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真的要袒護這個女人?她說的你就相信了麼?她有什麼證據說我的女婢參與下毒?」格日勒恨恨的問道,殺人的目光看向韓素馨。
韓素馨微微抬起頭,毫不畏懼的看向格日勒,說道︰「死去的女婢是這樣說的,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撒謊,她怎麼可能這樣說?」格日勒吼道。
韓素馨擺擺手︰「可能是良心發現了吧,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選擇相信了她。」
格日勒快瘋了,這個女人居然用莫須有的方式給自己的女婢定罪。她持著金刀走向韓素馨,臉色猙獰的吼道︰「我是大遼公主,你竟然敢誣陷我,我要殺了你。」
「閉嘴!」耶律石站在韓素馨的身前,閃電般的將格日勒手中的刀奪下,仍在地上。
「耶律石,你難道為了一個卑賤的南朝女人與我翻臉麼?」格W@日勒吼道。
「公主,雖然我是南朝女人,可並不低賤。」韓素馨冷色說道。
「我的氈房不允許任何未經過我同意的人進入。有人看到你的女婢一直呆在我的氈房附近,所以她必須死。」耶律石淡淡說道。
「好,好,耶律石,我就不信,你能護著這個女人一輩子。」格日勒激動的喊道。
韓素馨冷笑,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回到大宋,到時候到大宋來找我吧。
耶律石原本有息事寧人的想法,畢竟格日勒是正經的遼國公主。而且,這個公主睚眥必報,為人不喜。就算是他,也不得不忌憚。不過,他還沒有被嚇倒的程度。
一張極度扭曲的臉,一雙憤怒的眼楮,殺人的目光,不知道將韓素馨殺死了多少遍。格日勒撿起金刀,忽然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韓素馨目光一收,心下驚駭,沒想到這個女人敢拿自己的命要挾別人。
「你要做什麼?」耶律石目光一沉,向前逼近一步。格日勒站著不動,流著淚道︰「耶律石,我從小喜歡你,我不指望你能喜歡我,但只要你娶了我,我必定幫你奪取更多的權利。我不要太多,只要你,你連這點都不給我麼?我知道你要復仇,能幫你的只有我。這個女人能幫你什麼?她能給你什麼?」
韓素馨默默的看著,她不敢肯定格日勒的這些話能不能打動耶律石。對男人來說,沒什麼比權利更加吸引人。而格日勒正巧就給了耶律石想要的。她與格日勒相比,真的不算什麼。
所以,韓素馨的腳步開始移動,向門口移動。若耶律石心動了,她會第一時間從門口摘下那把劍,然後自殺。她絕不能落入格日勒的手里,認她欺辱。
她的目光在耶律石與門口之間徘徊,在生與死之間顫抖。
「我想要的東西,你給不了。」忽然,耶律石淡淡說道,臉色不再是陰沉,而是糾結。
「我什麼給不了你?我父罕是草原的主人,我是公主。只要你想要的,我可以全部給你。你要什麼?」格日勒不甘心的吼道。她目光掃向韓素馨,冷笑道︰「我給不了的,難道她可以麼?」
「你放下吧,我還不想與你父罕為敵。」耶律石皺皺眉頭,語重心長的說道。
「呵呵,耶律石,我今天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娶不娶我?若不娶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你知道我死的後果是什麼。」格日勒昂著頭,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
向後退了好幾步,耶律石冷冷一笑,直接坐在床榻上,說道︰「你知道,我不喜歡被威脅。」
見他鐵了心不肯回答,而且仿佛不管自己的生死,格日勒心猛然一寒,淚水落下,喃喃說道︰「你不就是喜歡這個女人麼?若這個女人不存在,你又當如何?」
正忐忑不安的韓素馨眼見耶律石沒有妥協,心下放松起來。但是,格日勒的話一說話,她忽然有種莫骨悚然的感覺,心猛然一顫。
忽然一道閃光,韓素馨緊繃的神經一顫,臉色驚變,在剎那間,好像有種拉扯之力一般,她微微側頭。
就是這麼一瞬間,也是這麼一個幾乎微不足道的動作。她在生死之間徘徊了一回。她模著臉頰,熱乎乎的粘液粘在手上。她愣愣的放在眼前,鮮紅的顏色,還散發著濃濃的腥味。
「你在做什麼?」一聲怒吼,耶律石仿佛瘋了一般沖過來。格日勒咯咯的笑,絲毫沒看到耶律石眼中的怒火。
站在韓素馨的身旁,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撫模在她的臉上。
「疼麼?」耶律石輕聲問道,語言如此的輕柔,充滿疼惜。韓素馨此時還在發愣,她還沒有從驚嚇中醒悟過來。剛才,已經死了一次。
