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過的極快,穿過兩天山嶺,又走過一條河,總算到了通州的地界。然而眾人並輕松,因為通州的環境讓人受不了。
第一感覺是悶熱,空氣又潮濕又熱,讓人覺得濕淋淋,但偏偏又熱的讓人焦躁。
第二感覺這里太多的山,太多的樹木,好像進入了叢林,完全沒有了平原的開闊。對于習慣了眺望的眾人來說,這里就籠子,被困住的感覺。
不過,唯一讓人感到欣慰的是,這里山水景色不錯。
「過了這道嶺,就是通州城。給大家交代清楚,通州不比中原,這里多的是蠻族和其他許多族,他們多半以家族勢力為尊,朝廷的官員很難挾制他們。如今大宋內亂,這里估計也亂了。所以盡量不要以大宋的官員或者強龍過境的姿態對付當地人,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方先生對這里非常熟悉,仔細的交代了注意事項。
「先生,這里的頭人都叫吐司麼?」韓素馨問道。
方先生點了點頭︰「是啊,都叫吐司,不過分不同級別,一般一百人地盤的叫頭人,其實也是吐司的一種。一千人左右的勢力頭人叫小吐司,只有萬人左右的才叫大吐司。」
「那十萬人的叫什麼?」韓素馨好奇的問道。
方先生神色一凌,鄭重的說道︰「那叫土皇。不過不用擔心,在大宋統治下,沒人敢稱皇。如今通州也沒有土皇級別的吐司,在雲州、歸州才有。」
「您說王方曾經領兵的地方就有這麼大的吐司?」韓素馨想起王方叛亂之前鎮守的地方。
「呵呵,是啊,不過也只有兩三個,都屬于傳承很久的吐司,輕易不會發動戰爭。咱們到了通州,只要小心行事,就不會出問題。」方先生點點頭。
在緩行之中,終于看到了一個土城,就像許多土石壘起來的一樣,不像一座城,更像一個要塞。
「這兒就是通州?」老九沒來過通州,驚得下巴掉了一地,實在想不到這里如此簡陋。
「這已經算好的了。你們若去了雲州,就知道那邊跟寨子差不多。我們已經到了,但這麼多人吃住是問題。」方先生看向韓素馨。
韓素馨笑笑,看向老九︰「這里有咱們的人麼?」
老九欣然一笑,抱拳說道︰「主母,咱們這里有一個聯絡點,奴婢都已經安排妥當了。」
很快,迎面而來兩匹瘦弱的馬,引著眾人向城中走去。
剛剛到石頭門前,對面走來一隊人馬。這些人身上光著上身,粗布遮體,露出結實黝黑的身體。
每個人頭山纏著布頭,頂著一籮筐的東西。後面有一架竹椅被兩個人抬著,上面躺著一個肥胖的女人。看不清長相,只能看到她拿著一根手臂長的煙桿,噴吐土煙。
韓素馨等人趕緊讓道。這些人穿梭而過,那個肥胖的女人側過臉,就看到了韓素馨。她的臉上肌肉都綴了下來,整個下巴就好像與胸脯折疊在一起。
她看起來很年輕,但吃成這樣,也是一件值得挑戰的大事。韓素馨這邊的人看到這個女人後,第一反應就是厭惡與惡心。然後露出嘲諷與譏笑之色。
韓素馨也只是沖她點頭笑笑,露出了一絲苦笑,覺得這里的人真的大不同啊。她是感慨,倒是對這個女人沒什麼想法。
「你,這個女人對我大不敬,你們的阿蘭吐司生氣了。」坐在竹椅上的肥胖女人惡狠狠的對韓素馨說道。
韓素馨皺了皺眉頭,就看到對面幾個蠻族人沖著自己跑過來,手中亮出了刀刃。
「哼!」老九冷哼一聲,幾個血衣衛立即迎上去,與之對峙起來。那肥胖女人沒想到新來的這麼橫,惱怒的喊道︰「我是這里的阿蘭吐司,掌管著五十八個奴隸和百姓,你們惹我就該死。說說,你們怎麼賠償我?」
五十八人的吐司?眾人面面相覷,然後失聲大笑。沒人將她看在眼里,韓素馨這里全部加起來就有一百三十多人,而且清一色的兵馬,可不是那女人手下奴隸可以相比的。
「阿蘭吐司,我等第一次來通州,發生些誤會而已,就此告罪。」韓素馨拱拱手,然後請阿蘭吐司離開,好讓自己人進城。
「你說誤會就完了?我是偉大的阿蘭吐司,你應該跪下舌忝我的腳趾頭,並賠償五石糧食,如果沒有糧食,就以死謝罪。」阿蘭吐司不依不饒的喊道。
通州城里,許多人出來張望,不少當地吐司看到這一幕後,為阿蘭吐司暗暗叫苦。你眼楮瞎啊,沒看到人家那麼多兵馬,還趕著上前招惹。
不過阿蘭吐司的人緣顯然並不好,沒有人上前提醒她。她還在罵罵咧咧,要韓素馨要麼交糧食要麼死罪。
