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撩開慕容瑾的衣襟,言御風極力忍耐著心中的悸動。心髒撲通撲通跳著,幾乎都快從他的口腔里跳出來了。
「不信。」
將纏在傷口上的紗布取下,認真地清理著慕容瑾的傷口。那個血紅色的窟窿再一次出現在眼前,言御風的眸光一沉,眼楮里只剩下那道從慕容瑾的前胸穿到她的後背的傷口。
他心中有些慶幸︰幸好這一箭射偏了,沒有傷及要害。
「你說什麼?!言御風,沒想到,你居然跟小瑾兒是一伙的!連你也這麼傷害我,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言御風將紗布卷成厚厚的一卷,放到桌上,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空間之中,在每一個人的鼻端肆意流轉。
他順帶轉頭撇了一眼花仟閻,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更是看得花仟閻跳腳。
「喂!言御風,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是看不起本公子嗎?!本公子這麼風流倜儻,別人想多看本公子兩眼,本公子還不給看呢!現在本公子就站在你面前讓你看,你居然賞給本公子一個大大的白眼!」
花仟閻拿著骨扇,一頓上躥下跳,就差揪起言御風的衣領,跟他比試一場了。
「哈哈哈!嘶!」慕容瑾大笑著,緊接著一聲痛吟,轉頭看了一眼痛楚,是言御風將藥粉撒到了傷口上。她也沒有太在意,又看向花仟閻,笑著調侃︰
「花仟閻,你是不是喜歡上我們家御風了?沒關系,你說出來,我不會歧視你的。說不準,我還能幫你做個媒呢!」
剛剛被慕容瑾那句「我們家御風」說得心中一喜,緊接著後面的那句,言御風就不由有些難以置信了。
拿著藥瓶的手微微一僵,又繼續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嘴唇微動,說出的話,惹得慕容瑾和花仟閻及滿兒三人忍不住捧月復大笑了起來︰
「你要做媒,也總要看我願不願意!」
剛說完,敞亮的笑聲便充盈在這個房間中,不停地回蕩︰「哈哈哈!御風,你真是太可愛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呦!哈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不停在耳邊回響,言御風看了慕容瑾一眼。這一眼中的情緒太濃太烈,就算慕容瑾刻意忽略,也還是不由得緩緩停下了笑聲。
「好了。可以了。不過,不能再亂動了。在我下次將藥送到之前,決不能再出現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否則,就是神仙,恐怕也難救你了!」
言御風說得嚴肅,慕容瑾自然也就認真地听了。可雖認真地听了,卻還是很無所謂似的點了點頭,嘴中喃喃地聲音恰好讓在場的人听見︰
「反正你就是神仙,你直說難救,又沒說不能救」
「就是啊!言御風,你直接把藥都給小瑾兒不就行了嗎?何必那麼麻煩,成天跑來跑去地送藥。本來是藥童做的事情,倒全讓你包辦了,那藥童做什麼?」
花仟閻不滿地撇了撇嘴。沒想到這個言御風看上去雲淡風輕跟神仙似的,怎麼這麼小氣,連點兒藥都舍不得一次性給?還醫者父母心呢!
言御風無奈地看了花仟閻一眼,又看了看慕容瑾。
慕容瑾卻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讓言御風這樣跑來跑去的,心中有愧。但一見言御風看向自己,臉上便浮起了一抹淺淺的微笑。
言御風心中一動,感激地一笑,知道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說出來,否則如果她不多加注意,恐怕到時候自己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不是我小氣,舍不得給。只是配置這藥所需藥材雖簡單,但在這宮里卻不太好得來。而且,配藥的過程極其繁瑣。本是仗著今日尚有解藥鎮著毒性,我才能稍微放心地煉藥,即便緊趕慢趕,還是花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就在剛剛送來前,才剛剛制好。
只是沒想到,傷口居然這麼快就裂開了。這藥的藥性可以持續一天,只是不知道明天下午之前,新的藥能不能煉好」
言御風無限感嘆。這個時候,如果自己會武功就好了!只可惜
言御風的眼底一閃而過一抹傷痛,夾雜著恨意。卻一閃即逝,等慕容瑾再去捉模,已經不見了蹤跡。
「需要什麼藥材,你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本公子保證你明天一大早醒來,就可以看見!」
花仟閻擺了擺手,表示這都不算事兒!
「你」言御風看了看花仟閻,又轉頭看了看慕容瑾。見慕容瑾微微點頭,才開口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難找的藥材,都是一些止血去毒的藥材,就是最重要的藥引,百草」
言御風雖然知道花仟閻肯定不簡單,卻又猜不出花仟閻的身份。身著一身紅衣時,高貴妖冶的好似並非凡俗之人,可一開口卻讓人哭笑不得。身份高貴,卻甘願屈居在偌大的洛陽宮的小小一角,以太監的身份守在恬兒的身邊
「你早說嘛!本公子別的沒有,就是百草最多!不用明早,只消一個時辰,本公子就給你扛一麻袋來!等著!」
尾音還在空氣中飄蕩,言御風覺得只一眨眼之間,花仟閻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好像剛剛,他不過是做了一場夢。
好快的速度!