她從來沒有距離死亡如此近過。她的瞳孔發散,木木的看向耶律石,然後喃喃問道︰「這是我的血?」
耶律石看到韓素馨木然的神色,心隱隱作痛。尤其他看到韓素馨臉上那一道有半指長的傷口,就感到無比心痛。
「滾!」耶律石睚眥欲裂,沖格日勒吼道。他的目光是如此的讓人膽寒,如寒冬降臨。格日勒身體顫抖,眼淚繼續流下來,轉頭就走。
一陣眩暈,韓素馨覺得自己身上好冷,好冷。她的身子軟軟的倒下去。耶律石一把抱住她,然後大踏步走到床前,將她輕輕放下。
「來人,請大夫。」耶律石陰沉的喊道。
格日勒站在門外,輕輕擦掉眼淚,雙眸之中全是陰毒。自己是遼國公主,竟然比不了一個南朝的女人,她的心在沉淪,在發酵一種令人膽寒的怨念。
「韓素馨?若不能讓你匍匐在我腳下求饒,我就不是格日勒,就不是大遼的公主。有耶律石護著你,我無法收拾你。但是他總不能護你一輩子。」
大夫來的很快,仔細的給韓素馨檢查之後,又上了藥,然後在耶律石緊張的目光中說道︰「她的傷並不傷及性命,只是受到驚嚇昏迷。但這臉上的傷疤恐怕要留下了。」
「你說什麼?」耶律石猛然站起,死死的盯著大夫。
大夫似乎知道耶律石的脾氣,苦笑道︰「將軍,即便你殺了老夫也無用。老夫技藝不行,不若到南朝去找好大夫。」
「出去吧。」耶律石擺擺手,他知道大夫說的是實話。就算殺了他又頂什麼用。不知道這娘子醒來知道自己面容被毀,會不會很傷心?他就是一個愛美之人,怎體會不到女人的心思。
大夫抱拳退了出去。
撫模著韓素馨的臉龐,感受她臉的光滑,細女敕的皮膚。耶律石嘴角露出微笑︰「既然毀容了,你就回不去了,留下來吧,我照顧你一輩子。」
「你不用太過美貌,因為有我在,即使你再丑,我也不會介意,你是古古的轉世,誰也不能奪走你。」
「你也不用惦記你的相公,他只是一個偽君子,若他真的在意你,就不會扔下你,不來找你。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能守護你,就能讓你一輩子都不會受人欺負。」
說了好久,耶律石將被子蓋好,然後起身。
睫毛抖動,就像一只充滿靈動的蝴蝶。
血,一直在流……一個女子,捂著自己的臉,驚恐萬分。
「我不要毀容,不能毀容,沈星不會喜歡現在的我,我不能讓他看到,不能!」喃喃的喊著,喃喃的叫著。
猛然睜開眼楮,看到黑漆漆的夜,寧靜的沒有一絲風聲和蟲鳴。模模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她下意識的模著自己的臉,一層面布裹著。只能透過面布感受到臉上的熱辣和疼痛。
我真的毀容了?她從來沒發現自己如此在意自己的臉蛋。不,我是一個女人,即使我不靠容貌,但絕對不能留給沈星不完美的我。
可是現在,我該怎麼辦?沈星會在意我麼?他那麼俊美,全天下的女子都趨之若鶩,而我已經配不上他了。
默默的想著,默默的流淚,睜著眼到了天亮。她在困倦中又沉睡過去。
耶律石進來兩次,見她還沒有蘇醒,對著一個女婢說了幾句話,然後快步離去。
等韓素馨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雖然臉上疼痛,但神色已經恢復。解開被子,女婢立即迎上前來,恭敬的說道︰「貴人,將軍吩咐婢子伺候您。」
為了自己,耶律石竟然打破了他的習慣,讓另外一個女人進了氈房。她有些感動,輕輕問道︰「他呢?」
女婢急忙答道︰「將軍說,他去了盛京,一個月後回來,請貴人放心,這里一切都安排妥當,不會讓您再出任何差錯。」
他竟然匆匆忙忙就走了,莫非有什麼急事?此時,韓素馨忽然覺得沒有耶律石,就不是很踏實。
難道他是因為我毀容了,所以不想見到我了?韓素馨忽然又升起另一種想法,這種想法讓她感到害怕,感到恐懼。
「公主呢?」韓素馨又問道。
「公主被將軍帶走了。」女婢似乎知道韓素馨與公主之間的事情,聲音小了很多,帶著緊張。
「帶」走了?這話說的很蹊蹺,卻表達出耶律石的態度。他難道是不惜得罪公主才為自己掃除了後路?
「貴人,您餓了麼?婢子準備了南朝的飯食。」女婢說道。
模模肚子,饑餓感襲來,她點點頭︰「我確實餓了。」
飯菜果然是南朝的特色,清蒸鯉魚,紅燒辣子肉,清炒竹筍和一小碟腌韭菜。看到熟悉的菜肴,頓時胃口大開。她一邊吃,一邊問道︰「將軍可是發生了什麼,走的如此匆忙?」
「婢子不知。」
韓素馨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待吃過之後,換了一身衣裳,然後走出氈房。外面站了不少遼人士兵,將氈房圍得層層疊疊。見韓素馨出來,個個神色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