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了半天後晴娘才漸漸停止哭泣,抹抹眼淚斜眺著她,「听你的話好像對男人挺了解啊,難道被人辜負過?」
秋色一噎,心說我好心勸你,你怎麼總拿我說事兒?嘴上卻說道︰「還用我了解嗎?戲文里都有唱啊!陳世美拋妻棄子,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載不都是遇到了負心漢麼!」
晴娘奇怪的問道︰「什麼陳世美王寶釧?我怎麼沒听過?」
「什麼?你不知道?」秋色更加驚訝,猛然想起這里不是她所熟識的那個時間,不僅朝代更迭不同,就連一些趣聞軼事也沒了蹤跡,腦海中猛然閃進一個想法秋色卻沒有抓住。
「你從哪兒听來的?」晴娘問。
秋色恍了一下神,隨口應道︰「以前在陳府時听一個煮飯的婆子講的。」又問她,「怎麼?你現在不哭了?」
晴娘吸了吸鼻子,自嘲的笑了聲,「用你的話講,哭有什麼用?騰郎又不知道!還不如多喝些酒哪!你也喝啊」說著,給秋色倒滿一杯酒之後自己便對著瓶嘴喝了起來。
「呵,你這樣喝還有點俠女的樣子呢!」秋色看看她的樣子嘻笑道。
「哼,俠女?!誰稀罕!」晴娘冷嗤。
秋色感覺坐在凳子上有些累,便起身搬了個椅子過來,身子靠在椅子上,腿搭在了凳子上,還一邊和晴娘調侃著,「那你稀罕什麼?你的那個騰郎麼?可他現在不在這兒啊!」
晴娘此時的腦子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听到秋色的話張嘴就來,「他不在有什麼關系?還有阿山陪著我啊!嘻嘻,你不知道吧?其實我還救過阿山的命呢!」
秋色一愣,隨後不信的糗她,「你胡說呢吧?虎爺的功夫那麼高?哪里還用你救他啊!」
晴娘一梗脖子,「怎麼就不是我救他?當時他剛被發配到軍營里想要逃跑結果給抓回來,被抽了一頓鞭子綁在旗桿下面示眾,要不是我在夜里給他喂水喝,他早就死了!」
「啊?」今天的事真是讓秋色有些應接不暇,一時不免征了一下,隨後又忙笑道︰「這不剛好嘛,就讓虎爺以身相許得了。」
「不行!」晴娘立即搖頭,「騰郎會生氣的。」
秋色一撇嘴,「他不是不要你了麼!」
晴娘還是搖頭,傻笑幾聲,「說不準他還會回來找我呢!再說阿山的身份也差太多了,被人知道會笑話我的。」
「噗!」秋色嘴里的嘴險些噴出來,心說,小姐,你還嫌人家,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身份!
「我……你,我告訴你啊,可不許我在軍營待過就瞧不起我們。」楮娘見秋色沒說話,以為她嫌棄自己忙又交代了一句。
「嗨,我有什麼瞧不起你的,我不還是給人做了十幾年的奴婢。」秋色回過頭來忙表明自己的態度,「好歹你還有個騰郎照顧你,我可什麼也不有,做的不好罰跪餓肚子還差點兒被人打死呢!」
「原來你也這麼可憐哪?來,我們喝一個。」晴娘顫顫微微的舉著酒壺要和秋色踫杯,秋色怕她摔著,忙起身先和她踫了一下。
晴娘對著壺嘴張嘴喝,卻有一半的酒水灑到了脖頸衣襟上,還沖著秋色咧嘴笑,「你也喝!」
「好啊!」秋色端起杯沾了一下唇。
「這才對嘛!好姐妹就是要多陪我說說話喝喝酒的。」晴娘只見秋色端起了杯子以為她喝了酒便高興的夸贊她,又晃晃酒壺,「呀,酒沒了,我去讓蔡婆婆送些進來。」說著就要起身,卻被秋色給按住了。
秋色知道晴娘已經醉了,便哄她道︰「咱們先不喝酒,說會話吧。」
「呃~」晴娘打了一個酒嗝兒,笑嘻嘻的問她︰「好啊,你先說說你以後打算嫁個什麼樣的人吧?」
「我?」秋色呵呵一笑,「我不求他大富大貴,只要他身體健康品貌端正有責任心就行,最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不許有別的女人!」
晴娘傻愣愣的看著秋色,隨後側趴過來歪著頭看她,「秋娘,你傻了吧?現在就連種地的農民要是得了錢都會典個妾來享受,你這要求有誰會答應啊!」
秋色毫不在意的一晃頭,「不答應我就不嫁啊!我自己有手能養活自己,干嘛要找個男人來讓自己受氣?」
「你淨瞎說!沒個男人你就不怕那些無賴混混找你麻煩,萬一再踫上幾個像張麻子那個的人咋辦?」
「所以我就說你們這個朝代太差……」秋色話說一半感覺不對,急忙改口,「實在不行我就多養幾個看家護院。」
晴娘晃晃頭,感覺自己的頭暈沉的不像話,嘴上還勸著秋色,「別說傻話了,女人哪能沒有男人呢?你還是好好的挑個人嫁了吧,到時我給你添妝,那個秀才就不錯……」說著話,晴娘側靠在躺椅上漸漸的睡熟了過去。
