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這是…」花闕身子一顫,驚訝的看著白景,卻不敢問什麼。
白景似笑非笑︰「誰說我是送給她了。」頓了頓,又道︰「這林帆膽子倒是大,竟然敢偷到我頭上來,不愧是有勇無謀的蠢夫。」
花闕一愣︰「您的意思是,昨夜的殺手,是林世子的人?」
「世子?他很快就不是了。」白景收了笑。
花闕聞言,連忙低下頭,背後的衣衫不知何時已濕了大半,冷的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跟隨了白景這麼些年,可他始終未看透過自家主子,明明前一句可能還在說風花雪月,下一句卻能定天下大事。
當真是變了。
呂國的皇城名曰朝歌城,座落在南下,四季如春,百年來雖是由女子統治,卻依然繁華如斯,夜里江上的畫舫街上的酒肆茶樓,一片燈火通明,火樹ˋ銀花。
但這樣一座看起來太平安穩的大國,在這亂世之中,已是四面楚歌。
「母皇,這次烏蒙山之行,兒臣請命前往。」
響午,天空中太陽高懸,奪目耀眼的光芒,展現著它無與倫比的尊貴。
華麗寬闊的議政殿中,女子一身火紅色的對襟寬袖宮裝,筆直的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一頭青絲綰成的飛雲發髻上考究的戴著金釵步搖,一張美艷傾城的小臉平靜的看著王座上一身皇袍的女人,但她眼中飛快閃過的一絲不甘和憤怒,還是讓上首端坐的人敏銳捕捉到了。
「雪兒,此次前往烏蒙山,路途險峻,你是朕的嫡長公主,不可冒此大險。」呂皇眼里是不悅和失望,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晏傾雪咬咬紅唇,被長袖掩蓋的雙手緊緊握了起來,涂著蔻丹的尖銳指甲深深刺入手掌,絲絲疼痛蔓延,提醒著她不能動怒。
這次前往玄月小築的人,無不是各國諸侯內定的儲君,她若不去,讓呂國上下,讓文武百官如何看她?
她才是呂國的嫡長公主,可呂皇遲遲不立她太子之位,外界已經是揣測良多了。
「母皇…」
「好了。」呂皇擺擺手,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冷了聲音︰「傾雪,你先退下吧,朕乏了。」
晏傾雪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龍椅上看著奏折的女子,一抹怨恨一閃而過。
斂下眼皮,做了禮,晏傾雪緩緩站起身走出了議政殿,突然停步向著皇宮東邊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才側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她離去,呂皇臉上露出了些許疲憊,或許是因為身為一國之君,她保養的再好,眉心處還是有掩不住的皺紋和滄桑。
晏傾雪是她的第一個女兒,本理應立為儲君,但…終究是手段有余,心性不夠,只能小打小鬧,不堪大任,呂皇是斷不能交到她手中。
這一點,呂皇心中甚是清楚。
「陛下,二公主來了。」一旁侍候的蘇公公敏銳的瞧見了外面的一抹女敕黃色身影,連忙道。
呂國上下無人不曉,呂皇最疼愛最器重的人,便是這非嫡出的二公主,就連本該是長公主晏傾雪居住的東宮,呂皇都賜給了二公主晏嬌嬈,就差一個太子的身份,寵愛程度可見一斑。
而這二公主也未讓人失望,從小熟讀政法,十歲便因一篇《為民賦》享譽天下,寬厚愛民,一身皇家的大氣風範卻從不擺譜,全臣上下,也少有說之不好的。
果然,呂皇听聞舒展了眉目,眼底露出了些許笑意︰「讓她進來吧。」
「諾。」蘇公公連忙笑著應了聲,傳了令下去。
少頃,便見一女子自大殿外緩緩而入,陽光在她的身後聚集著,一身女敕黃色的雲錦交頸寬袖長裙,不算慎重,但也不失禮數,青絲綰了個流雲髻,插著一對白玉的蘭花簪子,額間的紅寶石額飾多了一絲艷麗,也襯著她膚勝羊脂。
她的容貌沒有晏傾雪美艷,但勝在精致耐看,和呂皇有五分相似,但細看又不一樣,更多了剛毅。
她不似江南的女子,一股與生俱來的內斂大氣,絲毫不顯柔弱,反而更如她的名子,嬌縱妖嬈。
「兒臣拜見母皇。」
「起來吧,朕本想著差人去喚你,你到恰好來了。也罷,省了蘇公公傳話了。」
呂皇含笑的看著下首大殿中站的筆直的女子,話里言間,親切不言而喻。
晏嬌嬈一笑︰「這便是所謂的母子連心吧,嬌嬈也有事要找母皇商議呢。」
聞言,呂皇挑了挑眉,滄桑銳利的眼中有一抹精光一閃而過,片刻,她道︰「哦?但說無妨。」
晏嬌嬈抬起頭,雖是面對自己的母皇,卻依然不卑不亢︰「這次玄月小築的月家主十八歲生辰,想必她是在無法推月兌不見了。屬時各國的王孫世子定是爭先前往。兒臣斗膽,想請母皇告知,您的決定是什麼?」
