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聲音,眾人都轉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除了一些早已見過的人外,其余人的臉上皆是不由露出驚慌,繼而便通通變成了嫌棄。
慕容瑾!
早就听說了這個太子妃生的丑陋,卻沒有想到竟然這麼的不堪入目。這哪里是丑陋啊?!若是大晚上的看到這副尊容,怕是她們一個個的就要大喊「有鬼」了!
慕容瑾卻假裝沒有看到這些人臉上的鄙夷,踏著還有些虛浮的步子,小心翼翼地挪動著。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才剛剛進宮不到半個月,自己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被人算計了!先是有人在她的吃食中下慢性毒藥,接著,又是被人追殺若不是踫到言御風,如果今天早晨陳小朵沒有及時出現
花仟閻率先回到了錦繡苑,焦急地便闖進了慕容瑾的寢室。顧不上迎面朝自己過來的意兒,兩三步便跨到了床邊。
床上,慕容瑾縴細的柳眉緊緊地簇著眉心,額頭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冷汗。他心中焦急,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看著慕容瑾艱難痛苦地在床上掙扎,卻束手無策。
「來了!快!」
蕭晨連門都沒敲,便闖了進來。他此時此刻的焦急絕對不亞于花仟閻,他的擔憂也絕對不會比花仟閻的少。
听到蕭晨的聲音,花仟閻便如同一個溺水垂死掙扎的人,終于抓到了一根縴細的稻草。不管這根稻草到底能不能救了他的命,他也要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隨著蕭晨的聲音,花仟閻和意兒同時轉過頭去,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將床前的位置讓出一大塊兒來。
「他是誰?」
花仟閻突然滿臉戒備,跨前一步,又重新擋在了床前。伸出一手指了指跟在蕭晨身後的男子,堅決不讓他不認識的人靠近慕容瑾一分一毫。
「花仟閻,他可以相信,趕緊讓開!救人要緊,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
一句「他可以相信」,並不足以打消花仟閻的疑慮。但是,他還是移動了腳步,讓開了空間。一雙眼楮卻緊緊地盯著男子的一舉一動,做出一副只要男子敢有任何可能對慕容瑾不利的舉動,他就出手,讓那人去見閻王!
「說吧!」
花仟閻逼問著。對于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花仟閻沒辦法信任!
蕭晨無奈,卻極有耐心地嘆了口氣,見男子已經開始為慕容瑾診脈,檢查傷口,心稍稍安定了些,像花仟閻解釋道,
「言御風,就是上次落崖救了我們的人。你上次去金蘭軒的時候不是見過的嗎?」。
「我見過?我怎麼不記得了?」
蕭晨無言,你花仟閻什麼時候記得過跟你無關緊要的人了?
「你還沒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蕭晨轉而便將話頭引向了最為關鍵的問題。花仟閻的眸子瞬間便沉了下來。聲音平緩,卻讓蕭晨听出了他每一個字中都蘊藏著的濃烈的殺意。
「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眾人再次起立,卻是極不情願地給慕容瑾行了一禮。慕容瑾抬眼掃視了一圈,心中卻已經十分的了然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
花仟閻將從與蕭晨分開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一講述了一番,眸光卻越來越冷,越來越冷。想起那支淬毒的暗箭,他卻反而平靜了下來。
「這支箭的設計有些獨特,前端的銀箭頭上加了倒刺,再加上她所中的毒偏偏又讓血液無法凝結如果強行拔出,恐怕」
從將手指搭在慕容瑾的手腕上的那一刻,言御風的眉頭便一直都沒有舒展過。他不停地探脈,卻又一次又一次地證明著自己第一次診脈便已經確定了的結論。
「什麼?!這天底下居然還有比花仟閻更狠更毒的人?!那究竟是什麼毒,竟然會讓血液無法凝結?」
蕭晨月兌口而出。
「臣女給皇後娘娘請安。」
慕容瑾身邊,一左一右,陳小朵和雲霓裳兩人微微福身,四只手還在緊緊地攙扶著慕容瑾,滿臉的謙卑恭謹。
「其中一種跟三公主所中的毒是一樣的,另一種的毒素構成復雜,是一種極其霸道的毒素。若不是因為她身上有另外一種劇毒的存在,恐怕她也堅持不了這麼長時間」
「兩種毒?!不會是兩個人下的毒吧?這個女人怎麼那麼招人恨,那麼多人要下毒害她啊!不過,不管了,那個什麼言語的,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她中了什麼毒,那還不趕緊給她解毒?!」
花仟閻終于按耐不住,激動了起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才是這個天底下最殘忍的人,卻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比自己更加的沒有人性!若是被自己查到到底是什麼人干的,他花仟閻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不過,這個女人也太招惹是非了吧?自己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在被人追殺了,現在居然又一次被人追殺,而且還因此得知身體里居然早就被人下了毒!