「晴娘,晴娘!」秋色叫了兩聲見她一直沒有什麼反應這才起身去開門,打算叫蔡婆婆進來幫忙。
「啊!」秋色剛打開門就見外面站著一個人,把她嚇了一跳,尖聲叫喊起來。
艾老虎也沒想到秋色會突然過來開門,原本他來到門外就听見秋色在勸晴娘,想著,若是秋色能勸好晴娘他就不進去了,晴娘這麼狼狽的樣子一定不願意讓自己看見,上次服砒霜那次就整整好幾天沒在自己面前露臉。于是,艾老虎便在外面守著,當然,屋中兩個女人的談話也清楚的傳進了耳朵,听著二人還提起自己,他不禁激動而又興奮。
听著晴娘提起在軍營相識的情景,艾老虎的腦海中清楚的閃現出那天夜里,身著簡單紗衣的晴娘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句話不說,只將水壺里的水灌給自己,當時她是那樣的柔弱那樣的善良,用一壺水救了自己,可自己卻什麼也幫不了他,只能看著她被那些軍士玩弄。
直到有一天,自己從戰場上撿了一匹馬跑回到被敵軍攻佔的營地想要救她,卻發現已經有另一個男人出現在了她的身旁。隨後他也知道了自己與晴娘的差距,可心里仍是存著那麼一絲幻想,難道這個想法就要在今天實現了嗎?可隨即艾老虎就被晴娘的‘不行’兩個字給驚醒了,心情不由一陣失落。
有什麼好難過的?這個答案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艾老虎不免自嘲,他是什麼身份,怎麼配得上晴娘呢?自己能有今天這副光景還多虧了晴娘呢!
若是晴娘沒有救他會怎麼樣呢?也許他當時就會死去,也許他會永遠的留在罪奴營里沒有出頭之日,也許……有很多種也許,卻沒有一種是像現在這樣可以堂堂正正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所以他還是得感激晴娘,不論她曾經遭遇過什麼,她的確是一個好女人,是自己的恩人,是自己配不上她。
隨後屋里的兩人又說了些什麼他也沒在意,只是站在那傷感了一會兒,正轉身要走門卻突然打開了,隨後就听到秋色的尖叫聲。
「你干什麼?」艾老虎掏掏耳朵,不耐的吼了一句。
「你偷听我們說話?」秋色指著他控訴,不由紅了臉,想著自己剛才有沒有說什麼太出格的話。
艾老虎失口否認,「誰稀罕偷听你說話!蔡婆婆說晴娘在哭,我只是過來看一下而已。」
「她現在已經睡著了,你要不要進去看看?」秋色指著身後的門瞪視著艾老虎。
「不用了。」艾老虎轉身就走,招喚角落處的蔡婆婆,「你進去給晴娘收拾一下,小點聲,別什麼都往外說。」說完,扔過去一角銀子。
蔡婆婆的眼楮一亮,彎腰從地上撿起銀子,急忙應道︰「虎爺,您放心吧,我一定不會亂說的。」
艾老虎看了她兩眼,隨後離開了茶館。
蔡婆婆見艾老虎走了便直起身子,特意在秋色面前舉著銀子吹了兩口氣,「這虎爺啊就是大方,不像有的人給個仨瓜兩棗的就好大一顯!看見這銀子,我干活都有使不完的勁兒!」說完才扭著腰進屋去幫晴娘收拾去了。
「切!」秋色看著蔡婆婆的背影白了她一眼,嘀咕著,「有什麼了不起的,仨瓜兩棗的我還不給了呢!」又想要不要進屋幫著給晴娘收拾下,在門口卻見蔡婆婆一個人游刃有余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你既然有使不完的勁兒總要有地方使才是!隨後秋色去翻騰自己的那筐菜去了。
因為做虎皮豆角的功夫比較長,而且現在已經到正午了,怕時間上來不及,秋色便撿了菜筐里的茄子打了皮,過油做了一個魚香茄條,直接用盆端著就給李掌櫃送過去了。
「呀,秋娘子你可來了,我正想讓二狗去找你呢!」秋色剛一進酒鋪,李掌櫃便迎了出來。
秋色將木盆遞給李掌櫃甩了甩胳膊道歉,「對不住啊李掌櫃,我今天去了我娘那兒又陪著晴娘喝了一會兒酒,便給耽誤了。怕趕不及也沒做豆角,直接拿幾個茄子做的,還照以前那麼賣吧。」
李掌櫃的鼻子動了動,掀開簾子看了眼,贊道︰「秋娘子的手藝就是好,這菜聞著就是香。二狗子,把這菜端過去開始賣。」
菜被端走,李掌櫃送秋色出門,「你爹早就把醬豆送來了,你一直沒動靜,我還以為你不想在我這兒寄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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