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有仙山,山在水中間。
郁郁蔥蔥的灌木,數百只猴子在樹林間穿梭追逐。
山的那一頭,有一片木屋,木屋頂上升起炊煙。
兩個小辮兒在木屋前的小溪里戲耍。
「吃飯了。」一個嬌媚的婦人走出來,笑著對兩個小孩兒說道。小孩兒極快的跳出水,赤腳向木屋歡快跑來。
「娘,娘,哥哥剛才欺負我。」小點的男孩兒咧嘴告哥哥的狀。大點的那個嘿嘿一笑,撓著腦袋。
「你哥哥能欺負你?趕緊洗手吃飯。」婦人拍了拍小孩兒的腦袋,然後一手拉一個走了進去。
「爹爹回來了。」小點的看到外面有人影,飛撲出去,抱著一個男子的腿。男子臉依然俊美,只是下巴已經長了一撮胡須,更加成熟。
「快來吃飯,都等你好久了。」婦人面色歡愉的說著,將飯筷擺在桌子上。
男子將背上打來的野味放到牆邊,洗洗手坐了下來。陶醉的用鼻子聞了聞,笑道︰「彩兒做的飯越發香了。」
「就你嘴甜。」韓素馨眉色開顏,不論怎樣,她就喜歡沈星說好听的。
「娘,我也嘴甜。」小點的孩子抬頭說道。
「是,你也嘴甜,娘還不知道?」韓素馨用手捏著小家伙的小肥臉,小家伙嘿嘿的笑。
「明日看起來有雨,而且還有颶風。今日就收拾一下,將所有東西都搬到地洞里去。」沈星邊吃邊說。
「嗯,吃罷飯我就弄。夫君,我娘的眼楮看起來越發不行了。」韓素馨擔憂的說道。
沈星停下筷子,搖搖頭,說道︰「她年紀大了,再好的醫生也沒辦法。讓人小心伺候就好了。」
韓素馨點了點頭,又說道︰「過幾日是我外祖父的忌日,你可別忘了。」
「忘不了,可惜他老人家還沒有好好享受天倫之樂。也怪我,不該帶他來這里。」沈星嘆息道。
韓素馨沉默了一會,說道︰「他臨走之前說過,這三年是他最快樂的時光,沒有後悔過。老祖母如今身體健朗,咱們就算為外祖父照顧她,也算咱們的孝心。」
說著話,二人慢慢的吃著。
外面忽然一道人影走了過來。
「我說你們真的會享清閑,而我卻要受罪。」幽怨的聲音傳來,一個肥胖的人已經進了屋。
「你不好好當你的皇帝,到處亂跑,也不怕丟了江山?」韓素馨笑道,轉身進屋又盛了一碗飯。
趙韻已經不像以前那個美男子了,而是身體肥壯起來,面部肌肉下墜,不復當年的神采。他大刀闊斧的坐下,哈哈哈一笑︰「反正你們也有份,你們都不管,我又著急什麼。」
將碗端起來,如狼一樣的吞咽,看的兩個小家伙嘻嘻哈哈哈的笑。
「你說你什麼時候養成的這樣壞毛病,吃飯就像餓死鬼。難道京城連飯都供不起你了?」沈星瞪了他一眼。
趙韻將碗放下來,一臉苦澀︰「你哪里知道我的苦。這幾年為了百姓,我不斷的在全國各地奔波,根本沒回過京城。忙的餓肚子是常有的事,像素馨做的如此香飯菜我都好久沒見過了。」
韓素馨抿著嘴笑,說道︰「你這個皇帝當到這個份上,可真真是笑話。不過能為百姓們解除苦難,本就是你的責任,有什麼好抱怨的。」
「誰抱怨了?我就是看著你們多清閑,心里怎麼都覺得不暢快。我說沈星,不如你去當幾天,我就在這里過上幾年。」趙韻問道。
「想得美,趕緊的,吃完飯就走。」沈星毫不客氣的說道。
韓素馨臉微微一紅,瞪了趙韻一眼。
「沈星,你這兩個孩子我看也老大不小了。不如讓我帶他們回去見見世面,以後還能用得著。」趙韻問道。
兩個小家伙立即瞪大了眼楮看著沈星,他們听爹娘說外面如何如何多的人,還有什麼棉花糖人,什麼榴蓮葡萄的。
韓素馨也微微凝神,看向沈星。她也覺得不能將兩個孩子弄得像山里人。
沈星點了點頭,說道︰「大的這個你帶去吧,一年之後再給我送回來,然後再帶小的去。」
「好,你放心,這兩小家伙我就當親兒子養了,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我活劈了他。」趙韻哈哈哈笑道。
兩個小家伙頓時眉開眼笑,尤其大兒放下筷子就催著娘親準備東西。韓素馨將一些貼身衣物準備好,其他的相信趙韻會安排好。
「明日有颶風,你們要麼走快點,要麼等風停了再走。」韓素馨擔憂的說道。
「不會有事,看那風向,不會向大宋去,咱們離開這處海面就能躲過去。再說了,也讓這小子見見海上的風浪,以後更能成人。」趙韻說道。
沈星看了看他,說道︰「你也應該找個女人了。從沒听說過一個皇帝居然孤身寡人,身邊連個伺候的都沒有。」
