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嬌嬈一離開,蘇公公就硬著頭皮走了進來,腳剛踏進御書房門口,就被迎面飛來的硯台嚇得面色蒼白,渾身僵硬。
索性,硯台擦著他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並沒有傷到他。
「瞧你的出息。」首位上,呂皇見他心有余悸的擦著汗,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蘇公公哭笑不得,默默走到呂皇旁邊,收拾著弄亂了的桌案。
「你說她怎麼就這麼倔呢,這次去賑災,凶多吉少,許易,可是出動了飛影的人啊。」呂皇恨恨說道。
蘇公公默然,不知道該不該回答,畢竟他只是一個奴才。
知道他心中所想,呂皇嘆了口氣︰「朕跟你說這些,就是想知道你怎麼看的,你跟著朕也二十年了,見識不比朝中那些廢物差。」
「陛下過獎了,奴才哪能和各位大人比。」蘇公公][].[].[]笑了笑,整理好了東西,退到一旁才緩緩說道︰「其實陛下,您的用心,二公主未必不知道,只是礙于長公主,二公主一向敬愛長公主。且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八年來,二公主的心也在一點點的冷。奴才,看的明白呢。這次賑災,有楚將軍在,陛下大可安心。」
呂皇柳眉蹙了起來,犀利的眼瞳中閃過一抹精光,想到晏嬌嬈剛才走時的決絕,不禁釋然了。
冰凍三尺,皆非一日之寒啊。
「二公主,是個有情之人。」蘇公公低聲道。
「可皇室中,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用事。」呂皇冷笑著。
蘇公公默然,沒說話,呂皇也沒說話,看著御書房外。
「二公主和陛下曾經,很像。」許久,蘇公公才低低的說了這樣一句。他的聲音很小,但呂皇還是听見了,身子震了震,嘴角綻開一抹諷刺。
「罷了。」呂皇笑嘆了一聲,扶著蘇公公遞來的手緩緩站起身︰「多派些隱衛跟著她,能保著命回來就行。」
「好。」蘇公公笑著應了聲。呂皇終究不忍心的,嘴里雖說著絕情的話,可做事還是顧著,嘴硬心軟。
呂皇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翌日,呂皇因著江南暴雨之事,在早朝中大發雷霆,重責了許多大臣,就連丞相也被敲打了一番,最後,呂皇號召百官為江南之地的百姓募捐,丞相首當其沖,捐了自己半年的俸祿進去。
得知要募捐,百官私底下議論紛紛,大多都想著怎麼逃過一劫。
鳳宮是呂皇的寢宮,看去並沒有多華麗,只有宮門旁的一棵百年梧桐格外惹眼。此刻,呂皇正看著百官上奏表示清廉的奏折,眼里滿是嘲諷,听到楚閣老求見,這才放下奏折讓他進來。
「老臣參見陛下。」
「楚閣老快起。賜坐。」呂皇笑了笑,話落,一旁的宮女快速搬來了座椅。
「謝陛下。」楚閣老做了一輯,這才坐下。
「楚閣老這時候找朕,可有事?」
「陛下,您號召募捐之事,老臣以為還需考慮。如今朝中官員大部分都擁護許丞相,為他馬首是瞻,既然今日許丞相捐了半年俸祿,那在想從其他大人手里摳銀子出來,就難上加難了。若弄不好,很容易傳出陛下欺壓臣子,我國國庫空虛的謬言,動搖國之根本。」楚閣老憂心道。
呂皇抿了抿唇,手中的小狼毫有規律的敲打著桌面,她自然知道她收了許丞相半年的俸祿,他定會不服,暗中動些手腳是肯定的,但她必須這麼做。
頓了頓,呂皇道︰「此事朕也知道,所以,今日只讓丞相先捐。」
楚閣老一震,他著一襲暗紅色的圓領官服,花白的仙人胡子也將他襯出了幾分仙風道骨,但那炯炯有神的眼瞳透出了凌厲和銳利,他的年歲不低,已過花甲,是呂皇兩朝元老,戎馬半生,只擁護呂皇。
想了想,楚閣老道︰「陛下打算接下來怎麼做?其他大人是不會拿出過多銀兩賑災的。」
「朕的主要目的並不是他們的銀子。」呂皇笑了笑,眼里閃過一絲冷光︰「朕要的,是他們的命。人都死了,旗下的東西,還不是朕的?」
楚閣老一噎,總覺得呂皇這話有點像土匪無賴,抖了抖胡子,道︰「老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呂皇一笑︰「朕打算,讓那些不听話的,又看似微不足道的人,跟著一塊去賑災。」
「一塊去送死?」楚閣老笑了,懂了呂皇的心思。把那些平日里貪的最多的丟出去,比讓他們捐款來的有效,且還能政治朝綱,敲打一下那些動作過分了的人。
呂皇點點頭,依照楚家的實力,知道許丞相等人和許易的動作並不難,固然這樣說,呂皇並沒有猜忌什麼。
只是…
呂皇皺了皺眉︰「朕只要那些人死,可沒有讓嬌嬈一起死。」
楚閣老聞言哈哈一笑,點點頭︰「老臣曉得的,只是那擦傷還是免不了的。」
「留口氣回來就行,我不怪楚遠。」呂皇笑了笑,不以為然。
不受傷怎麼能記住教訓,不傷的深點,怎麼能徹底寒心?
