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人是你呢?」
「便是我,也不能。」雲衍眸光定定落在夏溪的身上,語氣輕緩,卻是說不出的肅穆莊重。
夏溪有些失笑,腳下微微踉蹌了幾步,「听神君的意思,竟是讓我與南寧上仙成婚,也是天命所指?」
雲衍不答,只是靜靜凝視眼前之人,見她亦是執著的望向自己,空氣間過分靜謐。
良久,雲衍終是無奈般的嘆了口氣,提步至夏溪面前站定,修長的手緩緩攤開,金光淡淡顯出。適時,掌心便已多出一塊面澤光亮的紅石,暗紅色的線條隱隱有蔓延的跡象。
夏溪好似這才察覺出這紅石的來歷,不由吃驚道︰「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里?」
她話音剛落,極快就想明白了各種緣由。紅石既是月老送出去的,現下物歸原主,又似乎無任何不妥之處。
思及此,夏溪揚唇,似是自嘲般的笑笑,望向雲衍眸中卻帶了分刺探的意味,「月老說紅石本是有靈性之物,若非有緣,否則誰也不能將它摘下。」
雲衍輕輕笑了笑,眉眼間竟是風華無限,偏生說出來的話依舊不置可否,「那也許,便是緣分吧。」他說著,微微彎下腰來,雙手輕輕觸及來人的淺黃色衣帶,那枚精致小巧的紅石,便已安然置于她腰間。
「這一次,切莫再丟了。」
夏溪怔了怔,忽又想起二重天時顧芳楓囂張跋扈的嘴臉,眼簾微垂,話中不自覺便染上了半抹苦澀之意,「神君這又是何必,紅石以我所見,卻是個時靈時不靈的東西。」留下來,到底徒生念想。
余下的話夏溪不打算說出口,而實際上,她也沒機會說出口。因為就在下一刻,她驚覺那張韻雅柔和的臉倏地放大在她面前,唇上觸感微涼,鼻息間亦是如墨般的淡香味道。
夏溪眼皮忍不住輕輕顫了顫,慌得止住呼吸,手下雙拳攥緊,卻仍是不願退開半毫。
無論她如何否認,百般催眠,可這一刻,她終究騙不過自己。
她對雲衍的感情,又何止是喜歡這樣簡單?
她想著,閉上眼來。金光愈加濃厚,在他們周身包裹出一個金色的屏障。夏溪感到似是有什麼源源不斷的自她口腔傳入五髒六腑,心底漸漸騰升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在做什麼?
夏溪猛地睜開眼,欲要伸手推開他。卻見面前之人神色泰然,修長的睫毛微微垂下,陽光下倒出輕輕淺淺的剪影。
不知怎的,手下力道軟了幾分,再之後便如何也使不上力氣了。
就這樣過了稍許漫長的時光,那溫涼的唇瓣緩緩月兌離夏溪的,不等她回神,雲衍已淡淡開口,「你與南寧上仙的婚期,我會盡快找月老定下。」
夏溪有些不可置信,緩了又緩,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
吃了她的豆腐,現下居然這麼快就想要撇清不成?
「婚禮那天你須得駕雲萬米至朝聖殿,我方才渡了一千年靈力于你,總歸不會再從雲端上落下了。」雲衍語氣微頓,涼薄的眉眼里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波瀾,「算作是,我送與你的嫁妝。」
夏溪這回是听清楚了,好笑的搖了搖頭,身下又是一顫,「嫁妝?」
雲衍見她形體不穩,正欲伸手去扶,卻被夏溪一把拍開,只听她似是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有什麼資格給我備嫁妝!」
雲衍怔怔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底閃過一抹苦澀又極快消逝,他將目光轉回夏溪身上,雲淡風輕道︰「你與南寧絕的事,我是媒人。」
「若我說我不嫁呢?」夏溪固執的迎上雲衍的目光,嗓音卻是嘶啞了起來,「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
雲衍不動聲色截斷她余下的話,「南寧上仙身份尊貴,器宇軒昂,又善解人意,能得到這樣的好夫婿托此終身,是你的福澤。」
他說著背過身去,明黃色的暖陽下,湖面閃著波光,水底的魚群依舊自在游著。岸邊垂柳輕輕垂下,幾枝浸入湖面,女敕綠的葉片在水中暈染開淺淺光暈。
夏溪見他如此,面上早已失了顏色。
第一次的心悅,是她不願說出口;第二次的心悅,卻是他不願意她說出口。
如今又用她的話來堵她,雲衍神君,你可真真是好記性。
夏溪微微閉上眼,松開的手掌再一次攥緊。
竹林間二度陷入沉默,站立一旁的小白自是感受到了兩人間微妙的氛圍,探頭蹭了蹭夏溪的手,似是想要寬慰。
夏溪此刻卻像是失去了知覺,漠漠睜開眼,眼底一片淒涼,「雲衍,你可知你到底有多殘忍?在一重天欲要我死的人是你,如今親手替我斷了念想的人,竟還是你?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便喪命于墨淵,也好過這般苟且的活著。」
明明是一句悲憤至極的話,奈何說者語氣間卻是冷靜的可怕。
夏溪說完,璀璨的眸色漸漸黯淡,余光最後瞥了面前白衣一眼,仿佛要將它印在心底。可最後,仍是轉身離去,沒有分毫遲疑。
雲衍負手而立,陽光下他的背影被拉得頎長。
女子離開的聲響他仿若未聞,便這麼靜靜站在岸邊,不知過了多久,方听見他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西瓜,你又可知有緣無分的身不由己?」
夏溪這一路直直走出屏障開外,望著復又隱去的雲內景致,攥緊的雙拳這才稍稍松落。
她怎喜歡上這樣涼薄的男子?如他眉眼一般的心性。
一重天的背叛歷歷在目,自己竟是這麼不長記性的忘了嗎?
