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桃花粉天下,金康妝太平。
金康雖然沒有一股明面上的力量,但卻沒人小看它。王方已經正式向三殿下開戰,南北打的異常火熱。
四月初五,三殿下正式宣告稱帝,以明宗第三子的身份繼承社稷宗廟,號德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天下並沒有按照他的想法歸心于他。王方反而以攝政大臣的名義昭告天下,奉明宗遺孫趙林賢為帝。至于這個趙林賢到底何人,只在登基大典上宣告是登基不足三月,被劉雄出賣致死新皇長子。
據說,這位皇長子性子柔弱,怕人,而且天生口疾,不能說話。
傳說,這位新皇帝……
于是南北各有兩個皇帝,天下英豪反而駐足不前,紛紛觀望。有功利的,已經投效兩方勢力,剩余的則是選擇琳瑯王。至于金康,沒人投靠。
因為此時不知道從哪個坊間傳出沈星身患重病,于是不少人的目光盯向金康。有小勢力欲成霸業的,想要佔領金康,以圖天下。這些人多以大盜巨寇為最,但這些人死傷也最慘。他們根本不知道金康是什麼地方,以為手到擒來,沒想到一進入金康,就遭到莫名勢利的圍剿,這些勢力很奇怪,好像都不是一伙人。
如此死了上千人之後,那些民間異想天開的人才明白,金康其實也是一個遍地荊棘的修羅場。
「沈星果然病重,呵呵,可惜啊可惜。」葉城之中,已稱帝的三殿下嘖嘖稱奇,然後看向面前跪著的女子。
那女子雖然低矮這頭,但還是遮不住她盛開的容顏。三殿下模著光潔的下巴,笑眯眯的看著此女,伸了伸腰身,問道︰「你家主人既然告訴我這個消息,想必也有所求吧。」
女子抬起頭,才看到這世界上榮華面龐,暗贊與自己真的和諧如霜露。她款款身形,說道︰「我家主人只求殿下將沈星一家的性命留給她就好。」
三殿下淡淡一笑,忽然神色一凌,冷色說道︰「沈星什麼人我自然之道,即使他身患重病,我都要小心三分,你家主人何德何能,就敢下如此定論。也罷,好意我收下了,你這女子看來也是她的禮物了?」
「小女甘願侍候我皇。」女子露出月牙兒般的笑容。
女人被宮女帶走,三殿下背著手,凝視著遠方,悠悠說道︰「沈星,我知道你病重應該是真的。但我為何還如此忌憚你?明明我已經查出你擁有的實力範圍和脈絡,可怎麼還是沒有十成把握對付你?不,連八成把握都沒有,只要沒有十足之力,我不想與你對敵。恐怕王方也是如此想法吧。」
「你家主人是誰?」後宅之中,剛才見過三殿下的那個女人正跪在地上,手不斷的揉著肩膀和大腿,極力克制剛才被掐捏的痛楚。
問話的人坐在上首,如荷花蒲一樣的綠色裙擺鋪滿了整個床榻,露出一雙雪青秀鞋。
「對不起,我家主人名諱,小女不便告知。」女人低頭答道。
劉晴芝嗤笑,不知道哪里來的野女人,竟然也想入三殿下的法眼,也不問問我這個女主人的意思。
「你家主人藏頭露尾,拿你做探路石,當真以為我皇是傻子不成?這幾日,後院卻個修花兒的,你便補了這個差事吧。」劉晴芝陰冷的說道。
「小女是我皇留下的,我……」女人臉色頓時灰白起來,一旦遠離三殿下,當他忘記的時候,這輩子恐怕就過去了。
「哼,這里我說了算,還不退下!」劉晴芝甩袖冷哼,立即有宮女上來架起女人退出去。
「我的東西,再也不允許任何人搶走了。」劉晴芝將眼楮之中射出貪婪之色。
對,她就是故意的。自從三殿下答應她的婚事之後,她就滿懷欣喜,將來就能母儀天下。可誰知道,才過不久,她父親劉雄就忽然得了重病,連她的面都沒見就撒手人寰。
告知她這一消息的就是三殿下。三殿下甚至都沒有讓她守靈,或者祭拜。這種不通常理的舉動,讓她非常不安。
尤其是三殿下稱帝之後,卻沒有對她進行安排,甚至連大婚都沒有提及,更別說是否冊立她為皇後。她著急,卻不能主動提出。
所以,越是緊張著急,她就越是警惕所有對她構成威脅的人和事,包括試圖接近三殿下的女人。
果然,三殿下很忙,忘記了那個女人的存在,同樣忘記了劉晴芝的存在。劉晴芝略微的欣慰之後,就是深深的憤恨。
五日之後,三殿下手中累計了數十封書信,他面前的白紙上書畫了許多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符號。
在喝完最後一杯茶水的時候,狠狠的將筆扔在地上,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希望老天幫我。」
韓素馨穿著雪襪,青色長裙,坐在一指長的草地上,與她坐在一起的還有沈星。不過沈星呆呆的看著他,就好像不會說話的木偶。
韓素馨將沈星的腳放在自己懷里,用一把小刀給他修腳趾甲,認真而細心。
「小星哥哥,你看你,才幾天而已,指甲里面就這麼髒了,以後要好好洗腳呢。」韓素馨溫柔的說著。
將一只腳修完,又把他另一只腳拿過來。忽然,她听到一陣急促的呼吸聲,抬頭看去,沈星嘴角冒出淡淡的血跡來,整個人輕微晃動,好像中毒一般。
「小星哥哥,你怎麼了?」韓素馨嚇得臉色發白,扔掉手中的小刀,一把抱住沈星急喊。
女乃娘等人听到韓素馨的聲音,紛紛跑來,一個個都不知所措。
「大夫,去請大夫!」女乃娘回過神來吼道。
韓素馨用方巾不斷的給沈星擦嘴角的血跡,一邊止不住的哭,眼淚不要錢的流下來。
不一會,流雲請來了大夫,給沈星切脈之後,神色凝重的搖頭,說道︰「沈家娘子,老朽醫術不精,看不出沈公子病情,還請見諒。」
這大夫來的快,走的也快,韓素馨都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流雲趕緊又去請大夫,結果發生了令她都無法置信的事兒。
大夫們走馬穿花的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看出沈星到底得了什麼病,現在又是什麼癥狀。
韓素馨從剛開始的擔心,到後來無比憤怒,很想問問這些大夫一生都學了什麼?
