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放晴了,持續的風雪將敕勒川隔絕,仿佛世外一般。
距離烏爾汗大營數十里的山丘中,幾十人躲在山洞里,嚼著干硬冰冷的肉干。
從女真人的營地出來,足足走了將近二十天,才到了這里。沈星百人隊伍,在暴風雪中死傷三十多人,還有二十多人被凍傷。
沈星的腳也已經紅腫,走起路來很吃力。
「將軍,若不醫治,恐怕會留下創傷,以後都很難治愈。」一名女真謀克說道。說實話,他真的很佩服沈星的毅力,硬生生的從長生天恐怖的風雪中走了出來。
若不是有沈星堅持,他都絕望的將自己埋了。可是暴風雪就這麼沒了,難道不是被這個人的誠信所打動?
「即使無法治療,最起碼也要生火取暖,消退紅腫啊。」謀克又說道。
沈星搖搖頭,月兌下襪子(),將那雙腫腳撐開,然後將雪捏成團,不斷的在腳上搓揉。
「我們距離烏爾汗的營地太近了,一旦生火被發現,就很難逃月兌,與自殺無異。再者,用火取暖,傷重處會痛癢難忍,還是用雪搓揉,更有效果。」沈星淡淡的說著。
「哈哈哈,沈大人居然連我們草原人的法子都知曉,真是見識不凡。」謀克很欣賞的說道。用雪消腫,確實是很神奇的辦法,只要是北方人,都會這麼做。
「說笑了,大宋也會下雪的。」沈星眉頭抬頭,很認真的搓著腳。
謀克訕訕一笑,本來是他們草原人的最好消腫辦法,還很自豪,結果就被沈星給否定了,有點兒不好意思。
「對了,鐵木真那邊聯系上了沒有?」沈星問道。
「我們的王距離此處不足二百里。雪深難行,輜重不好運送,所以行動遲緩。」謀克達到。
二百里,這樣的環境下也得三五天。沈星沉默了片刻,說道︰「一旦他們的大軍到來,烏爾汗必定會發覺,到時候會做好充足準備。我軍疲勞之師,不善雪戰,恐怕難以抵抗。後日,我們就闖營。」
「什麼?」謀克大驚失色,就這麼點人?滿打滿算能動的也不足四十人啊。那不是自殺嗎?
若不知道沈星是女真人的恩人,又是大宋奇才,他真的覺得這位大人被踢了腦子。
「烏爾汗遭遇天災,此時應該心慌意亂,加上他們準備不住,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沈星眸子一閃,嘴角挑起。
「可是,我們就這點人……」
太瘋狂了,謀克真覺得沈星瘋了,那個女人就真的這麼重要嗎?
「漢國時候,有位將軍,帶著幾十人夜闖匈奴營寨,將匈奴使者殺死,創下赫赫奇功。一個苟延殘喘的烏爾汗,不足為懼。」沈星冷哼一聲,擦干腳,穿上鞋襪。
「大人,您真的比我們女真人還要瘋狂。」謀克苦笑。鐵木真打算擁有一千鐵騎之後,就帶領女真崛起。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女真人的驍勇善戰,未必不可能成功。
可眼前這位,居然幾十人,就打算闖擁有三萬兵馬的烏爾汗軍營,太讓人……他實在找不到詞形容了。
「出奇制勝,我只是救人,並不是與之廝殺,成功不難。」沈星補充道。
雖然是救人,可那也是烏爾汗啊,遼人最精銳的兵將啊。
還有一點,沈星並沒有說出來,相信有個意想不到的戰果。
冰冷的氈房,沒有火,沒有水。
穿著單衣的韓素馨瑟瑟發抖,唇齒打顫,抱成一團。從昨日開始,格日勒就開始了對自己的折磨。她以為格日勒會對自己疾風暴雨般的羞辱和折磨。
可沒想到格日勒竟然想要逐步瓦解自己的意志。先是將自己身上的皮襖全部月兌去,只留下單衣。只是一夜,她就開始流鼻涕,發虛汗。
如今,她感到身體冰涼,腦袋開始發熱。她知道自己得風寒了。如此下去,不用三五日,她就只能躺在床上等待死亡了。
而格日勒會想出很多種方法,讓自己不能死,還得繼續接受她的折磨。
門開了,包裹嚴實的格日勒走了進來,笑意盈盈的看著韓素馨。
韓素馨極力想表現出堅強,但她還是對抗不了天地奇寒。
「你想做什麼,盡管來吧。」韓素馨沙啞著嗓子說道。
格日勒盈盈一笑,招招手,外面進來幾個奴婢,擺了一張桌子,端上熱水,還有剛剛烤熟的羊肉。她就在韓素馨的面前吃著,喝著。
韓素馨頓時感覺月復腔之中有一頭饑餓的野獸在寵寵欲動。艱難的咽了口水,嗓子干澀疼痛。
格日勒扎巴著嘴,努力的做出肉很香,水很暖的意思。
韓素馨知道她故意引自己,不舍的轉過頭去,閉上眼楮。
「呵呵,韓素馨,你還真能忍,只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你做我的奴隸,就不用受凍挨餓了。其次,只要你引耶律石和沈星來,我會給你一條生路,怎麼樣?怎麼好的條件,不是誰都有的。」格日勒翹起腿,將一塊烤肉扔到韓素馨的面前。
聞著肉發出來的香味,韓素馨有種拿起來的沖動,就在她遲疑出手的時候,又忍住了。格日勒想要羞辱她,折磨她,還要利用自己鏟除耶律石和沈星,她能答應麼?
