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是三人中唯一一個地位身份足夠高的人。她仰首打量著從門口被一群宮女太監簇擁著往自己靠近的女人。
還沒近身,一股濃烈的脂粉香味便撲鼻而來。慕容瑾蹙了蹙眉心,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厭惡。在她這張丑陋無比的臉上,即便是笑著,恐怕只要有個有心人,也總是能找出些茬來的。
滿頭珠冠,恨不得把所有的名貴首飾都戴在身上。高高的發髻上,層層疊疊堆滿了釵環,讓人看著就覺得擁擠不適。橙色的宮裝包裹著女人玲瓏有致的身形,卻顯得極其艷俗。臉上的妝容濃郁而沒有層次感,好像直接就是拿些名貴的胭脂水粉堆疊而成的。
如此沒有品位,沒有氣質,沒有味道的「三沒」女人,真是倒人胃口!莫說是男人了,就算是她這個女人看了,也覺得胃酸上涌。
「大膽!見了祥嬪娘娘還不行禮?!」濃妝女人身後,一名長得也是十分嬌艷的宮女踏前一步,指著慕容瑾的鼻尖就開始罵。
這宮里什麼時候居然會有這樣丑的女人?而且,見了祥嬪娘娘居然膽敢不行禮!這個女人也太大膽了!
祥嬪也看著慕容瑾,看著慕容瑾那雙毫不畏懼的眸子。
這個女子是誰?沒听說宮里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號人物,居然听到自己是祥嬪也絲毫不畏懼,還以那種好像看猴子耍戲似的眼神看著自己!人丑難道是連膽子也可以這麼大了?
「行禮?」慕容瑾嘲諷一笑,好像宮女說了什麼十分好笑的笑話,「看你的樣子,在宮里應該也呆了不少時間了。你們主子沒教過你,在這宮里最要不得的就是狗眼看人低嗎?那我就來教教你!」
只听「啪啪」兩聲,宮女的臉上便多了兩個巴掌印子。紅彤彤地印在那張嬌女敕的小臉上,格外的明顯。
自己還沒有說什麼,她們主僕二人倒是話挺多!居然敢跑到自己面前來數落她慕容瑾的人,眼楮還真是長到頭頂上去了!自己現在正好心情欠佳,既然來倆免費的人肉沙包,可就怨不得她下手不留情面了!
「你!」宮女氣不過,伸出一指指著慕容瑾,卻又突然熱淚盈眶,轉身哭道,「娘娘,您要為奴婢做主啊!她這哪里是在打奴婢的臉,她是在打娘娘您的臉啊!娘娘!」
嗚嗚咽咽的哭聲,哭得慕容瑾心里一陣煩躁。耳邊,卻突然听到花仟閻的傳聲入耳︰
「小瑾兒,你下手也太重了。人家姑娘長得那麼嬌女敕,你怎麼就忍心下手呢?瞧瞧那小臉上,嘖嘖,真是可憐啊!一張俏臉,就這麼給毀了,真是可惜了。」
真覺得可惜,剛剛怎麼不攔著?!明明以他的功力絕對來得及阻止自己,再說,現在知道傳音入密了!剛剛干什麼去了?內功深厚了不起啊?!
慕容瑾悄悄地翻了個白眼,指著小宮女就喊道︰「別哭了!又沒死人,哭毛的喪啊!敢做不敢當,既然敢指著我大喊大叫,就得承擔自己行為的後果!現在沖著主子哭,你是條狗啊,就知道哭哭哭!」
這個這個是是慕容家那個小姐嗎?他先前還以為她對自己已經夠不耐煩,夠狠的了。這麼看來,其實她對自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花仟閻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唾沫,一雙桃花眼也不敢直視慕容瑾,躲躲閃閃地偷瞄著慕容瑾,生怕慕容瑾發現自己在看她似的。
小宮女瞬間便停止了哭泣,呆愣愣地看著慕容瑾,似乎已經完全被嚇傻了。祥嬪身後的一群人也已經都嚇得不敢大聲出氣了。
祥嬪微怔,定了定心神,看著慕容瑾,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對于慕容瑾如此囂張的行徑很是氣不過,卻忘記了自己當初,亦或者現在比慕容瑾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小秀女,竟敢出手打我祥嬪身邊的侍婢。我看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人長得丑也就算了,連心都這麼丑,這宮里何時容得下你這麼一號人物?!來人,把這個丑女人給我亂棍打死!」
祥嬪厲聲吩咐了一聲,繼而,卻又低聲沖慕容瑾冷冷一笑︰
「這宮里的亡魂可不少,你正好給他們做個伴兒,省得他們孤獨。」
「我可是太子的妻子!」慕容瑾不滿地宣布。
「莫說你是太子的女人,就算是皇上的女人,只要是我祥嬪看不過眼,也休想再在這皇宮里呆下去!來人,帶走!」
祥嬪得意洋洋地看著慕容瑾。說出的話卻著實嚇了她身後的宮婢們一大跳。
這樣的話,娘娘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口,若是被旁人听見
「祥嬪好大的口氣!」
慕容瑾嘲諷地勾了勾唇角,祥嬪听到這聲音,身體卻一陣亂顫,趕忙趴伏在了地上,身體顫顫巍巍,連說話都結結巴巴,說不通順︰
「皇皇皇後娘娘奴奴婢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皇後的聲音變得無比的冰冷。
在這宮里還沒有人敢說出這樣的話。自己可是堂堂一國的皇後,這個女人,不過一個小小的嬪妾,竟敢如此囂張!平日里仗著自己的父親溫博是辛陽的門生就在宮里橫行霸道也就算了,今日竟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在她眼里,還有沒有自己這個皇後?!
