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一片烏雲徐徐而來。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緊張氣氛。韓素馨站在院子當中,閉上眼楮默默祈禱。
她沒有親自前去,因為她有了沈星的骨肉。她不怕死,可她不能不對肚子里的小生命負責。
一更過去,她越來越緊張,不住的朝院子之外看。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黑衣人急匆匆的走過來,低聲說道︰「成功了。」
韓素馨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浮現喜色,問道︰「人在哪里?」
「已經按照計劃送外城外,主母,咱們也快走,不然很快就會被發現。」
「通知所有參與此次計劃的人,全部撤離。」韓素馨冷聲說道。
一路向城外而去,到了城門口,城門打開,幾人疾馳而去。韓素馨回頭張望,為了此次計劃,暗中還動用一些人,甚至她都不知道是什麼人。
城門能夠打開,足見沈星在京城安插了不少人。
「主母,先過杭州府,然後匯合。」前面黑衣人說道。
「速走!」
一夜的功夫,韓素馨一行人穿越杭州,然後在一片小樹林匯合。
「王方已經發現王爺失蹤,派了人連夜追趕,咱們得趕快走!」從後面追上來一名黑衣人,下馬就說。
「快走!」韓素馨不敢遲疑,她甚至都沒時間等待與王妃匯合。
「主母,王妃等人已經向西而去,不用擔心他們。」
又連續跑了三個時辰,終于听到王方退兵。這里已經快到金康郡,王方已經放棄了。
「安全了,主母,現在沒事了!」眾人歡喜,這一次行動有驚無險,若不是利用王尨,恐怕就是一萬人進去,未必能進來幾個。
韓素馨笑笑,煤車里設有暗格,只能藏一人,這一次動用了五輛煤車輕易的換出來,真的不容易。
眾人緩緩向王妃所在幾人追去,很快就在一處村落遇到。
「彩兒!」王妃見到韓素馨,激動的哭起來。王爺臉色也有些發白,頭發散亂,顯然跑得很慌張。
「祖母、祖父!」韓素馨跑過去,抱著王妃哭。
「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們還不知道能活到幾時。」王妃捧著韓素馨的臉,歡喜的說道。
「祖母,先不說了,咱們在這里住一晚,明日就去金康,到了那邊,誰也不能動你們分毫。」韓素馨笑著說道。
這一夜,眾人因為太過勞累,紛紛睡倒,只留下三四人守夜。
半夜時候,韓素馨忽然驚醒,茫然的向四周看。見沒什麼動靜,暗叫自己太緊張了。她撇過頭剛剛要再次入睡,忽然听到噗嗤的聲音,這種聲音她太熟悉了……刀入的聲音。
她翻身從床上起來,然後快速跑到門邊,戳破窗戶紙朝外看去,見七八個蒙面人提著刀小心翼翼的從外面闖進來,就知道門外放哨的已經死了。
他們是來殺祖父祖母的,還是殺我的?
她弄不清楚,但現在必須叫醒所有人,否則全部會在睡夢中被人殺死。
「有刺客!」韓素馨大喊一聲,立即跑到床上,然後順著床邊向上爬。床兩邊都有桅桿,又有床簾,她爬上去之後,立即用床簾遮住自己,使勁的趴在上面不敢動彈。
「啪!」一人破窗而出,向韓素馨迫近,但他四下掃視,居然沒見到韓素馨。
就在此時,其他屋子睡覺的人被驚醒,紛紛拿起身邊的刀向外沖去。
一場亂戰開始。
韓素馨手心和額頭都是汗,透過床簾,她隱約看到那人還在四處尋找自己。可是房間並不大,那人的目光看向床上方。
糟糕,被發現了!
那人的手中刀舉起,向韓素馨撲來。韓素馨大驚失色,她身邊沒有兵器,猛地向後一跳,就地一滾,落到床的另一邊。
那人顯然沒想到韓素馨身手這麼敏捷,轉身撲來。韓素馨爬起來就跑,那人的刀已經揮下。
噗嗤一聲,韓素馨猛然感到自己身體受到巨大的力量,向前踉蹌幾步,然後倒地。她後背上充滿了血,感到無比疼痛。
「韓素馨?」那人忽然驚訝的問道。
韓素馨愕然,聲音好熟悉!
