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初被關了半個月,當中血蠱被催動七次,他擋下了六次半,所以第七次他算是失敗了。
能與納蘭老祖對抗的人實在太少了,培養這麼多年的人,又有如此實力,納蘭老祖自然不舍的殺了他,所以第七次納蘭初失敗後,納蘭老祖放了他。
實力測試過了,懲罰納蘭初也受了,自然該放出來做點事情,納蘭老祖出關,瞳族的一切便開始運作,步了幾十年的棋終于可以完成了。
納蘭初被關半月,一切消息阻塞,乃至于這半個月中發生的所有事他都是那日才知道,瞳族開始動作在納蘭老祖快要出關之時他便想到了,但是他沒想到葉寧的手段這麼決絕,乃至于納蘭老祖也注意到了她。
虎躍軍失蹤,在南陵失蹤,那附近只有一個鑄劍山莊有實力做這件事,鑄劍山莊是老祖手上一顆埋了很多年的重要棋子,那里的瞳族人太多了,所以葉寧若是去了•••
瞳族的力量沒有人比納蘭初更清楚,如今葉寧還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即便她對瞳術有些抵抗能力,但是踫上真正瞳術高級的人或者是瞳族的陣法,葉寧會被控制,這樣的事,納蘭初絕不想見到。
那日聖女門總壇葉寧被他牽連,受控于幻瞳術,那樣的場景納蘭初絕不想見第二次。
納蘭初從東衡的都城趕往鑄劍山莊自然是沒有葉寧快,兩人都是日夜快馬加鞭,葉寧昨日到了,而納蘭初晚了一日。
滿地鮮血,冰霜遍布。
納蘭初眼眸微微一凝,他們交手了•••
瞳族,鑄劍山莊,虎躍軍•••
既然都死了,那麼她一定沒事,她不會有事的。
鑄劍山莊中大部分人都參加了這一戰,剩下的人處于密室沒有看到,當那幾聲巨響傳來時,紛紛出來查探情況。
這時候已經沒有葉寧也沒有尹厚鳴,但是來了另一尊殺神。
瞳族人趕往地面,納蘭初雖然是鬼帝,但是他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山莊內闖入一人,且遍地尸體,瞳族人自然是要報仇的。
數道血色的目光看向納蘭初,妖治的瞳孔如同要將人吸入,納蘭初嘴角勾起一抹笑,狂傲,嗜血。
血色目光漸漸消失,手執兵器的人眼神木訥,待看到其他人後,殺意立現。
一襲銀色長袍已經翩然遠去,留下的是一群互相砍殺的瞳族人。
瞳族後人會瞳術,這是血脈帶來的優勢,但是在幻瞳術面前,瞳術太低級了。
能使用玄冰決的這世上只有一人,滿地的冰霜證明葉寧的確來了,也與瞳族的瞳族和幻陣交鋒過,她不可能全身而退,因為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一命相連不是作假的•••
空氣中除了血腥氣還有另一種味道,也是熟悉的味道。
那種爆炸之後的硝煙味納蘭初之前便聞過,那是葉寧研制的炸藥。
從屋頂向下看,後山一片狼藉,所有活著的生命都消失了,連一只鳥都沒有。
忽然納蘭初瞳孔一震,如同疾風驟雨一般疾馳而去。
穿過樹林,穿過濃煙,就如同穿過世間重重阻礙,他的目光向著一個方向,葉寧的方向。
葉白一直都很呆滯,只是緊緊的抱著葉寧,漫無目的的走著。
只是葉白終究不是喜歡逃避的人,走著走著他便明白了。
她說她是從南陵新皇登基開始騙他的,也就是說那十四年的親情是真的。
他們在那之前一直都是姐弟。
之後•••
之後他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把她當做姐姐,她知曉所有卻依舊把他當做弟弟。
他受了欺騙,而她承受的更多•••
那一劍指在葉寧胸前,葉白知道無論怎樣他下不去手,那一劍更多的是告訴自己,從此以後葉寧不在是自己的親人,姐弟之情,殺親之仇從此一劍消逝。
葉白打算一輩子不見葉寧的,可是事情永遠不是他能預料到的,那個被他視為從此陌生的女子,那樣決然的擋在他的前面,用那樣溫柔的語氣告訴他,她是他的姐姐。
冰涼的素手,清冽的暗香,筆挺的脊梁,那一刻葉白的眼看不到,但是他的心看到了,葉寧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劃了一刀,刻下了她的名字。
此生,再難忘懷。
十五歲的少年,前一刻消散了十五年的親情,後一刻刻下了銘刻終生的•••
無論葉寧是誰,一次次的相護從不是作假,今後,他來護她。
鑄劍山莊,後山,禁地,尸體,硝煙•••
他要先離開這里,至于之後去哪,等她醒來再說。
葉白眼神堅定,步伐也開始變快,身後傳來一陣風聲。
不是風,是人。
葉白腳下生風,不再走一條直線,七扭八拐,這是陣法。
葉白能進了瞳族的陣法,能進了葉寧和尹厚鳴的包圍圈,是因為童老一年的教導。
那一年他學的不僅僅是武功,相比武功招式,他更為擅長的是術法。
