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醒了嗎,甄姨娘來了」
葉寧還在睡夢中,便听到外面一陣聲響,不覺皺眉,低聲喚道,「暖春,進來吧」。
跟著暖春進來的還有一婦人,雖然身著青衣,發上也無太多裝飾,可不知怎的卻並不讓人覺得素雅,反而有種惺惺作態之感,她後面跟著兩名丫鬟,一眼看去,亦是讓人不喜。
「喲,大小姐還真是身嬌肉貴,這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身,這禮數都學哪去了」青衣夫人嘲諷一笑。
看葉寧不答聲,甄氏更是嘲諷「怎麼,大小姐病的連話也听不懂了」。
回頭看了一眼暖春,又道「還真是什麼主子,什麼僕人,這主子不懂事,丫頭也不懂事,我都來了這般久,也不知道倒杯茶來,你是不是覺得你主子天天病怏怏的,便可以不做事了,今兒,我就替你主子好好管教管教你,水仙,綠菊打手十板」。
將暖春的擔憂,甄氏的傲慢看在眼里了,葉寧不緊不慢的起身,「暖春,伺候我穿衣」,一系列動作優雅緩慢,好似無視甄氏一般。
甄氏哪能容忍葉寧這般,剛想發作,又听得葉寧的聲音響起。
「自母親走後,我這身子生病,多年一直不見起色,院子里的事情多虧姨娘幫忙照顧,寧兒在此多謝了」
听見葉寧如此說話,甄氏倒是有了笑容「你知道感謝就行,不是我說,這些年要沒有我幫忙的照顧,你指不定就和你娘一樣,早早去了」。
「哦,原來姨娘這些年這般勞心勞力,怪不得這院子里的人都這樣不懂禮數呢,現在寧兒知道了姨娘的難處,以後定不會如此不孝,今後這素雪園的就不勞煩姨娘了,寧兒自會管理」這話說得甄氏臉青衣陣紅一陣,葉寧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這些年承姨娘教導,寧兒深知要想管人,需得嚴守禮法,更得以身作則,你說對嗎,姨娘?」。
「大小姐說得對極了」
不等甄氏答復,院子里想起一道含著笑聲的回答。
來人不是別人,卻是甄氏多年對頭賈氏。
「想必姨娘也是極贊同的」來看戲的了,也好,葉寧莞爾一笑。
「若是寧兒沒記錯,姨娘還只是一個妾吧,如此在嫡出大小姐面前自稱‘我’,可是于理相合?以妾氏之身,不問嫡女意願,便要懲治其奴婢,可是與法相依?姨娘這般多年代為管理素雪園,卻將這些奴婢管的不上不下,可是與情相稱?我叫你一聲姨娘,那是本小姐素質高,我就是叫你甄氏,你又能如何,姨娘那句‘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說的真真是極對,這院子里許多奴婢都偷奸耍滑,平日里我不說,今日既然姨娘提起,寧兒便將之前姨娘撥過來的人員數奉還,以後這素雪園就由寧兒自行做主」
「你,你竟敢•••」
葉寧一手拂開甄氏的手指,嫌棄的用帕子擦了擦手,目光銳利「甄氏,誰教你的用手指著本小姐,誰教你的對本小姐用‘你’字,如此無理無數,你還把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你還把不把我娘放在眼里,你還把不我爹放在眼里了,還是你覺得我娘早逝,你便可以隨意欺凌我了」
「我」看葉寧如此,甄氏剛要發作,忽听一聲暴跳如雷的聲響,一驚,回頭一看更是嚇得腿腳發軟。
「放肆」
「甄氏,我真真是看錯了你,都給我滾回去」
甄氏看到是葉靖的時候腿就軟了,賈氏也好不到哪去,這兒多年還沒見過老爺發這麼大的火,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心驚膽戰的。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葉寧。
「爹,您來了,外面冷,快來屋里坐」
「暖春,泡杯茶來」葉寧面對暴怒的葉靖,依舊泰然自若,一邊招呼他,一邊還能叫叫沒能回神的丫頭暖春泡杯茶。
將閑雜人等趕出屋外,兩父女相對而坐,葉靖不言,葉寧也不語,比定力,你比得過上了十六年學,坐了十六年板凳的葉寧嗎?
果然,先開口的是葉靖。
「寧兒,這些年是我虧欠你了」許久,葉靖嘆了口氣。
「爹爹說的哪里的話,寧兒身為尚書嫡女,身份尊貴,衣食無憂,這可全是爹爹給我的」葉寧淡淡的語氣。
「你到底是恨我的,你最後那幾句話是說給我听的,是不是?」
不愧是身居高位的尚書大人,沒錯,最後那幾句話就是說給他的,葉靖早年喪母,受盡苦楚,最後那幾句不僅能引起他的回憶,挑起他的憤怒,更能讓他想起柳氏,想起柳氏的恩情,所以剛剛他才會那樣生氣,不過那暴怒有幾分真幾分假,還是有待考量的。
對于葉靖的話,葉寧並不否認,「您是寧兒的爹爹,寧兒不恨您,不過剛剛想起娘親卻是真的」。
「罷了罷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以前爹爹覺得寧兒只是個孩子,今日一見真是長大了,也好,這樣以後我就不用擔心你了,在宮中還是精明一點的好」看葉寧的回答滴水不漏,葉靖還是很高興的,他自然是更喜歡精明的女兒。
終于說到正題了,昨日與葉白見面後,葉寧就猜到今日葉靖必來,新帝登基,國內動亂,為了加強根基,威懾朝臣,皇上定會開始選妃,葉靖是一品大臣,自然逃不掉,葉家適婚女子唯她一人,選秀之行根本逃不掉,要像原主那樣,進宮還不得瞬間被秒成渣,對于葉靖來說本就得獻出一個女兒,那自然是能帶來些回報的好。
所以今日那一幕,葉寧卻是故意的,故意在察覺葉靖到來的時候說那些,故意讓他看到自己的可用之處,若不然,葉靖現在怎會這般,估計通知完葉寧要進宮,提前準備之外就要走了,現在葉靖可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進宮?什麼時候,寧兒身體這般,可以不去嗎?」。聰明是好的,太過了可不行,對于葉靖有時裝裝傻也是可以的。
「大概三個月後,這段時間我會找人來教你禮儀,一會讓管家給你送些補品來,這些日子你好好養著身子」葉靖看看低頭不語的葉寧,這女兒確實有幾分聰明,可到底不如那些從小培養的大家閨秀擅于心計,想了想,又道「寧兒不用太擔心,到了宮中自有人照顧,你只要謹言慎行,就不會出錯,你想想需要什麼,盡管提,你的要求爹會盡量滿足」。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葉寧心里一笑,「寧兒想出去走走,看看街市,其他的一時也想不起,若日後有需要,會告訴爹的」。
「嗯,什麼時候想出去了,告訴管家,另外帶上幾個小廝,別出意外,其他的需要,你想到再說」
交代完畢,葉靖起身表情嚴肅,回到書房,看到一個背影,一驚,那人側身看到黑衣人的面具後,葉靖臉色大變,立刻跪下,「參見尊主」
「起來吧」黑衣人將一粒藥丸扔給葉靖,交代了些事情,準備離開,而後想到什麼似的留下一句︰
「葉大小姐,不錯」
同時葉府的另一個角落,一人看著還未熄燈的素雪園,紅唇微起,甚是妖媚,「接下來能不能逃過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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