「你是誰?」韓素馨反問道。
「哼!」那人轉身跳出窗外,不知喊了什麼,很快,外面的打斗聲消失了。而韓素馨感到自己的意識逐漸喪失,越來越瞌睡,很快就暈了過去。
「主母,你沒事吧。」幾名血衣衛和遼人沖進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韓素馨。
「快,快!」
兩個血衣衛用白布給韓素馨止血,然後抱起她,就向外跑。眾人跟在後面,一個個更加緊張與焦急。
「彩兒,彩兒!」老王妃哭著,她沒想到從京城安全出來了,卻在這里遇上了危險。
眾人上馬疾馳,到了一處小鎮,將一個郎中從家里搶出來,然後給韓素馨包扎。然後又快馬通知金康的沈星。
韓素馨因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估計三五天都未必醒過來。
簡單包扎之後,眾人雇了馬車,又向金康而去。不到兩個時辰,沈星和方先生一起飛馳而至。
「人呢?」沈星臉色陰郁,跳上馬車,然後抱起韓素馨。將她換到自己帶來的軟枕馬車上,看著那雙靈動的雙眼閉合,沈星感到心隱隱作痛。
「方先生,快給我內人看看。」沈星說道。
方先生嘆口氣︰「老夫還真是給你們跑腿的啊,我又不是你的御醫,總是讓我跑來跑去,胳膊……好,好了,我不說了行吧,真是的,求人都這麼大脾氣。」
沈星黑著臉,甩袖站在一邊。方先生仔細的查看之後,又從藥箱里取了許多要,臨時配置,在傷口上涂抹,又要水灌入口中,然後重新給韓素馨包扎。
「死不了,不過她肚子里已經有了孩子,老夫不敢保證能不活著。」方先生說道。
「你說什麼?」沈星吃了一驚,然後跳上車,抱起韓素馨。
「你這丫頭,有了身孕都不告訴我,偏要自己涉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咱們的孩子有事。」
將韓素馨放下,他讓人趕路,自己坐在韓素馨身邊默默的陪著她。
天大亮時候,終于到了金康。
「啥?彩兒重傷?」趙氏听到後,嚇得雙腿發軟,韓夫人也大驚失色。
「沈家不安全,所以暫且安置到這里。」沈星風塵僕僕的將韓素馨包進屋子里,就再也沒有出來。
眾人圍在門外,一個個焦急的等待。
「娘!」趙氏看著老王妃,眼淚簌簌的落下。
「若曦。」王妃和王爺也落下了淚。趙氏撲進老王妃的懷里,痛哭起來。除了韓家夫婦,剩下的人才知道,原來趙氏是王府的千金。
那這樣說來,大小姐就是名門之後,皇室血脈了?這樣一想,那些下人丫鬟們,還有文文和九九都興奮不已。
「娘,彩兒到底怎麼回事?」趙氏問道。
見沈星在屋里不出來,眾人只好移到偏房,听老王妃訴說經過。當听說韓素馨親自犯險,營救他們時候,眾人才知道韓素馨為何忽然失蹤半個月,連年都沒有回來過。
再听到半路上有刺客突然刺殺,嚇得趙氏等人如坐針氈。再听說女兒沒有生命危險時候,又松了口氣。接著……她們的女兒懷孕了。
一會兒驚恐,一會兒歡喜,眾人簡直都不知道做什麼樣的表情。但現在,她們很高興,因為素馨有身孕了。
眾人在房間里說著話,再听老王妃和趙氏說著說著抱頭哭,韓夫人一家只好出來,等在韓素馨的門外。
在屋子里,沈星握著韓素馨的手,修長的手指劃過韓素馨的鼻梁,到她的眉頭。
冷清的雙眸漸漸變得溫柔起來,含著說不清的疼愛與喜悅。
「素馨,不管是誰,我都要他付出代價。」沈星心隱隱作痛,因為他承諾過,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可是他終究沒有做到。
這一天過去,眾人都沒有胃口吃飯,桌子上擺了不少,老王妃和王爺只是吃了幾口就又下去休息了。
院子住的人越來越多,幾乎住不下來。
「我看不如重新選個宅子。」韓世松說道。
「嗯,其實也不用,就去福壽山,我的府邸不小,而且又清靜,很適合養病。」老王爺說道。
「也好,哪里山青空氣好,又安靜,確實是個好地方。」韓世松說道。
眾人表示贊同,現在除了關心韓素馨之外,沒人在意其他的東西。
沈星出來了,眾人將搬家的想法說了一遍,沈星立即就同意了。隨即又雇了車,除了韓沖小兩口和簾英留下之外,剩余的人全部都去了王府。
沈星招手,一個黑衣人走近。
「仔細給我說說當時的情景。」沈星雙目之中泛出一股凶利之色。
「主人,從那些人行動上來看,他們必定不是普通的角色。在下從他們的腳步聲可以判斷,應該是西北方的人。」
沈星眉頭一挑,難道是他?
「還有呢?」
「還有就是,似乎是王方故意放老王爺和王妃出來。雖然我們做了周密的安排,但最後出城的時候還是出了岔子,但卻莫名其妙的就放了出來,後來王方才派人追趕,但也緊緊只是到了杭州府就又回去了。看似追趕,不如說放縱。」
「嗯,如此說了,必定不是王方的人馬,那麼就是另一方的。不過王方雖然與我有協定,但卻不包括此事,他又為什麼放了老王妃夫婦和彩兒?」
「在下也說不出,就覺得其中詭異。王方至今也沒有任何動作,不立新帝,不自立,也不攻城拔寨,好像在等待什麼。」
「他到底等待什麼呢?」沈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