功殺死了慕容瑾,可以向自家主子交差了!
「你們人多示眾,我們也不是什麼不自量力之輩。只是,既然你們要殺我,總要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死得明白吧?」
慕容瑾垂手,挑眉直視著已經停在她面前的黑衣人,笑容恬淡,卻沒有一丁點自己已為案板上的肉的自覺。
然而,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在黑衣人的眼中,卻是死撐,是垂死的掙扎。
冷冷一笑,黑衣人首領滿臉的神秘和得意︰「這個嘛,你就得去閻羅殿去問問秦廣王了。我無可奉告!」
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答案。慕容瑾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
她突然重重地嘆出一口氣,很是惋惜的語氣︰「唉!可憐啊!真是可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這人間的王跟地獄的王也不知道哪個好說話一點兒,我這條小命也不知道誰更感興趣,」
眼中一抹精光閃過,慕容瑾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那黑衣人首領的眼神,眸底劃過一抹了然。
「我看也不止這兩位,恐怕對你這條小命感興趣的大有人在。躲得了今日,怕是也躲不過明日了!」
蕭晨借口道。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听得一眾黑衣人心中都不由竊竊暗喜。對于殺手來說,敵人的意志消沉和軟弱,便是最好的武器。幾乎不用再動手,勝負便已經分明了。
只是,這所謂的意志消沉,所謂的軟弱,卻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了!
「走!」黑衣人正洋洋得意,蕭晨低吼一聲。手臂便環上了慕容瑾的腰身,輕點腳尖,一躍而起。趁黑衣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空檔,便已經出了包圍圈,疾步前進。
樹影森森,圓月掛在枝頭,俯視著芸芸眾生。在茂密的叢林中,一時辨不清方向,蕭晨只憑著感覺朝出路疾奔。
「上當了!追!」首領不愧是首領。當慕容瑾和蕭晨的身影從他的眼前一閃而過的時候,他便回過神來,大聲提醒著已經近乎呆愣了的一眾黑衣人。
話說著,他便已經率先追了過去。
「那個蕭晨,蕭大總管,我能不能弱弱地問一個問題?一個小小的問題。」
慕容瑾滿臉諂媚討好的笑,樣子欠揍極了。
蕭晨低頭看了她一眼,卻不說話,繼續往前。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那個其實吧我就是想問一下你這到底是朝哪個方向走啊?是不是走反了?」
慕容瑾咽了口吐沫。現在自己的小命可就捏在人家的手心里呢,一定要小心說話,否則,好不容易才逃月兌黑衣人的追殺,就這麼淒淒慘慘戚戚的死了,豈不是太不合算了!
見蕭晨久久不說話,慕容瑾不禁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意思表達能力太差了,傷了他的自尊心?
「該死!你怎麼不早說!」蕭晨暗自氣悶。
慕容瑾的心猛地一沉。
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慕容瑾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警告。他敢答她一個「是」字,試試!
「不是」
慕容瑾的心里稍稍有些放松下來,然而蕭晨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找塊豆腐撞死自己的沖動。
「我是根本不知道方向!」
身後的黑衣人繼續追趕著,慕容瑾平生以來第一次將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交到一個人的手中,然而這個人的不靠譜程度,卻讓她心里沒有一點底氣。
敢情,自己是留了個路痴在身邊?!老天爺啊,你要不要給我開這麼大的玩笑?你叫我情何以堪啊!
忍不住仰天長嘆,慕容瑾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了「遇人不淑」這四個字的含義。
「好吧!算我倒霉!你繼續吧!」她也是第一次進入這片密林,對這里根本就沒有一點兒了解,只能破罐子破摔,任由這位方向感很差的大哥帶著她的小命隨便亂跑,自己就自求多福吧!