不能,絕對不能。這兩個人,她誰都不想傷害。沈星是她的夫君,沒有任何條件。耶律石救過她,為她差點死去,她更不能做忘恩負義之輩。
縮回手,韓素馨靠在氈帳上,閉上眼楮。
格日勒臉色越來越沉,一把將桌子推翻,站起身來,走到韓素馨的面前。
盯著韓素馨那張憔悴的臉,格日勒冷冷說道︰「你以為不吃就算清高了?你還不是在我的手里?你現在已經算我的奴隸,只是我給你一個機會罷了。」
韓素馨充耳不聞,一動不動。
「韓素馨,你再堅強,難道就不珍惜自己的命?茫茫草原,你逃不掉,也沒人來救你。只要我在,你的死亡就會注定。你的命就握在我的手里,你還執迷不悟?」
韓素馨心微微一跳,立即恢復了平靜。格日勒的話很有煽動力,但韓素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只為了平安生活,只求有相公疼愛的小女人了。
經歷了這麼多,她明白一個道理︰家要兩個人一起承擔責任,愛要為對方著想。
沈星很忙,照顧不到自己,那麼自己就要有能力照顧自己,還要為沈星分擔壓力。如果自己做不到,就不配為沈星的妻子。
見韓素馨毫無動靜,格日勒惱怒了。她堂堂遼國公主,竟然對一個南朝女人束手無策。
「撬開她的牙,將湯給我灌進去。不許她死,要是她死了,你們一起陪葬。」格日勒喊道。不知道為什麼,韓素馨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想韓素馨死的太快。
慢慢的玩死韓素馨,讓她在絕望中跪求自己饒了她,放她一條生路。格日勒的雙眸中閃出寒光,毒計一條一條的鑽出,浮現在臉上。
韓素馨被掰開了嘴,熱湯被灌了下去,頓時覺得身體一暖,連力氣都恢復了不少。但她知道,自己得了風寒,不可能一頓飯,一碗湯就治愈了。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與沈星哥哥相見的日子。
下午時候,格日勒又來了,這次她除了肉菜之外,還拿了一條皮鏈,陰測測的看著韓素馨,然後扔到韓素馨的面前。
「給她戴上。」
韓素馨看的清楚,那是一條狗繩。
格日勒要將她當狗一樣的拴起來。不……她要牽著自己出去受辱!
韓素馨雙怒目圓睜,這種羞辱,她絕不會被人強加。即使死,也不受這種羞辱。
「休想!」
兩個丫鬟上前抓住韓素馨。韓素馨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抓住一根短短的木柴,然後向一個丫鬟的月復部猛然一捅。
那個丫鬟頓時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地翻滾。另一個丫鬟嚇得臉色發青,放開韓素馨,躲得很遠。
韓素馨顫顫巍巍的走向格日勒。
格日勒也沒想到韓素馨會突然發難,她進來的時候身上沒帶任何兵器,看到韓素馨那根滴血的木枝,頓時驚魂未定,忘記了逃走。
「羞辱我?」韓素馨向格日勒撲過來。
格日勒雖然貴為公主,但有點功夫底子,一掌打向韓素馨。韓素馨身體虛弱,手中的樹枝被打飛。但她沒有遲疑,上前抱住格日勒,然後用頭猛撞格日勒的頭。
格日勒頓時感到頭暈目眩,雙手不斷拍打韓素馨的臉。很快,韓素馨的臉被打腫了,但她沒有放手,不知道幾次撞擊之後,格日勒的身體慢慢的軟下來。而韓素馨因為雙手抓的太緊,骨節僵硬起來。
格日勒倒地,連帶著她也摔倒。
另外一個丫鬟嚇得目瞪口呆,連叫喊都忘記了。韓素馨回頭,露出笑意。那個丫鬟哇的一聲,跪在地上磕頭︰「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韓素馨擋住門口,其實她已經虛弱無力,但硬撐著說道︰將她拖到一邊去。
那個丫鬟身體發抖的將格日勒拖到一邊。韓素馨將門關緊。目光看到肉菜,然後伸手,將肉往嘴里塞,水往嘴里灌。
終于感覺到自己舒服多了,韓素馨定定的看著格日勒,不知道她死了還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