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金康城,韓素馨並沒有直接去沈家,而是轉彎去了一個胡同。看著門牌,在一個極小的院子前停下。
「娘,到了。」韓素馨說道,將娘扶下來。文文和九九跳下來,然後東張西望。
「文文,去敲門。」韓素馨說道。九九搶先跑到門前,然後敲著門。不一會听到腳步聲,接著大門打開。韓素馨第一眼就看到穿著樸素的韓夫人。韓夫人驚訝的看著九九,剛要問,抬頭就看到笑意盈盈的韓素馨。
「素馨……」韓氏一激動,眼淚花就轉了出來。
「誰,素馨回來了嗎?」。里面傳出來韓郎官的聲音,接著他漫步蹣跚的走到門口,雙眼有些發散的看著韓素馨。
見到兩位長輩如此神態,似乎蒼老了許多,韓素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嗚嗚的哭著。韓夫人搶步走過來,一把將韓素馨抱在懷里哭噎︰「`.``素馨,娘好想你啊,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嗚嗚嗚。」
「快快進屋……素馨,這位是?」韓夫人只顧著抱著韓素馨哭,沒有注意到趙氏。韓郎官卻注意到了,立即問道。
韓素馨擦著眼淚,正要說話,趙氏上前一步,深深的一拜,說道︰「韓家姐姐,我是寧瞻儒的妻子,也是素馨的生母,在此無言能報答你們的恩情,就此一拜。」
韓夫人一愣,立即托住趙氏的手,驚喜的說道︰「原來是寧家妹妹,沒想到素馨終于找到你了。來來,快到屋里說話。」韓夫人擦掉眼淚,熱情的說道。
韓素馨跟在後面很注意韓夫人和娘的神色。她怕韓夫人心里有疙瘩,但見韓夫人如此熱情,心更暖了。
眾人落座,韓夫人吩咐丫鬟沏茶,她則拉著趙氏的手說話。
「想不到啊,我們還能見到你。當初素馨來到我家,一個勁的哭,喊娘。後來她長大了,我們就托了好多人去找你們,可惜一直沒有音信。」韓夫人細細的說著。
趙氏微笑,緊緊的握住韓夫人的手︰「若不是你們,素馨怎能活到現在。若不是你們,她也不會成長到如此。我這個當娘的沒有盡到責任,愧對她。」
「那是你的劫,不能怪得你啊。」韓夫人安慰道。
見二人說話越來越投機,韓素馨終于放下了一顆心,同時對韓夫人越來越感激。
「素馨,去做飯吧。」韓夫人笑著說道,然後看向趙氏。
趙氏笑笑,點了點頭。韓素馨愣了一下,心中嘀咕,娘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她還是乖乖的去做飯了。到了廚房,她才恍然大悟。娘不是不介意啊,這句話就是說給我親娘說的啊。韓夫人想給趙氏表明,這個女兒我是不會讓出去的。
她有心去表白心跡,但想想娘親,她會為自己表明的。娘說過,她不會與韓家爹娘爭。
想到這里,韓素馨熱淚盈眶,不管是韓家還是親娘趙氏,都將她看做自己親生的。這種恩,這輩子也報答不了。
趙氏雖然眼瞎,但心里卻並不糊涂。韓夫人的這個舉動讓她很快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她握著韓夫人的手說道︰「韓家姐姐也別介意,我回來不是與你搶素馨的。你這些年將素馨當親生女兒養著,我還有什麼資格與你爭呢?雖然我是她親娘,但我們兩個都疼愛她,總比我一個疼愛要好,你說是不是?」
趙氏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想法,倒弄的韓夫人一個大花臉,臉色羞紅。韓郎官看不下去了,尷尬的笑道︰「趙家弟妹說的是,只要素馨開心,我們做老的就心滿意足了。」
趙氏直言不諱的態度,讓韓夫人羞愧不已。趙氏能如此慷慨大方,她反而小家子氣。
「趙家妹妹,若你能如此想,這是素馨的福氣。做姐姐的真是羞愧了。」韓夫人羞紅著臉,但內心卻無比的激動。不只韓素馨還是她的女兒,還能得到這樣善解人意的妹妹。
不過,她想到趙氏的身份後,又覺得畢竟是皇家血脈,自有貴氣在身。她很想告訴趙氏,晉王爺一家也在尋她,可想到王妃的神色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等稟了王妃,再做計較。
話題說開了,自然說的就熟絡起來。兩位娘親真是相見恨晚,韓郎官看到自己成了局外人,只好走了出去。正巧踫上一臉緊張的韓素馨。
「爹爹,您……」韓素馨放下手中的什物,忐忑的問道。
韓郎官喜悅的捋著胡須,雖然有點兒裝模做樣,但掩飾不了眉色之間的喜悅。
「不用怕,現在你有兩個娘親了。」
听到這話,韓素馨歡喜不已,心中的擔憂總算落了地。這次雖然有些魯莽,但丑媳婦還要見公婆的。親娘總要見韓夫人,以表達感激之情。如此相處正好,免得她日後真不知道如何處理兩家人的關系。
走了進去,趙氏笑著說道︰「素馨,你就再給我們磕個頭,我們就成為一家人,不用生疏了。」
韓素馨立即跪下磕了三個頭,歡喜的捏著手指頭說道︰「這下我有兩個娘了,誰還敢欺負我?娘,改天咱們去沈家討賬,看誰還能欺負過我。」
這話說的調皮,眾人大笑。趙氏笑罵道︰「哪里有你這樣埋汰娘親的。」韓素馨嘿嘿跟著笑,上前捏著韓夫人肩膀討好。
「娘,你們聊著,我去做飯。」韓素馨說道。她剛才從廚房過來,走了一路,發現院子里就一個丫鬟服侍,雖然想問,還是等吃過了再說。
韓素馨手藝還成,韓夫人也沒將她當做千金大小姐的慣著,女兒家該做的事兒,一樣也沒讓她落下。
一個時辰後,一桌子菜做好了。雖然有點累,但內心還是甜蜜的。
韓夫人扶著趙氏坐到桌子前,然後細心的給她夾菜。韓郎官今日高興,自斟自飲了起來。韓素馨將文文和九九都拉來坐在自己身邊。
「娘,怎麼不見哥哥?」韓素馨一聲娘,二人都不適應,忽然不知道她叫誰。二人齊齊看向韓素馨,韓夫人臉色微微愁苦了起來。
看到她的神色,韓素馨疑惑的問道︰「娘,莫非出了什麼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暗罵自己,哥哥婚期不就是近日麼?自己怎麼忘了?
