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良不懂武功,很難分辨出高手跟一般的區別,但面前的人會不會武功總不會看錯吧?所以他听了安萍兒的問題很是驚訝,驚訝于她居然說那三個人中有一個居然是不會武功的。
一、二、三,究竟是哪個人不會武功呢?周遠良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覺得那三個人都還不錯的樣子,沒有任何一個像是不會武功的人。
安萍兒見周遠良面色猶疑就知道他沒看出來,于是直接公布答案。「第二人跟我對戰的人,那個穿黑色衣服的青年人。」
「啊?」周遠良很意外。他對那個黑衣青年很有印象的,因為當時安萍兒的態度很謹慎凝重、對戰中也頗有些狼狽的樣子,周遠良怎麼也想不到安萍兒會說他不會武功。但看安萍兒此刻的神色又不像是開玩笑,于是周遠良猜測說︰「你是因為他在你手下沒有走過十招就落敗了才說他不會武功嗎?」
安萍兒搖頭。「那個黑衣青年是從屋里跑進院里的,雖然只有幾步遠,但足夠看清他的底細。公子,跑步是個很平常的動作,但會武功的人和不會武功的人跑起來是絕對不同的。而且對戰時他的腳步幾乎沒移動過,會武功的人是不會這樣的,與其說他是在對戰倒不如說是在砍柴。」
「既然他不會武功,那當時你怎麼會有些招架無力、反而是他佔據主動呢?」
安萍兒微微一笑。「我當時也怕他是會武功的人但刻意掩藏實力才跑得那麼像不會武功的人,所以就想跟他過了幾招,試探一下。雖然我能斷定他不會武功,但他手里的那把唐刀很不錯,算是難得的利器了。所以我試探的時候必須多加小心,亂拳打死老師傅,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拿著把寶刀亂揮舞,其實挺可怕的。」
「你不怕他砍中你,但你怕自己會不小心撞在那把寶刀上?」
「嗯。」安萍兒補充說︰「除了我自己,我也怕我的劍磕在他的寶刀上。這劍是我爹送給我的十二歲生日禮物,磕壞了的話我實在心疼。而且那個人一看就很有力量,扛麻包絕對是把好手,硬踫硬我必定佔不到便宜。」
「哦,原來如此。」周遠良明白了當時安萍兒為什麼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開了才虛架幾招,原來問題出在那柄刀上。
「那個中年人武功還不錯,看身法路數應該是武當派的人,但估計也只是拜進山門以內但未得高手指點。而且吧,他跟我對戰時未盡全力,顯然不在乎輸贏。我覺得這個人應該是久歷江湖,心機城府不是那兩個年輕人能比的。」安萍兒停頓了一下,說︰「那個褐衣青年武功平平。呃……比較奇怪的是,他明明會些功夫但好像施展不出來的樣子。」
「為什麼會這樣?」周遠良在武功方面真的無能為力,只能靠安萍兒了。
「這個嗎……」安萍兒托腮凝思,雙目微眯著回憶當時的情況,仔細琢磨究竟是什麼事會令她產生這個想法。忽然,她的眼神一亮,明顯是想到了什麼。「公子,那個褐衣青年手中明明使的是劍,但他的招式更像是在用槍。」
「槍?」
「對,長槍!十八般兵器,各有各的特點,用處各有不同,招式自然也就不同。江湖中人以貼身近斗為主,所以兵器多為刀劍等短兵刃。而長槍、長矛等長兵器攻擊距離長,更適合對付騎著馬的敵人,所以軍隊中的士兵多是用這些長兵器。」
「士兵?你懷疑那個褐衣青年當過兵?」
安萍兒微微搖頭。「準確地說,他的功夫是跟著軍隊里的教頭學來的。」
「那還不是證明他當過兵嗎?或者他現在仍然是個兵?」
「還有一種可能。公子,你知道的,咱們福陽縣境內有駐軍,而駐軍的新兵營就在城北不算太遠的地方。小時候,我跟申鵬他們一幫小孩子時不常地就跑去玩。軍中訓練新兵又不是武林門派傳授秘技,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新兵們在柵欄院里操練,我們這群小孩子就在柵欄外邊跟著比劃。當兵的通常不會趕我們走,有時候他們閑著無聊還跑來逗我們玩,糾正一下我們的錯誤。」安萍兒笑眯眯地說︰「這樣玩了幾年,雖然練不成什麼高手,但長槍、長矛的一些基本戰法我還是有印象的。」
周遠良眉頭微鎖,提問︰「既然那個褐衣青年更擅長用槍,那為什麼他要換成一把劍呢?為了隱藏身份?難道他是逃兵?」
「……」安萍兒對周遠良的想象力表示佩服,連逃兵這種小概率事件都能想到。既然縣令大人對江湖完全沒有了解,安萍兒也就不兜圈子了。「公子,那人棄槍用劍實屬無奈。行走江湖、暫居外地時,隨身帶著刀劍等物很尋常,不太會惹人注意。但如果扛著桿長槍招搖過市的話,那太招人耳目了。江湖上確實有人這麼干過,但他那是想出名,飛鳳旅館里的這三個人低調得很呢。」
「哦。」周遠良立刻明白了。雖然他未曾涉足江湖,但平常日子也是要出門的,不論是在京畿府還是在福陽縣,他確實見過攜帶刀劍的人而未曾見過攜帶長兵器的人。
安萍兒補充說︰「還有,這三個人來福陽縣的目的有些可疑。即使跟劉瘸子的死無關,八成也是有其它的什麼事。也就是說他們在來之前已有心理準備要動武,這種平地上的貼身近戰,刀劍的作用可比長槍長矛大得多。那個褐衣青年又不是什麼高手,操著長槍肉搏戰的話肯定吃虧,索性還不如換成刀劍的。」
周遠良總結了一下分析結果︰「根據武功路數來看,這個褐衣青年要麼曾經是士兵、要麼現在仍是士兵、要麼是自幼生活在某處軍營附近跟著軍中教頭習得長槍的戰法。」看到安萍兒表情稍有變化,周遠良問她︰「看來你更傾向于最後一種情況?」
「公子,你覺不覺的那個褐衣青年太瘦小了些?」安萍兒問了一個很跳躍性的問題。
周遠良不自主地點了點頭。「他不但身材瘦小,而且看面色八成是長期的食不果月復。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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