納蘭初遠遠的便看到一襲紫衣,但是他同樣看到那襲紫衣是由一襲白衣男子抱著的。
葉寧傷的很重•••
納蘭初想將葉寧立即擁入懷中,她的傷他來治,她的人也只能他來照顧。
葉白在前使用的術法納蘭初自然看到了,心中冷冷一笑,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太小兒科了。
閃身進入陣中,隨著葉白的步伐移動,突然樹木突轉,地面高低起伏,所有的花草都如同有生命一般,向納蘭初刺去。
納蘭初眸色變深,他小看葉白了•••
一襲銀袍拔地而起,腳下卻如同被什麼吸引住,生生卸下他的內息。
葉白在前抱著葉寧迅速朝著浮城方向奔去,那人他並未看清,但是那樣的速度一定是個絕頂高手,風吹草動陣法只能擋他一時。
想必不用一刻那人就會追上來•••
葉白算對了一點,來人的確是個絕頂高手,但是他仍舊是算錯了一件事,那樣的陣法擋不住納蘭初一刻,以至于當那一襲銀袍擋在葉白面前時,葉白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內力。
葉白從未與納蘭初見過,但是他知道面前這個人就是納蘭初,那個讓葉寧動了心又死了心的納蘭初。
葉白的手緊了緊,目光如矩,他知道他贏不了納蘭初,但是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可能讓他帶走葉寧。
納蘭初的眼神從來都沒有放在葉白身上,他的眼中只有那個面色慘白嘴角帶血的人。
一步步向前,一雙手以葉白無法反應的速度接過了葉寧,直到葉白懷中一空,他才發覺人已經到了納蘭初懷里。
葉白面色一變,他的劍已經被震飛了,此時只能拳腳相向。
感受到懷中人跳動的心髒,納蘭初嘴角緩緩拉開,觸及到嘴角的鮮血,目光漸漸發冷。
葉白的一切攻擊納蘭初都未曾抬頭,只是一個揮袖,葉白便已經被震開。
之前被五髒受損,這一擊讓久久堅持的內息全部打亂,葉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消失在視野中,握著拳不住咳血。
他要變得強大,讓任何人無法從他的手中奪走她。
葉寧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耽擱,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體內劇痛,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撕裂,她的內力有多強這一刻她終于知道了。
被震之後葉寧便昏了過去,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所以對于眼下的情況,更是迷茫。
她被救了?
是誰?
這又是哪里?
葉寧很想坐起來,但是她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別說是坐,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這一次她傷的太重了。
好在丹田處還有絲絲暖流,讓她知道她還沒有廢,這一身武功還在。
環視四周,這里有些熟悉•••
鑄劍山莊!
前一晚葉寧為了了解地形,看過幾間房間,這里就是鑄劍山莊。
尹厚鳴明明比她傷的還重怎麼可能留住她,葉白呢?
那一劍沒有刺到她身上,反而幫她破了僵持不下的包圍圈,葉白沒有殺她的意思,而且最後那一刻她護住了葉白,他不會丟下她。
難道他們又被抓了?
無數個疑問在葉寧腦中閃過,可是卻尋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如今不能動,不能說,只余一雙眼楮還能看,真是夠悲慘的•••
不管是誰,將她這樣晾在這里算是什麼道理?
葉寧想著,心中一動氣,五髒六腑又開始疼了。
臉色已經不能再蒼白了,額間出現一層細汗,聲聲壓抑的咳嗽,震的每一寸血肉都在痛。
恍然間一聲嘆息傳入耳畔,葉寧定住了,咳嗽也停止了,身上所有的疼都忘記了。
一雙手溫柔的附上她的眼,一面手帕細細的擦著她的薄汗,這樣動作太陌生,可是這樣的氣息,這樣的聲音,卻太熟悉。
「若是不喜歡就不要看」
盛華城婚變,四個月了,整整四個月兩人未曾見面,這是二人見面後的第一句話。
若是不喜歡就不要看•••
葉寧很想問一句,若只知道我不喜歡,你為何還要出現•••
如斯欺騙,如斯溫柔,納蘭初這樣真的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