「恐怕繼續不了了,沒路了。」
一天之內,頻頻受挫。慕容瑾不禁暗自咬牙切齒。
雙腳著地,她動作迅速地伸手,甩開蕭晨環在自己腰間的手。嫌棄的表情,好像只要蕭晨再多踫她一下,就會把她弄髒似的。轉頭看了看身後逐漸逼近的黑衣人,又看了看眼前一望無底的深崖。
這可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了!只能賭一把了!
只是,她這一番動作,看在蕭晨的眼中,卻又有了不同的解釋。
她身為一個女子,即便再聰明,再灑月兌,也終歸只是個女子而已。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可是他剛剛對她做出那麼親密的舉動,這豈不是毀了她的名節?!
「我會對你負責的。」
蕭晨轉頭認真地看著慕容瑾,平生以來,他第一次想要對一個女人負責,第一次有了這種想要好好照顧一個人的感覺。
「你們已經無路可走,束手就擒吧!」黑衣人首領嘿嘿直笑。前面就是懸崖,這樣天然的圍殲,他們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難逃他的掌心了!
正在猶豫著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抉擇的慕容瑾,並沒有理會黑衣人的話。然而,想起蕭晨說的,就不由全身一陣惡寒。她抖了抖身體,轉頭就給了蕭晨一個大大的白眼。
「蕭大總管,你可是太監!」慕容瑾強調。
他以為她會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嗎?她錦恬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需要找個太監來安慰寂寞空虛!
「我不是啊!」我不是真太監!
蕭晨還想要解釋什麼,然而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身體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推力。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便直直向下墜了下去,無法控制。
他屏息斂氣,呼呼地風聲從他的耳旁刮過,冰寒的空氣如同光滑的刀刃,一下下劃撥著他的面頰。
幾乎睜不開眼,他卻還是下意識地轉頭尋找慕容瑾的身影。
還未見到熟悉的色澤,身體卻猛地一頓。在半空中左搖右擺了好一陣,才終于緩緩停了下來。
「蕭大總管,你好重啊!」慕容瑾吃力的咬著牙。
她太低估這個人的體重了!沒想到,這個人看上去瘦瘦的,居然會有這麼重!
仿佛久違了一般,听到慕容瑾的聲音,蕭晨焦急的臉上瞬間便換上了興奮的神色。笑容洋溢,好像已經完全忽略了他們現在正處在生死的邊緣。
慕容瑾一手用力拉著蕭晨的胳膊,另一手緊緊地攥著銀蟒桑蠶絲長鞭的一端。長鞭在她的手上繞了幾圈,此刻已經勒出了血痕。而長鞭的另一端,正緊緊地纏在崖前凸起的一塊石頭上。
「首領,她跳下去了,我們如何向主子交代啊?況且明天出征」崖上,黑衣人之間的對話若隱若現。慕容瑾努力側耳傾听,卻只能听到斷斷續續的幾個字眼。
該死!離壓頂太遠了!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明天?出征?難道,今天的追殺,其最核心的目的,就是為了明天的出征?那到底跟明天的出征有什麼關系呢?
殺她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基于什麼目的呢?明日出征,掛帥的便是慕容霸天。如果要將她的死同明天扯上關系的話,那到底是為了讓慕容霸天毫無牽掛的出征呢?還是為了阻止?
如果是前者,這個世界上讓慕容霸天掛心的人可不少,絕不止她慕容瑾一人。若是後者,那又是為什麼呢?
如今夷狄犯境,阻止慕容霸天出征,難道是夷狄派來的殺手?!可是,夷狄人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行蹤掌握地如此精確,分毫不差?如果是朝廷中的人,那又會是誰呢?
「小心!」見慕容瑾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蕭晨猛一用力,提起內力,便飛身將慕容瑾裹在了懷中。一塊石塊敲過他的頭,繼續向下落了下去,再沒有了聲響。
「你」干什麼?!
話剛出口,頭頂便傳來一陣啪啪地響聲。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正要抬頭去看,身體便已經失去了托力,徑直朝懸崖底下未知的地方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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