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模樣,全然沒有在屬下面前時的穩重冷酷,晏嬌嬈不禁笑了起來,用沒受傷的手將書放在一旁,笑道︰「母皇已經說了要徹查劫匪之事,我又何必在乎那麼多,我等著便是了。」
「但是就算徹查,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查到的,等查到了,長公主都已經下江南,籠絡民心了。」宮宇皺眉道。
「她去就去吧。」
「公主!」
見他又急,晏嬌嬈無奈,想著自己身邊何時才能多一個穩重懂她之人,嘆了口氣︰「只要能幫助到百姓,誰去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百姓不在受苦就好。再則,民心這個東西,是人容易毀掉或者挽回的。好了,宮宇,你退下吧。」
「諾」宮宇看了她一眼,嘆氣著搖搖頭,行了一禮,瞬間消失在原地。
「嘖,輕功有進步呢。」晏嬌嬈彎了彎唇角。
三日後,有了群臣再次募捐的十五萬兩銀子,晏傾雪順利前往江南,出行陣勢比之半月前的晏嬌嬈有過之而無不及。
待送了她走,呂皇冷清的鳳宮中迎來了一個人。
听到蘇公公帶著詫異語氣稟報許易求見時,呂皇眼里閃過一絲精光,淡淡的點了點頭,似乎並不驚訝。
許易一身白色圓領袍子,底邊和衣袂處都繡著金色的蘭花,樸素中又帶著華貴,俊美懦雅的臉上掛著冷淡的笑容,在見到一身紅色龍袍的呂皇時,微不可見的僵硬了片刻。
呂皇端坐在首位之上,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目光幽深,似乎夾著著很多東西,又像什麼情緒也沒有,讓人無法看透。
「陛下。」許易垂眸,從容的行了一禮。
「呵,在朕面前,你何必還裝的如此君子,嫌朕沒惡心夠嗎?」。此時殿中伺候的人只有蘇公公,呂皇也毫無顧忌,冷冷出口。
听到她話里不變的厭煩,許易淡淡一笑,像是習慣了,只道︰「二公主沒事,我很欣慰。」
「是失望吧。」呂皇冷笑︰「許易,你來到底想說什麼?如果只是為了來說這局你贏了,那大可不必,因為,棋還沒下完呢,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許易挑挑眉,看向她,眼里閃過一抹深思,片刻笑道︰「陛下為何一直這麼想呢,其實您大可不必這麼累,只要您扶持的是傾雪,這朝中上下,誰還敢不听您的。」
呂皇艷麗的紅唇扯出一抹嘲諷輕蔑的笑容,就那麼看著許易,不言不語。
許易被她的目光盯著,只覺得像在承受千萬根銀針的襲擊,根根扎在他的心頭處,痛的麻木。
好一會,他才找回聲音和笑容,道︰「陛下,有的事已經不在是您能做主的了。民心所向,才是國之所向。」
「呵。」
呂皇輕笑一聲,看著他,目光銳利︰「許易,這般痴心妄想,你是怎麼有勇氣跟我提的?你可知我看著她跟你七分相似的臉,就恨不得殺了她,你竟讓我將呂國交給她?哈哈,許易啊,你何時這麼天真了。」
「她也是你的女兒。」許易終于變了臉色,冰冷的看著呂皇。
蘇公公緊張的看著他們倆,身子挨近了呂皇,怕許易突然出毒手,對呂皇不力。
呂皇愣了一下,嘴角笑容的弧度更加大,也越發嘲諷︰「嬌嬈也是我的女兒,憑什麼讓你們這麼踐踏。」
「踐踏?哈,晏殊,你怎麼能這麼偏心。」
「因為你啊。」呂皇笑了,也不在意他無禮的叫自己的名字,用著輕柔的聲音道︰「誰讓她的父君是你許易呢,誰讓她身體里流淌著你的血液。」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風行。」許易也笑了,俊美的臉微微有點猙獰扭曲,他看著呂皇良久,目光從冰冷到毫無波瀾,身子緩緩向後退︰「我以為,你沒有心的。」原來只是,從不願讓他看見而已。
話落,許易轉身離去,衣袂輕揚折射出的金蘭花格外漂亮華貴,就像他這一生,外表永遠光鮮尊貴。
許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晏殊了,因為每一次見她,都要被她傷的體無完膚,漸漸的,他也就不敢見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這次來見,也並非是為了說剛才那些話,而是他以為自己可以承受她的傷害了,不曾想,他終究還是輸得,逃的這麼狼狽。
君蘭宮中,許易也曾想過,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出手殺了風行。
答案,依舊是會。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嫉妒和不甘心,也不願意屈服于什麼咎由自取。
呂皇被他的話震了一下,扯出一抹笑容,沒有嘲諷或是輕蔑,也沒有笑意或是冰冷,仿佛只是純粹為了證明,她沒有難過。
蘇公公看著許易離開,放下心的同時,也升起了一股無限的悲涼。
有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里,就變了模樣。
許易是,呂皇何嘗不也是?