趙韻打著哈哈︰「有些女人太麻煩,如果像素馨這樣又被比霸佔了,我既然找不到合適的,就不能饑不擇食。」
听他說的難听,韓素馨羞惱的瞪著他。他嘿嘿一笑,將碗遞給韓素馨︰「再給我一碗。」
吃過飯,趙韻要了一些土特產,然後帶著沈星大兒急匆匆離開。
當日,將所有重要東西放倒地洞里。晚上時候就起了風。
「素馨,這風兒都听了三年了,但每次都听的好像不一樣。不過我喜歡這種在風里飄蕩的感覺。」韓夫人坐在木榻上,摟著小家伙說道。
趙氏揉了揉眼楮,努力的想看清楚周圍的情景,笑著說道︰「這兒的風大,急吼吼的感覺像天公吹氣。妹妹要是喜歡,咱們出去看看。」
一听這話,韓素馨立即急了。還沒等她說話,就听韓夫人笑著說道︰「我就是這麼一說,哪還真的敢出去。萬一被吹到海里,豈不是喂了魚?」
眾人就笑。韓素馨給老王妃披了一件外衣,二人貼兒歡笑。
第二日,風如虎嘯,整個島嶼仿佛要被拔起,許多樹木已經連根拔斷。就算沈星他們的木屋,也已經被損壞好幾間。好在當時建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里的環境,用了許多堅硬的木料禁錮在地上。
雨隨之而來,下了足足一天。
海上的風雨來得快也去得快,第三天就放晴了。
眾人收拾凌亂的家,沒人感到厭煩,反而很有樂趣一樣。
時間過去十幾天,又有幾艘船到了島上。
「沈星,今日咱們可以單挑了吧。」一個柔美的聲音傳來。只見院子外面,一個穿著繡袍的妖媚男子走了過來。
「兄長怎的來了?」韓素馨喜上眉梢,趕緊上前迎接。
耶律石眯著眼微微一笑,說道︰「不見你們看我,只好過來看你們了。素馨,這個小子欺負你沒有,要不要我教訓他?」
沈星坐著,淡淡說道︰「如果你想打架,咱們就來一場。」
「算了,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仗了,實在不想玩拳腳游戲了。」耶律石先打了退堂鼓,他只是開個玩笑。
「沈星,你想不到吧,咱們北邊那個叫鐵木真的小子,居然拉著女真建立了一個國家,實力越來越強橫,隱隱與我最對的意思。」耶律石低聲說道。
沈星眉頭一挑,想起那個黑胖的小子來。
「他算個英雄,不過在你的眼里還不夠看吧。」沈星淡淡說道。
耶律石將袖子卷起來,拿起一塊點心放倒嘴里,得意的說道︰「那是自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旦我身故,這大草原將會是他的天下。這個小子不但聰明,而且膽子奇大,又有謀略,是難得的人才。」
「既然身故之後的事情,又何必介懷。我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沈星說道。
耶律石立即豎起拇指︰「你這句話真正的到了我的心坎里。我這輩子打天下是因為復仇,不是當什麼皇帝。如果將來草原沒落了,也不管我的事,我能做的做了,不要指望我死了還能做活人的事。」
二人說著話,越說越投機。韓素馨在一旁將竹筒里釀好的酒盛出來,分給二人。
二人喝到微醉的時候,竟然一人唱歌,一人舞劍,看的韓素馨無奈至極。
來這里三年,耶律石來過七八次,每次都是喝酒唱歌跳舞。
她進屋熬了醒酒湯,讓二人服下,就讓幾個小丫頭將耶律石拂去睡覺。流雲如今肚子也大了,不能出來伺候主子了。奉香和簾英幾人因為歲數偏大,都被韓素馨送到陸地上嫁人了。
韓素馨扶著沈星躺在床上,幫他月兌了鞋襪。不一會就听到他憨憨的鼻息聲。
看著他安靜的神色,韓素馨心無比的安靜。這種生活正是她想要的,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夫君想要的。夫君從來沒說過,但她知道夫君一定有過委屈。但委屈總是為了她而容忍下來。
但夫君能委屈了他自己而成全自己,這份心意算天底下最為珍貴的。
這輩子,有他足以。
這輩子,有他幸福。
這輩子,是上天賜給她的最好禮物。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還會回到陸地上。但那個時候,她相信自己應該是個老太婆,扶著一個老頭子,在許多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