「大少女乃女乃,現在怎麼辦?」流雲急了,金康的大夫她幾乎都請來了,現在可沒大夫可以找了。
「方先生到哪里了?」韓素馨扭頭問道。這話不是問流雲的,從樹上跳下一個人,說道︰「主母,方先生還有兩日能到,已經累死了十匹馬了。」似乎為了解釋,他補充了後面一句。
「走,咱們去迎!」韓素馨咬了咬牙。她不知道沈星到底有沒有事,萬一方先生還沒到,夫君就……她不敢想了。
女乃娘風風火火的安排,丫鬟們幫著沈星穿衣戴帽,韓素馨隨便穿了幾件衣裳之後,就派人給沈東雲和沈東英通了氣。
沈東雲和沈東英大吃一驚,二人趕來之後,沈東雲立即毛遂自薦一路陪護。但韓素馨拒絕了,她身邊有血衣衛的人馬,還用不著沈東雲。
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卻來了三個人,點明要見韓素馨,並送來一塊玉佩。當韓素馨看到那塊玉佩的時候,臉色巨變。
「不見,我現在沒空!」韓素馨立即回絕。不管對方是誰,她都沒時間浪費,沈星比其他人都重要。
「大少女乃女乃,那人還說爺會病變,只有他才知道如何控制爺的病情。」流雲敘述著門子的稟告。
听到這句話,韓素馨臉色一驚,說道︰「立即請他進來。流雲,除了你和女乃娘之外,不許任何人靠近我和他之間的談話。」
流雲迅速去請來人,韓素馨就在正廳里等,女乃娘站在一旁服侍。很快,來人器宇軒昂的走進正廳,然後看向坐在上首的韓素馨。
看著對面的男子,韓素馨五味雜陳,露出艱難的笑容︰「如果您有法子救我夫君,請直言,若是沒有,請不要阻攔我救他的路。」
來人看著韓素馨憔悴的神色,悠悠的嘆口氣︰「法子我有,但並不能治根。你也不請喝杯茶麼?沈家我好久沒來過了。」
听到來人肯定的回答,韓素馨松了口氣,讓女乃娘倒了茶。
「三殿下,不,新皇竟然親臨沈家,真是讓素馨難安啊。」韓素馨說道。
三殿下苦笑︰「素馨,你又何必與我如此生疏,你我本該是良友。」
韓素馨眉頭一挑︰「請恕我叫您三殿下。當您刺殺我祖父母,又將我刺傷的時候,咱們的情分就已經完了。三殿下,我不知道您來抱著什麼目的,但有句話素馨必須要說。如果您是誠心救夫君的,素馨定然三拜九叩尊你為皇,我也會說服夫君如此。但若您是要除掉我夫君的,那咱們魚死網破,素馨也沒有怨言。」
听韓素馨說的如此決絕,三殿下幽怨的望著她︰「你就是如此看待我的麼?我還沒有卑劣到這個地步,而且我的性命似乎還沒有廉價到單槍匹馬的來送死。」
「既然如此,三殿下是答應素馨的條件了?」韓素馨不在意他的情緒。
見韓素馨不為所動,三殿下失望的說道︰「說實話,我只能幫你抑制他的病情,要想治根,要麼找到罪魁禍首拿解藥,要麼請人醫治。」
「那麼您真是可惜了。」韓素馨這麼說道。
「呵呵,素馨,你說的條件如此最好,不然你又哪里知道沈星會不會突然發病。對了,耽誤了這麼多時間,是不是為他多擔心些?」三殿下有備而來,一句話就將韓素馨給將住了。
韓素馨也進退維谷,對三殿下此來的意圖很是擔心。
但現在,她似乎也沒有選擇。如果三殿下對她的承諾都不稀罕的話,那這世間就沒什麼條件能打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