「方先生。」韓素馨看向方先生。
「她只是一個小頭人,不用太過在意。你需要注意的是通州的四個家族,一會有時間我再告訴你。」方先生淡淡說道。
韓素馨心里立即有底了,對老九說道︰「只要不弄死她,你看著辦吧。」
老九哈哈大笑,他也很想研究一下這個女人是如何吃的這麼胖的。
「不知死活,給我打死她。」阿蘭吐司顫抖著肉身劇烈的喊道。
但是她身邊的人沒一個听話的,因為他們身體在發抖,內心在恐懼。周圍數十個刀劍騎兵將他們團團圍住。所以老九很輕易的就捉住了阿蘭吐司,然後眾目睽睽之下,一拳打在女人的肚子上。
女人尖叫一聲,指著老九吼道︰「你在侵犯吐司,你會受到神罰,受到所有吐司的憤怒。」
「哦,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老九淡淡的說著,從懷里取出一根鉤子,在女人的肩膀上比劃,還念叨︰「不知道需要多長,才能把你的琵琶骨鎖起來,想來應該有點短。」
听著老九的話,女人不寒而栗,眼楮瞪得極大,很快,她的眼神里就放出了恐懼之色。她想要從竹椅上起身,然後躲避老九的殘忍手段。
但是她太重了,太胖了,根本起不了身。必須有三個人幫她才行,可自己的人都被看管起來了。這時候她才發現這些人不是好惹的。
「不要殺我,嗚嗚嗚,放了我吧,我錯了。你們要什麼都給你們,我家里有兩頭豬,一匹馬,還有這些奴隸,全部都給你好不好?」阿蘭吐司頓時嚎啕大哭對韓素馨說。
對她的財產,韓素馨一點興趣都沒有。
「讓開一點,我們要進去。」韓素馨低頭說道。
阿蘭吐司立即讓兩個奴隸上前幫她移動身體,騰出了道路,並對韓素馨感恩戴德。韓素馨等人進去之後,阿蘭吐司才松了一口氣,模模自己的脖子,然後恨恨的看向韓素馨。
只有這個女人第一次讓自己受到了如此的侮辱,如果此仇不報,她就不是阿蘭吐司了。
拿起皮鞭,將抬椅子的兩人鞭笞之後,在憤怒中離開了通州城。
「老九,去查查吧。」韓素馨說道。既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警惕一些比較好,萬一被人惦記上也不好。
「主母,如果對方心懷不軌,我就下手了。」老九也不含糊,立即說道。
「隨你,通州的安全都交給你了。只要能保住我們的安全,你盡管去做。」韓素馨將權利交給了老九,她不可能對所有事都能上心。
血衣衛準備的住處在山坡的南面,十幾間土屋,實在無法與水榭樓閣這樣的住處相比較。好在大家都不是太講究的人,韓素馨又也沒工夫計較這些,就進了方先生的屋子。
「方先生,如今到了通州,咱們如何做?」韓素馨不能不急,他們用了十一天時間趕到了通州,簡直算急速了。就這樣,比預計的時間還晚了一天。
方先生給沈星再次做了檢查之後,沉重的說道︰「這幾日你要注意,他的病情可能有變。我需要幾天時間尋找一些草藥配置解藥,其次我還要尋找幾位種蠱術的大師為他治病。」
「我當如何做?」韓素馨緊張的問道。如果沈星犯病了,用什麼措施才好。
方先生嘆息一聲,說道︰「他的腦部受到一種特殊的蠱毒,估計他會變得像七八歲的孩子一樣,你需要做的就是穩住他,不讓他亂跑就行了。」
「如此嚴重?」韓素馨不能不驚慌,如果夫君變成七八歲,那麼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方法救他的。」方先生說完,急匆匆的出門了。至于去了哪里,韓素馨也不知道,不過派了四個得力的血衣衛護衛他。
回到屋里,看著躺在床上的沈星,他最近好像睡眠越來越多了,每天睡眠超過了七個時辰。模著他光潔的額頭,韓素馨默默的流淚。
真的想不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小星哥哥,等你好了,咱們離開大宋,去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地方好不好?咱們就過自己的日子,誰也不見好不好?」
「好。」就在這時候,身下的沈星忽然答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