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阿離乖乖留在都護府,照顧芸姑。
芸姑的腿傷原本頗重,阿離趁著給她端湯端藥的功夫,早晚偷偷給她各加一滴空間的靈泉水,如此兩天下來,芸姑腫成海碗粗的小腿,竟然慢慢消腫了。
「看來真是窮人賤命,命不金貴,受點傷也好得快。」
這天,芸姑倚在床邊,和阿離說話,唇角含笑,心情頗好——經歷了這次斷腿風波,她和邱寶生之間又近了一步,她受傷的當夜,就是邱寶生親自守了她一夜。
阿離抿嘴笑,模模粗使婆子端來的湯藥,覺得不燙了,就遞給芸姑︰「芸姨喝藥。」
轉手的功夫,她已經不著痕跡的又滴了一滴靈泉水進去——如果可能的話,她還希望芸姑能趕上戲魁大賽呢!
在芸姑傷情有起色之後,邱寶生已經回到聚珍坊去繼續默寫《燕子箋》。,對于邱彩雲那邊的情況,邱寶生咬著牙,一句話也沒問。而芸姑這邊,暫時就主要是阿離幫著照顧。
至于長山府那邊,邱寶生親自跑了一趟,替阿離向黃蘭賜告假,黃蘭賜听說事情經過之後,倒也沒有強求阿離過去。只是讓邱寶生轉告阿離,每日要繼續寫大字,除此之外,又捎了兩冊《笠翁對韻》過來,讓阿離每日背誦,熟悉音韻。
這時候的《笠翁對韻》才剛剛問世,鄉間能見到此書的非常少,阿離前世卻是讀過的。因此,拿在手里,重溫「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之類的句子,倒覺得朗朗上口,頗為親切。
她這邊時不時念念叨叨背誦,卻不知道落在芸姑和那個粗使婆子眼楮里,有多驚訝︰這剛剛六歲的小女圭女圭,居然認識那麼多字,還過目成誦!
芸姑是感嘆黃蘭賜教得好。那婆子卻是從沒有見過黃蘭賜的。因此跟別人閑聊的時候,就忍不住咂舌︰「怪不得听說少爺喜歡那小女圭女圭,真真是個聰明伶俐的,這要是個小子。考個秀才都綽綽有余!」
一來二去。顧府有不少僕婦借故來這個院子里。就為了看看那個傳說中比小子還伶俐的小丫頭。
顧二爺听說之後,琢磨良久,去找顧大將軍︰「大哥。要不就把那小丫頭留在府里吧?每個月不過多支一份月錢,這樣一來,笙哥兒能安心,咱們也安心,免得總怕那小丫頭在外面,被別人利用了……」
顧大將軍眼楮一瞪︰「笙哥兒毛都沒長齊,你就給他預備屋里人?!他娘要是在的話,還不得跟我吵一架!」
「嫂子那麼好的脾氣,才不會呢,」顧二爺笑起來,少頃深思道︰「大哥,你不覺得這小丫頭,有點嫂子的神韻嗎……」
「你嫂子是大家閨秀!」
顧大將軍不樂意了︰顧南笙早逝的娘親,是他這個武夫心里永遠的一塊柔軟,可惜,那個嬌柔美麗的女子,如江南的花香水氣一般,經不住朝代變革的疾風暴雨,早早謝世,只留下一脈余香縈繞在顧大將軍的夢里……
盡管覺得阿離比不上自家夫人,但顧大將軍被戳中了軟處,還是不由放軟了口氣︰「早就跟你說過,笙哥兒不能一輩子待在這個小鎮上,他的出路我自有安排。至于那個小丫頭,反正她爹爹被斷心丸控制著,將來笙哥兒要是想要她,也是易如反掌。」
顧二爺嘆息一聲︰「大哥……焚琴煮鶴……當年我大嫂是怎麼看上你的啊……」
這個話題繼續不下去了,顧二爺又換一個話題︰「金家的案子明天就要判了,大哥是不是把笙哥兒放出來,讓他去看看?」
原來這幾天,顧南笙都被關著跪祠堂呢。
顧大將軍哼了一聲「膽大妄為」,但卻沒有反駁顧二爺的話。
就這樣,在跪了兩天祠堂之後,顧南笙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腿,終于從祠堂出來了——按照顧家家法,他跪祠堂期間,每天還會按時有水和一頓飯送到,因為顧大將軍是不允許他暈過去的,一定得神志清醒的接受懲罰,這也讓顧南笙多遭了不少罪。
因此,當顧南笙又出現在阿離面前的時候,盡管特意穿了一身錦衣華服,但還是把阿離嚇了一跳︰「你瘦了好多!」
顧南笙模模臉,笑起來︰「我覺得瘦了好看!」
說著他趕緊轉移話題︰「快,換身衣裳,我帶你去縣衙看熱鬧!今天縣太爺統一審理告金家的所有案子!」
阿離剛要點頭,轉瞬想起邱寶生的囑咐︰「我爹說,沒有他或者芸姨跟著,不許我單獨出門。」
顧南笙不以為然的擺擺手︰「那我讓人去書坊通知他!到時候咱們在縣衙門口匯合!」
阿離想了一下,點點頭︰「好!」
畢竟,和邱彩雲一家人做個了斷,也是她一直的夢想。
安頓好芸姑,等阿離和顧南笙乘坐馬車到縣衙門口的時候,那里已經擠了好多人。其中有不少人挎著籃子,籃子里裝著菜葉、雞蛋之類的,看來,金大牢頭這些年在民間的人緣實在是不咋地。
顧南笙顯然早有準備,帶著阿離直接上了縣衙對面的一個茶樓,從二樓正中的雅間看下來,縣衙大堂一覽無余。
「先吃點心,」顧南笙把茶樓送上的幾樣細點推到阿離跟前︰「一會兒有好戲看!」
阿離狐疑的看他一眼,不知道顧南笙背後又出什麼陰招了。
邱寶生幾乎是在開審的同一刻,匆匆趕來的,一上樓,他就被樓下大堂上的情形震驚了︰
只見在衙役們「咚咚咚咚」的水火棍點地聲里,金平、邱彩雲、金山、金寶、還有五個幫閑,被一一帶到堂上——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被刻畫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烏龜!
圍觀的人們哄堂大笑,興奮的連菜葉都忘記扔了!把金平等人羞得恨不得鑽到地下去。
「這……」
邱寶生有些無措的回頭,卻見顧南笙很漢子的點頭︰「是我讓人干的!」
「唉!」
邱寶生除了長嘆一聲,也無話可說。
大堂上,縣太爺一拍驚堂木,苦主們一個個上堂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