「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千歲。」
慕容瑾攜身後的意兒和花仟閻躬身行禮。祥嬪身後的一眾奴才也早已跪在了地上,全身顫抖不已,深怕祥嬪一時圖口快的話成為架在他們脖子上的一把鍘刀。
皇後抬了抬手。眼楮卻一直嚴厲地盯著祥嬪看著,等著她的一個解釋。
「只是只是只是因為這個秀女不懂禮數,見了臣妾,不行禮!」
溫祥琴一眼掃到慕容瑾,眼珠一轉,便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慕容瑾的身上。只是,皇後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機會懲罰祥嬪,而且還可以加深祥嬪和慕容瑾二人之間的嫌隙,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她又怎麼舍得錯過?
「秀女不懂禮數,自然有儲秀宮的嬤嬤教她。她不對你行禮,你大可以告訴李嬤嬤,讓她嚴加管教。再者,她堂堂陛下御口親封的太子妃,又何須向你一個小小的嬪妾行禮?!你沒有給她行禮已是逾越了規矩,反讓她給你行禮?祥嬪,你也是這宮里十幾年的老人了,怎麼連這點兒規矩都不懂了?!」
皇後一會兒慈祥和藹地好似勸說,一會兒又嚴詞厲色地指責,慈嚴之間的分寸拿捏地十分得當,讓祥嬪听著便不由得折服,而將心底的仇怨通通都撒到了慕容瑾的身上。
這麼丑的女人居然能夠成為太子妃?!而自己長得這麼好看,家世還那麼殷實,在宮中十幾年,居然還只是一個嬪妾?!而且,自己居然還得給一個剛剛進宮的小孩子行禮?!
越想,溫祥琴心中越不是滋味。自己可是堂堂大魏皇帝的祥嬪,皇上還十分寵愛自己,這個丑女人憑什麼讓自己給她行禮?!
「是臣妾僭越了。臣妾不知太子妃身份,沖撞了太子妃,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心中雖然已經恨不得將慕容瑾撕成一塊一塊的,嘴上,溫祥琴卻還是盡量在皇後面前表現的溫恭一些。畢竟,皇後可是後宮之主,若要殺自己,現在便是一個很不錯的借口。自己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好。
「祥嬪並沒有沖撞本宮,不必跟本宮道歉。你對也好,錯也好,沖撞了誰,恭維了誰,本宮不過是個教官不嚴的罪過。你如今沖撞的人是太子妃,原不原諒你,饒不饒恕你的罪過,也全憑太子妃一句話,本宮絕不插手。」
皇後輕輕松松一番話,便將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慕容瑾的身上。坐定著皇後的賢良美名,挑眉看著,等著對于這件事情,這個剛剛進入皇宮的慕容瑾會怎麼處理,也好探一她的底。
真是高招!放任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皇後,既然你想要看戲,我也就給你點兒面子,給你演一出戲看看,讓你也過一過眼癮。
慕容瑾冷冷一笑。皇上和皇後雖然都承認了自己是太子妃,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讓自己換口的事情,真以為她慕容瑾是傻子,看不出他們兩人的意圖嗎?雖然自己現在相當于是個被控制起來的人質,但是,也請搞清楚,她這個人質可不是宮里隨隨便便一個宵小便可以處置的!
當然,這一點,在目前看來,她還有必要跟皇上皇後強調一遍,省得以後還有更多的麻煩找上自己。
今日正踫上自己心情不好,找個出氣筒也還算不錯。若是哪天被這些麻煩毀了自己的好心情,那可就是悔之晚矣了!
想著,兩滴淚已經啪嗒從眼眶里落了出來,接著,更多的淚水,撲簌簌地接連不斷地如同一顆顆摧殘的珠子一般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啪嗒啪嗒得落在地上。
慕容瑾的肩膀輕微的聳動著,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一般,讓人看著就覺得心疼。恨不能將她擁在懷里,好好地保護著。
當然,此時此刻,對慕容瑾頂著這樣一副容顏,還會心生憐惜的人,也只有在她身後,眼中露出無限柔情的花仟閻了。
這一刻,他好想上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里,帶她離開這個讓人惡心又厭惡的地方!
「瑾兒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雖然極不情願理會慕容瑾,但是皇後還是壓抑著心底的不耐煩,開口問道。
慕容瑾輕輕地搖了搖頭,非常可憐的樣子。好似是誰欺負了她,她卻不敢開口,也不敢說出那個人是誰。
意兒在後面看得忍俊不禁,雙頰已經因為憋笑而漾起了一片通紅。而花仟閻卻從來都沒有見識過慕容瑾這副模樣,心已經疼得讓他站立不安。
都怪這個吃人的皇宮!小瑾兒才剛來就讓她受這麼大的委屈,改天他一定讓這個祥嬪生不如死!有一天,他一定要拆了這皇宮給她報仇!
「那是為什麼?瑾兒告訴我好不好?」
皇後耐著性子柔聲詢問著,放在身側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不停張合著,以此來發泄著自己心底的郁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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