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涼爽,穿的單薄點都會覺得涼風透體。天色還沒大亮,車馬就出了金康城。
一路向南,韓素馨心中充滿了喜悅之情。她身旁的文文睜著大眼楮,挑開車簾看著外面的景色。
過去七天,馬車終于到了沈星所說的那個江南小鎮烏鎮。烏鎮果然是江南風情,小樓林立,河水穿城而過,女子們都穿著江南特有的小襖衣,顯得嬌俏可人。
「應該就是這里了。」韓素馨按照沈星所描述的地點,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小宅院。
從馬車上下來,韓素馨忍住激動,文文嬌俏的跟在後面。
敲了敲門,就立在一旁等候。等了片刻,韓素馨皺了皺眉頭,難道沒人?她再次敲門,依舊沒人應。
想了想,她使勁推門,卻不想門吱呀一聲,自己就開了。
里面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里很簡潔,不過,地上的落葉和塵土顯示,這里很久沒人住了。她疑惑,難道是找錯了?
出去再次辨認了一下,沈星說的就是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錯。她確認沈星就是說的這個地方後,心里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了進去,走進屋里,發現里面已經布滿了蜘蛛網,桌子上全部都是灰塵。
她轉了一圈,忽然發現撐起屋頂的木柱上有紅色的殘跡。她撥拉開灰塵,越看那眼色心跳越快。
是血……這里有血跡!
難道爹爹遭遇了不測?韓素馨緊張的快忘記了呼吸。她這次再仔細一看,更加發現了端倪。一只椅子倒在地上,茶碗散落在牆角。
那是……爹爹的輪椅,沈星說過,爹爹是坐著輪椅的。如今輪椅的斷了一個輪子,摔碎了椅背。她的心猛然一揪,腦袋一懵,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爹爹出事了!
「大姐,大姐。」文文拽著韓素馨的衣角,發現她臉色蒼白,也驚怕起來。
韓素馨木然的看著文文,然後露出悲涼之色,說道︰「文文,你帶人將這里收拾一下,咱們暫時住在這里。」她必須要弄清楚,爹爹到底遭遇了什麼,是生是死。
文文立即叫來奉香,二人開始收拾起來。韓素馨獨自走出門外,看看周圍,只有一百丈之外有一戶人家。這個院子距離最近的人家都有好幾百丈遠,希望有人知道。
走到最近的那戶人家,她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位老婆婆,佝僂著背,問道︰「姑娘,你找誰?」
韓素馨沒心情拐彎抹角,焦急的問道︰「阿婆,您知不知道那戶人家去哪里了?」
老婆婆看了一眼韓素馨所指的院子,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啊,一個多月前,這家人就好像沒出現過。哎,你一說啊,那個坐著輪椅的後生還真是個好人,給我老婆子幫了不少忙。還有個小娃兒,也懂事。我也去看過,他們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真是可惜了。」
一個月前,正是她在遼國的時候。
「阿婆,您再仔細想想,一個月前有沒有什麼異常?」韓素馨更加迫切了,若是老婆婆也不知道,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找爹爹。
老婆婆驚訝的問道︰「你是寧先生的親人嗎?」。
韓素馨點了點頭,老婆婆隨即說道︰「來,進來坐,姑娘,有些話老婆子不敢說,怕惹了麻煩。」
韓素馨頓時激動難已,看來阿婆是知道點事兒,就怕惹了麻煩害了自己所以不肯說。她急忙扶著阿婆走了進去,待得坐下,她才發現這院子里冷冷清清,似乎也沒別人。
阿婆見她掃視院子,嘆口氣說道︰「家里就我一個老婆子,兩個兒子都出去當官了,丟下我一個人不管。」
「阿婆,他們不接你去麼?」韓素馨驚訝的問道,兩個兒子居然都不管阿婆。
阿婆皺巴巴的臉有些難過,心灰意冷的說道︰「都長大了,不記得我的哺乳之情。兩個人自從當了官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大的那個還算有點良心,知道每年給我寄點銀子來。小的已經十九年沒見過了。人心那,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如此,活著又有什麼意思。」說著說著,阿婆哭了起來。
感受到阿婆內心的痛苦,韓素馨沒有急著提父親的事兒。
「阿婆,您的兒子都是做什麼官的?」韓素馨問道,如此沒有良心的兒子,真的太可惡了。
「好像是大官兒吧,听說朝廷都很重用他。我的夫家姓劉,生下一個兒子叫劉雄,另一個兒子叫劉璋,還有一個閨女的,嫁入了金康一個大戶人家。」
阿婆的話剛說完,韓素馨就瞪大了眼楮,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這位就是二嬸娘的親娘?