「嗯」言御風點了點頭,眉心緊緊地皺起,他也沒有想到慕容瑾的身上居然會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毒素,「應該是兩個人所下。這兩種毒藥並不是同時下的。箭上淬的毒是第二種,第一種毒是跟三公主一樣從食物中下的慢性毒藥。起先只會讓人嗜睡,察覺不到中毒。繼而卻讓人的身體沒有辦法協調一致,顯得呆板。但是,一旦計量再繼續加大,再過不到一月,也足以要了她的命!」
听著言御風的話,花仟閻和蕭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麼說的話,從她剛進宮的第二天不!也許從第一天開始,就有人在不停地往她的食物中下藥了!」
花仟閻肯定得說。
「你的意思是,從進宮的第二日,她便開始嗜睡?!所以,今天晚上,她才會無法躲過辛婷的劍,讓人誤以為她想尋死?!」
想起自己當時居然還對她大吼大叫,怪她不懂得珍惜自己,蕭晨就滿心的懊惱。在她受傷之前,自己居然對她說了那麼混賬的話!
「嗯!」
花仟閻點了點頭,心里卻又有了另外的一番思量。
「都起來吧!瑾兒,身體不適就不要跑出來了,你這不是折騰自己嗎?!快過來,做到這里來,小心又找了風!」
皇後趕緊朝著慕容瑾擺了擺手。
「諾!」
慕容瑾由陳小朵和雲霓裳二人攙扶著,一步一頓地緩慢地朝著涼亭中移動著。
「我沒有解藥。」言御風聲音淡淡地,心髒卻早已揪緊在了一起,「兩種毒素互相融合,除了七色海棠,別無他法。我現在只能暫且幫她穩住身體里的毒素,七色海棠,卻沒有辦法。」
畢竟,他雖然是大夫,卻不是一個富足的人。能夠擁有一顆百草丹已經算是富貴了,哪里還能佔據了七色海棠?
「七色海棠?!那可是傳說中才有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可從來沒有人見過!你確定有嗎?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言御風搖了搖頭,對花仟閻的問話表示了否定的回答。
如果有其他的辦法,他又何至于坐在這里,呆呆地等著,看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一點一點的消失,卻束手無策,無能為力呢?
忙了整整一個晚上,言御風的神經每一刻都在緊繃著。他雖然年輕,在江湖上卻也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名醫了,起死回生,在他看來,也從來都不是件難事。可是,這一刻,他卻從未有過的緊張。
手中的匕首輕輕滑過慕容瑾身上的血肉,每一刀卻好似都劃在他的心上。
珍藏的唯一一顆百草丹,他沒有絲毫便放入了她的口中。血終于止住了,他心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反而更加的憂慮。
花仟閻和蕭晨二人不知道,感覺不到慕容瑾身體的變化。可是,他卻十分清楚,這顆百草丹對她來說,雖然是救命的良藥,卻也是一顆足以催促她快速死亡的毒藥。
一旦過了六個時辰之後,她身上的毒還找不到解藥,那她就真的再也沒有可能醒過來了。
「呃!」箭羽終于離開了她的身體,疼痛卻瞬間席卷了慕容瑾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她輕聲**一聲,卻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樣的痛楚,即便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怕是也難以支撐得住。可是,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卻自始至終只發出了這麼一個簡短的**。她是有多麼堅強,又是經歷過怎麼樣的痛楚,才能夠忍受這些?
好不容易才挪動了涼亭中,坐了下來。
「臣女來晚了,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松開攙扶著慕容瑾的手,陳小朵和雲霓裳兩人,朝著皇後便又福下了身子。
「本宮知道你們姐妹情深,不必如此拘謹,坐吧。」
皇後伸手指了指慕容瑾身邊的座位,滿臉慈祥。
夜,如同往日般寧靜,所有的一切似乎同往日都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在暗夜中,一道道在月光下一閃而過的身影,一個個緊急地指令便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魏朝廷的角角落落,甚至到達了塞外、夷狄之地。
離天亮越來越近,錦繡苑里的幾人也越來越著急。若是過了辰時再找不到七色海棠,慕容瑾就
卯時剛過一刻鐘,門外便傳來了意兒的聲音︰
「陳秀女和雲秀女來探望娘娘了。」
「探望什麼探望,你家小姐現在能讓人探望嗎?!」
等了一夜,卻沒有半點兒消息。花仟閻的心早已如同放在了火上被燒烤一般,急切充盈著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讓他坐立不安地只能在寢室內走來走去,以此來緩解自己的焦慮。
听見意兒的聲音,他更加地惱火,便將所有的氣通通都撒到了意兒的身上。
意兒听了聲音正要離開,心中裝滿了委屈。卻也明白,花仟閻不過是擔憂自家小姐,才會沖自己發火,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等等!」言御風突然開口喊了一聲,繼續道,「我去看看。」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謝皇後娘娘。」
陳小朵和雲霓裳齊齊在慕容瑾的身邊坐下,卻惹來了一道道或羨慕好嫉妒,或溫和或陰森的目光。
涼亭中的位置歷年來只有皇後才能入座,偶爾皇後娘娘心情不錯,還會賜座給辛貴妃。如今皇上親封了太子妃,自然也就又多了一個太子妃的位置。可是,這兩個人算什麼?!不過是才剛剛入宮的秀女,論資歷,論輩分,什麼時候輪到她們坐到涼亭里去了?!
「瑾兒身體怎麼樣了?可好些了?風寒雖然算不得大病,可是卻是馬虎不得的,瑾兒可要注意著點兒!宮里的太醫看過了嗎?吃過藥了嗎?」。
皇後細心地一句一句的詢問著,看在眾人的眼中別提有多羨慕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