韓夫人嘆口氣,說道︰「還不是你哥哥的那個親家嫌棄咱們了,取消了婚事。」
「莫非是因為官身?」趙氏側著耳朵問道。
韓夫人點點頭︰「陳國初立,開始大肆鏟除異己,只要對心向大宋的,一律送入大牢。後來沈星這孩子派人將我們救了出來,大宋卻沒恢復我家相公的官身。好在沈星照應,找了這處宅院。因為沒有官身,也就沒了余錢,所以過得苦了些。」
「你說這些作甚。」韓郎官冷哼一聲,顯然對韓夫人訴苦有些不滿。他是清流,自然不會在意有沒有銀錢。
韓素馨立即不樂意的對韓郎官說道︰「爹爹,這話您就說的不對了,娘可要您填飽肚子呢,若沒了銀子,怎麼照顧您?」
韓郎官被女兒搶白,臉色一紅,微微一想,是這個理。他也不是守舊的官僚,起身對著韓夫人一拜︰「娘子辛苦了,都是我沒考慮周全。」
韓夫人模著眼淚,欣慰的說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吃再多的苦我也認了。」
「爹娘,我既然回來了,您二老就不用怕吃苦了。」韓素馨笑著說道。
「是啊,這丫頭敢不想順,我也不會放過她。」趙氏附和道。
韓夫人笑了,拉著趙氏的手繼續說道︰「就因為這個,我那未來的親家見我們家道中落,就起了心思,托人來消了婚約。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反而不依不饒,非要娶那女子。今日卻是去找那女子去了。哎,少不得被他們奚落。」
「娘,那姐姐也喜歡哥哥嗎?她什麼態度?」韓素馨急忙問道。
「那女子倒是一個好模樣,也是好性子,看著我都喜歡。听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說,那女子也是屬意于他的。」韓夫人說道。
韓素馨點了點頭,心中暗暗的想著辦法。不過,既然自己回來了,總要促成這件大事,讓哥哥沒了煩惱才是。
「娘,是誰家的女兒?」韓素馨問道。
「是彭員外家的女兒,叫做芊芊的姑娘。」韓夫人答道。
韓素馨皺了皺眉頭,一個小小的員外,居然敢取消哥哥的婚事,這膽子也太肥了。但她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按理說,就算爹爹目前沒有恢復官職,可一旦恢復了,他難道就不怕?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韓素馨覺得其中有隱秘。
「娘,彭員外就沒說原因麼?」
韓夫人搖了搖頭,忽而想起了什麼,說道︰「那天好像你哥哥說過,說什麼誰家的男丁看上了芊芊姑娘,你哥哥還郁郁寡歡的。當時因退了親,我就沒在意,你這麼一說,似乎有些隱情。」
「也不一定啊,說不定是彭員外看上另外一家的家世了。又或者那一家逼著彭員外,反正這彭員外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莫要以為我韓家好欺負。」韓素馨冷哼道。
「素馨說得對,這口氣可不能這麼忍了。既然人家女兒不錯,咱們就不能錯過好媳婦。若是彭員外真的不是因為看中對方的家世,而是對方相逼的話,咱們就一定想辦法搶過來。若是,咱們也不能太客氣了。」趙氏終于散發出貴族氣息,說話都鏗鏘有力。
韓素馨暗笑,娘說話都像是搶人。韓夫人頓時感動不已,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去托人問問。」
韓素馨立即擺手︰「娘,何必托人,咱們就上門又如何,他們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
韓夫人想了想,輕輕咬牙,一拍桌子,說道︰「素馨說的對,這口氣不能就這麼忍了,不然讓人覺得我們韓家沒了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