「那老臣先告退了。」楚閣老站起身行禮離去,留下沉思的呂皇。
楚閣老走了好一會,呂皇才出聲喚了門外候著的蘇公公。
「銀兩那些整裝的如何了?」
「回陛下,三日後就可以啟程。」
呂皇點點頭,揮了揮手,蘇公公心明,退了出去。
如楚閣老和呂皇所料,朝中眾多官員均紛紛表示自己清廉沒閑錢,拿出的錢少的可憐,卻連他們平日的一壺酒錢都比不得。
少不了的,呂皇又再次發怒,將許丞相那派人的人狠狠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將早就看中的目標人選提了出來,自然,當即就受到了許丞相的反對。
但呂皇很完美了詮釋了何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意思,力壓了丞相的異議,宣布明日百官為二公主和三位戶部大人送行。
許丞相終究沒有在說什麼,只是目光幽深的看著呂皇,下朝回府後也沒有任何動作,一時讓人模不著頭腦。
出發前往江南的前一夜,朝歌城下起了小雨,燈火通明的東宮,在雨中多了分朦朧。
宋言一身墨藍色交頸長袍,打著傘,進了東宮。
「來了。」東宮後花園的四角亭中,晏嬌嬈一身淡色素裝,看著走近的男子,淡淡一笑,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本宮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不會允許的。」
「這次來,不是求公主讓屬下跟著去的。」宋言笑了笑。
「哦?」晏嬌嬈揚揚柳眉,眼里閃過絲訝異︰「那是為何而來?這時辰可不早了。」
自從宋言知道許易讓晏嬌嬈去江南賑災後,就一邊求著跟去,一邊注意著許丞相的動靜。許易是許丞相的嫡長子,同樣將晏嬌嬈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這次賑災之事,他也定會在後面推波助瀾。
「許丞相和皇夫大人,已經暗中調動了飛影的殺手。」宋言緩緩道。
晏嬌嬈眯了眯眼,沒什麼表情,嬌艷的小臉上清冷一片。
宋言看著她,又道︰「長公主也參與了此事。」
聞言,晏嬌嬈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的嚇人。
宋言抿唇,移開目光。
他一直都知道,就像呂皇也知道一樣,晏嬌嬈尊敬的只是晏傾雪那個長姐,除了晏傾雪,她並不在乎許易或是許家人的生死,同樣,宋言也和呂皇一樣,想她對晏傾雪冷下心。
「還有事?」少頃,晏嬌嬈聲音淡淡的問道,似乎對宋言那句話沒多大反應。
宋言笑了笑,不太意外這樣的結果。他不知道晏傾雪對晏嬌嬈做了什麼,讓她這麼維護那個千方百計恨不得她死的人。
作為皇室中人,其實晏傾雪比晏嬌嬈做得好多了,樣貌才華,並不遜色與她,但她同樣也過于心狠,和太多的王孫一樣,並不能真正理解何為國之根本。
「最後一件,長公主和玄月小築的白景公子有接觸,而這位白景公子,和各國諸侯皆有來往,可謂四海之中皆有人。」宋言道。
晏嬌嬈眼瞳一凝,她沒有見過白景,但是听說的卻不少,除了那些風流之事,她更多在意你,卻是白景的才學。
「我記得當年金國那次的水災,是白景出策擺平的吧?」晏嬌嬈偏頭道。
「是。」宋言笑了笑。
「這件事,皇姐是勝卷在握呢…」晏嬌嬈垂下眼眸,心里止不住發冷。
晏傾雪現在,就已經計劃好了,等她死後,怎麼接管賑災之事,怎麼將江南之事擺平的完美了嗎?
她的好姐姐啊!
宋言沒在說話,做了一輯,撐傘退了下,走出東宮時,恰好與一架華麗的輦車擦肩而過。
「長公主。」宋言愣了一下,看著那代表著公主身份東輦轎進入東宮中,竟一時忘了行禮。索性下著雨,四周的太監宮婢並沒有太在意。
宋言撐著傘在東宮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而此事,剛回書房的晏嬌嬈就听到太監來稟報說長公主來了,當即也愣了一下。
「公主,要更衣嗎?」。
「不必了。」晏嬌嬈搖搖頭,看了看書房外下著雨的天空,抬步向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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