不是說劉雄將自己的父母都接到京城享福去了麼?難道是同名同姓不成?可阿婆說的,怎麼如此相近?
「阿婆,您可是說的如今的劉雄相爺?您的女兒可是金康沈家的二夫人劉霖鴛?」韓素馨問道。
阿婆驚訝的看著韓素馨,遲疑的問道︰「姑娘,你如何得知?正是這幾個不孝子。」
韓素馨不知道她所說的劉璋是誰,但阿婆承認了她就是二夫人的親娘身份,心中震動不已。以前听聞二夫人的娘家也是種地的,沒想到是江南人,怪不得二嬸娘身上總有一種濃濃的吳越口音。
「阿婆,您和老先生不是被相爺接到京城享福去了麼?」韓素馨繼續問道,她現在發現,劉雄與二夫人等人真的不為人子,居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享福?你听誰說的?」阿婆疑惑的問道。
韓素馨不知道怎麼說,想到劉氏在沈家享福,卻丟下親娘在這里受苦,氣就不打一處來。可她又不好將自己身份和劉氏現在的情況說出,怕傷了這位阿婆。
「阿婆,我也是听人說的,劉相爺那麼大的官,人人都知道的。」韓素馨含糊其辭的說道。
阿婆搖搖頭,低聲說道︰「他是曾經將我接到京城去了,但去了不到兩天,就將我給送回來了。他爹死得早,管不了這些畜生,老婆子只能受著苦。」
韓素馨立即明白了,劉雄將阿婆接去,實際上就是在人面前做了一個姿態,一個孝子的模樣。其實暗地里就是一個混蛋。
和阿婆聊了許久,越聊韓素馨發現劉家兄妹真不當人子,所做令人發指。
劉雄自當官之後,就回來過兩次,一次是變賣了家里的田地,第二次就是接阿婆去了一次京城。之後就像忘記了親娘一般,問都不問,只是每年寄來十兩銀子。而那個叫劉璋的兒子,更是因循全無,連韓素馨都沒听過此人名字。至于二夫人劉氏,自靠上大哥之後,也對自己娘不聞不問,連出嫁都是從京城嫁出的。
說到傷心處,阿婆哭的很傷心,韓素馨咬牙切齒痛罵。
抹了好半天淚,阿婆似乎才想起來韓素馨此來的目的,抬頭說道︰「你是寧先生的女兒麼?」
「阿婆,我就是寧先生的女兒,您叫我彩兒就好了。」韓素馨繼續說道︰「阿婆,我看您這里什麼都沒有,不如先去我爹爹的小院子里,燒點茶水,做點吃的,咱們再慢慢聊。」
阿婆點了點頭,由韓素馨扶著慢慢去了自己小院。
只是一會功夫,文文和奉香就將院子收拾干淨。文文這丫頭受過苦,也勤快,派奉香出去買了些油米及做飯的家當。
奉香和文文兩個人忙活著做飯,韓素馨陪著阿婆說話。
「丫頭,你爹爹可真是好人,你們怎麼這麼長時間都不來看他?老婆子認識你爹爹都快七八年了,還沒見過你們。你爹爹也從來不說有你這樣的女兒,沒想到你們還能找來。」阿婆說道。
韓素馨一肚子苦楚,又能說什麼。都怪自己沒有好好找爹爹。即便沈星找到了,又沒及時的告訴自己。
「阿婆,您說說您知道些什麼?」韓素馨迫不及待的問道。
阿婆坐著不舒服,稍微靠著床邊,回憶的說道︰「一個月前,那天是我家那口子的祭日。他的祭日年年都是我一個人操辦的。那天啊,我正巧出門,就看到幾個人騎著快馬到了你爹爹院子前,也沒敲門就闖了進去。老婆子我害怕,就回到我自個的院子里。後來听到那院子說話聲音好大,還有吵嚷的聲音,還有小孩子哭的聲音。老婆子不敢多事,就掩著門看。那幾人很快就扛著一個麻袋出了門,放在馬上跑了。」阿婆心驚肉跳的說道。
韓素馨終于知道,爹爹真的出了事,只是不知道誰要害爹爹。對了,好像還少了一個人。
「阿婆,我爹爹收養了一個叫做琳兒的孩子,難道您沒看到麼?」阿婆說只有一個麻袋,那就不可能有琳兒,那琳兒又跑到哪里去了?
阿婆這些回過味來,也驚訝的拍著腿說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想起來。當時那些人走了後,我也沒見到那個孩子,麼不是出了事吧。」
看她擔憂之色,韓素馨趕緊說道︰「屋子里沒有琳兒的尸體,應該是沒死。」
「阿婆,您認出那些人的來歷麼?」韓素馨問道,現在知道爹爹出事,但到底被誰給擄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