夜色正好,天空中只有一輪圓月高懸于天幕,散發出的光芒掩蓋了四周的繁星。
紫竹被寒風吹的沙沙作響,透著玉竹林一貫的孤寂。
月淺棲套著一件黑色大氅,穿梭在紫竹中,近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腳剛踏入寫月宛中,虞娘的身影就從一旁閃了出現,速度快的如同鬼魅,若是膽子小的,定是會被嚇個半死。
「小姐,你可回來了。」將月淺棲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虞娘才放下心,接過她手中遞來的大氅。
「不過出去幾日罷了,怎麼,司馬鐸又惹事了?」月淺棲一笑,看著虞娘的表情,不禁問道。
虞娘點點頭︰「他現在白天就忒著勁的往萬草閣擠,就算弟子百般看守,也讓他得逞了幾回。」
「又糟蹋了什麼藥材?」月淺棲扯扯嘴,頓時覺得心髒有點疼,頭也有點疼。
前些日子,司馬鐸突然說要學習醫術,本是好事,月淺棲也很是覺得好,就答應了,哪成想司馬鐸根本就不是在學,而是在糟蹋藥材。
別的也就罷了,烏蒙山上藥材多不勝數,讓他拿來過家家玩都可以,可不知是他眼力好還是怎麼著,他糟蹋的那些藥材,全是薄逸千辛萬苦從各處移植回來,視如珍寶的東西。
于是,不光是萬草閣的眾弟子哀嚎頭疼了,月淺棲也更加覺得頭大。
那些個藥材,就連她毀一株,薄逸都要跟她翻臉鬧騰幾個月,更別說司馬鐸毀了不下二十株,月淺棲此刻,已經不在那麼想薄逸快點回來了。
虞娘看著月淺棲無奈又肉疼的模樣,好笑的搖搖頭︰「小姐放心,不是薄逸的那些,這次小鐸毀掉的,都是一些尋常的。」
「小姐我放不下心。」月淺棲聞言,哭笑不得的扶額道︰「那二十多株藥材毀了,是事實啊。」薄逸要掀萬草閣,也要成事實了。
「小姐。」虞娘無奈的搖搖頭,寬慰道︰「其實該難過的,是子舒他們。薄逸總不會真的跟小姐翻臉的。」想了想,虞娘又道︰「頂多冷置小姐個一年半載或者下幾次毒也就沒事了。」
听到最後一句,月淺棲涼涼的看了她一眼︰「虞娘,是你沒事,不是我沒事。」您這真的是在寬慰我嗎?
虞娘無辜的笑了笑,不在說話。
「算了算了。」月淺棲揉揉頭,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外走,邊走邊道︰「我去看看司馬鐸那臭小子。」
虞娘張了張嘴,看著月淺棲快速消失的身影,無奈一笑,心里到有點怕月淺棲會不會跟司馬鐸動上手。
月淺棲回到玄月小築時本就快到午夜,在寫月宛待了一會,這下子出來,月亮就更圓了。
走在九轉廊道上,月淺棲看了眼天空中的月亮,不知怎的抬手撫了撫胸口,秀眉微蹙。
她總覺得,心口有點不安。
搖了搖頭,月淺棲不在多想,向司馬鐸暫時居住的水榭走去。
司馬鐸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不會水,也怕水,卻偏偏選了玄月小築唯一一個水榭樓居住。
許是半夜,月淺棲並沒有踫到幾個人,越是接近水榭樓四周,建築物就越少。
「司馬鐸?」走過平平的木橋,月淺棲看著眼前這座漆黑的兩層閣樓,蹙眉敲了敲門喚道。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月淺棲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又使勁敲了敲門︰「司馬鐸,開門,你在不在?小鐸!小…」突然,月淺棲止了聲音,耳朵動了動,一陣輕微的響聲從樓上傳來。
月淺棲想也沒想,腳尖一點,身子輕巧的躍上了二樓的望台處。
水榭樓中沒有點燈,一片漆黑,如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物,而黑暗中,有什麼東西輕輕扭動著,發出輕微的響聲。
「小鐸?」月淺棲皺眉,開口喚了一聲,剛想拿出火折子,就驚覺一個東西向自己飛襲而來,連忙身子向上一躍,堪堪躲過。然,她腳剛一落地,一道身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沖了來,攜帶的風刮得人臉頰生疼。
月淺棲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一雙大手掐住,死死按在了地上,一抬眼,對上的是一雙布滿血絲,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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