呂皇眯了眯眼眸,皇冠上垂落的流蘇擋住了她眼底的神色,她沒有立刻回答,只端坐皇位,居高臨下的看著大殿中垂目的女子。
「告訴你也無妨。朕決定,讓你去。」
話落,晏嬌嬈身子一頓,突然掀裙而跪,抬頭直視向皇位上的呂皇,懇求道︰「母皇,兒臣願將機會讓與姐姐,請母皇收回成命。」
「放肆。」呂皇眼瞳一凝,手在面前的檀木桌案上重重一拍,站了起來。
瞬間,四周的宮女太監也紛紛跪下,顫抖著身子降低存在感,唯恐殃及池魚。
晏嬌嬈卻不怕,面帶笑容的看著呂皇。
「朕是一國之君,說出口的話,怎能食言?且朕意已決,你不必在說。讓人收拾東西,明日朕為你踐行,前往玄月小築。」
呂皇擺擺手,不容置疑的說道。
晏嬌嬈抿了抿嘴,突然平靜道︰「母皇,姐姐才是嫡長公主,您明知此次前往玄月小築的,皆是各國的儲君人選,你讓兒臣去,那姐姐又該至于何地呢?兒臣又該怎般與姐姐相處?且,天下浩大,江山廣闊,要得之,難道就真的要靠一個女子嗎?民間傳聞,兒臣也有听說,但兒臣不信命,兒臣信自己。若要天下,兒臣定當自奪!」
晏嬌嬈說完,偌大的議政殿中,安靜的可怕。一旁侍候的宮女太監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伺候在呂皇左右的蘇鳴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謹慎如兔的觀察著呂皇的神色,不斷向大殿中跪著的晏嬌嬈使著眼色。
這呂國上下,除了那這個元老,也就這位小祖宗敢這麼和呂皇說話了。
呂皇沒說話,晏嬌嬈也沒說話,直管倔強的看著呂皇。
良久,沉寂了良久,只听呂皇突然笑了起來︰「好志氣,不愧為我最中意的儲君之選。」
她話落,不僅晏嬌嬈身子一震,四周的宮女以及蘇鳴均是震驚萬分。
不管在那個國家,只要有嫡長子存在,那太子的人選就很難落到其他子嗣身上。
傳嫡傳長,這是祖宗的規矩。
然,呂國為女子治國,傳位自然就是傳給嫡長公主。晏傾雪如今芳齡已是雙十,但呂皇卻始終沒有搬下詔書,態度不明,反而是對非嫡出的二公主疼愛萬分,還親自帶在身邊禮政過。
早前,宮中和朝堂上便都在傳言,說呂皇是想廢除祖宗的規矩,立二公主晏嬌嬈為太子,但一直為得到證實。
可今日,呂皇竟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當下,所有人的心中只想著,以後定不能得罪二公主。
「母皇,兒臣惶恐。」
晏嬌嬈也是大驚,她無心皇位,于她而言,只要能造福百姓,誰君臨天下都好,更何況,她實在不願意和自己的姐姐爭什麼。
且,她了解呂皇,呂皇絕對不是那種會輕易將立儲這樣的大事說出來的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藏著深意。
如今她雖是說最中意的儲君是自己,但卻並沒有說一定是自己,但,就是這句話,晏嬌嬈已經能預料的到,呂國上下,又要掀起一陣是非言論了。
「你惶恐什麼。好了,起來吧,別跪著了。朕知道你不信民間的那些傳說,但朕要告訴你,不管你信不信,這玄月小築,你給朕去定了。」呂皇直接避開了晏傾雪的問題,坐下淡淡說道。
「兒臣…遵旨。」
晏嬌嬈咬咬唇,見呂皇的神色,就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什麼,在繼續說下去,反而會適得其反,激怒她。
呂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揮了揮手︰「沒事你就退下吧,好生準備著,明日給朕乖乖出發。」
「兒臣告退。」晏嬌嬈恭敬的做禮,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呂皇晃了晃神,沉聲道︰「蘇鳴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諾。」
宮女們連忙退下,深怕晚了一步。
宮里的宮女都羨慕她們在議政殿伺候,可殊不知伴君如伴虎,她們的性命更是每天都提在褲腰帶上的。
「呵。」瞧著她們慌亂的背影,呂皇冷冷一笑,轉頭看向留下的蘇鳴。
「蘇公公,你伺候朕有多少年了?」
「回陛下,已經有二十載。」蘇鳴彎著腰,兩鬢的青絲已經變白。
「二十載了啊…時間過的可真快,那時,朕還是個不得寵的公主。」呂皇一笑,語氣懷念。
蘇鳴不敢放松,畢恭畢敬︰「在雜家眼里,陛下依然如同二十年前那般美麗溫婉,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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