「既然藥材備齊,那麼明天早上開始,我就開始煉藥了。但是,恬兒,你還是要好好注意一體。你這傷,一定要好好調養,傷口愈合只需要一個月,但是內里的東西要長好,卻是需要很長時間的。」
「只需要一個月?!」
慕容瑾吃驚地看著言御風。而言御風自然以為,慕容瑾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正常的傷口要結痂愈合,恐怕怎麼也需要兩三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所以,他看了看慕容瑾,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是啊!這藥藥性強」所以,只需要半個月。
可言御風的話還沒說完,慕容瑾卻好像受了多大的打擊似的,整個人都頹廢了︰
「老天爺啊!一個月的時間,還算短嗎?!一個月啊!整整一個月啊!這可是意味著我哪里都不能去,甚至還得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啊!我的幸福生活,還沒開始呢,怎麼就要喊停啊!太不公平了,這是要折磨死我啊!」
慕容瑾滿臉的苦惱,臉上豐富地表情逗得言御風勾唇一笑。
恬兒這個樣子,好可愛!
「這是誰要折磨死我們的太子妃娘娘啊?」
第一個字剛剛在耳邊響起,慕容瑾猛地一激靈。動作奇快地起身,下床。言御風還沒怎麼反應,她已經從床上跳了下來,**著雙腳,匆匆跑到了梳妝台前。
滿兒也早早反應了過來,匆匆跟在慕容瑾的身後,走到她的身前,幫她解著衣服上的扣子,三下五除二將一件外套給月兌了下來。
慕容瑾已經拿起了放在梳妝盒中的人皮面具,往臉上貼。
滿兒又急急地跑到床邊,伸手將桌子上沾滿血跡的紗布連同手中的外衫團在一起,塞進了衣櫃中。順手拿來一塊抹布,將桌上的血跡擦干。
這時,慕容瑾已經轉身走了回來。滿兒看了看慕容瑾,順手將慕容瑾頭上的簪子拿了下來。一頭烏黑的秀發瞬間如墨如瀑,披在慕容瑾的後背上。
一切似乎只在一眨眼之間,等言御風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慕容瑾已經再次躺在了床上,臉色極其蒼白,一雙眸子也沒有了神色。
而言御風卻愣愣地看著這主僕二人默契的配合,緊接著,才意識到滿兒居然當著自己的面月兌慕容瑾的衣服,臉猛地一紅,便匆匆轉過了身。
言御風正要開口詢問,慕容瑾是不是又扯動了傷口。房門已經被推了開來。一道艷麗的身影伴隨著陣陣胭脂水粉的濃烈香味飄了進來。
慕容瑾繼續裝著十分柔弱無骨的樣子,將手搭在滿兒的手臂上,讓滿兒攙扶著自己的病體坐起身來。整個動作,緩慢地離譜,直到來人都已經站在了她的床邊,她才好不容易地坐了起來。
「瑾兒,你這是怎麼了?夜宴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才過了一個時辰,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皇後突然深夜跑來,著實讓人預料不到。慕容瑾無奈地看著皇後,渾身無力地軟在滿兒的身上,虛弱地聲音說道︰
「母後,瑾兒給您請安了。」
緩慢地音調伴隨著慕容瑾緩慢的動作,她的動作還沒有做出來,皇後已經反應了過來,趕緊伸手附在她的手背上,關切地說道︰
「你身子不適,就不要多禮了。告訴母後,是不是誰又敢來傷害你了?」
皇後極其的憤慨,滿臉的義憤填膺。好像只要是誰膽敢再傷慕容瑾一分一毫,她就會跟那人拼命似的。
「瑾兒沒事。讓母後擔心了。」
滿兒卻已經好似跟慕容瑾商量好了似的,將慕容瑾小心放到了床上,拿過枕頭放在床頭,好讓慕容瑾可以靠得舒服一些,而她卻突然跪在了皇後的面前,滿臉淚水︰
「娘娘,您勸勸我們家小姐吧!言大夫今天一直囑咐,讓小姐不要亂動,一定要躺在床上好好修養,否則身體會受不住的。可是小姐就是不听,硬說自己沒大礙,不顧奴婢阻止,非要去參加今晚的夜宴。
可剛剛回來,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娘娘,您幫幫奴婢,勸勸小姐吧!奴婢求您了!」
滿兒哭得梨花帶雨,說得好像真的一樣。言御風的眉頭也緊緊地皺在了一起,可看看慕容瑾的樣子,想起她們主僕二人僅在短短的時間內的一通忙活,又不由疑惑。
滿兒說得確實是實情,可以自己剛剛診過的脈象,以及恬兒的傷勢來看,她的傷口應該是剛剛才裂開的,怎麼滿兒卻說是已經有一個時辰了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言御風越看慕容瑾此刻的樣子,心中越是糾結。他生怕慕容瑾真的出了什麼岔子,可又擔心自己太過擔心,反而做了什麼錯事。
正在這時,慕容瑾突然趁皇後顧不得她,朝言御風拋去一個狡黠而調皮的眼神。言御風的心,這時才終于舒緩了一些。
他狠狠地瞪了慕容瑾一眼,便放了心,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听著滿兒的滿口胡鄒和皇後的同情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