這般想著,夏溪忽覺眼眶潮濕,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她拼命眨了眨眼,才好不容易抑制住那即將決堤而出的淚來。
正待離開,身後倏地有一道低到塵埃里的聲音響起,「這就是你不願嫁與本君的原因?」
南寧絕怎麼會來?
夏溪怔愣著轉身回望過去,有些不知所以然道︰「上仙此話何意?」
南寧絕鳳眸愈加暗沉,嗓音低緩卻不容置疑,「你喜歡雲衍神君。」
夏溪心下一驚,極不自然的偏過臉,否認道︰「上仙莫要說笑了。」
「說笑?」南寧絕笑了笑,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二重天酒樓相救的是他,天庭殿上解圍的是他,這座雲邸若非神君之意絕對無法進入,你卻是來去自如。你現下竟說本君是在說笑?」南寧絕說著,語氣陰惻惻的,「該不是以為神君對你上心了些,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愛慕上了吧?」
夏溪伴著南寧絕的一聲聲質問,臉色越發慘淡。眼簾微微垂下,只做不聞。
不知天高地厚,倒是將她形容了個真真切切。
「你謊話素來說得熟稔,這一回怎麼不信口拈來了?」南寧絕薄唇溢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忽的神色一斂,心底那份積攢已久盛怒終于徹底爆發了出來,「你以為本君是閑來無事才會去二重天救你嗎?你以為本君是多管閑事才會不惜以西海為敵,也要斷了顧芳楓手筋嗎?你以為本君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整日去皇祖父跟前拼命爭取,為你奪得這側妃之位嗎!」
「我……」
沒想到南寧絕會突然與她說這些,夏溪張了張口,還未想出說些什麼,南寧絕便已先一步開口,鳳眸里的倨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她從未見過的頹然,「夏溪,你別只當本君的喜歡是淺薄,說到底,本君也是有血性的男人。你眼底看得見雲衍的好,怎麼就容不下本君的?」
若非昨夜察覺出夏溪對雲衍的特別,今日又特意跟出來探看,她的這份心思怕是藏得極深,深到他難以懷疑。
「所以,上仙想讓我如何報答?心甘情願的嫁過去嗎?」。夏溪忽然輕輕笑開,清麗的容顏下宛如盛開的夏花,「全天下人的情我都得受著,可你們可曾想過我是否願意呢?」
以千年靈力做嫁妝,他以為她就會感恩戴德的收下嗎?
這仙界的人,到底是太過自以為是了些。
「南寧上仙,我知道你很好。我夏溪這一生能有幸得你厚愛,該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也因此,無論我願意與否,到底欠了你一份情義。」夏溪將嘴角的那抹笑意又擴大了幾分,低下頭望著身下的小白,眼底淌出淺淺柔情,「差點忘了,我還欠你一份人情呢。」
「只可惜,只能來世再還了。」她說著,笑意便有些淡了。
南寧絕見狀,心下暗叫不好,忙道︰「你要做什麼?」
夏溪聞言,再度抬眼凝向南寧絕的方向,自指尖引來一道水柱,猛地擊射過去。
南寧絕下意識的回手擋開,下一秒,卻只听聞白鷂的一聲焦急嘶吼,而它背上早已不見夏溪的身影。
南寧絕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極快俯瞰身下,果見那一抹女敕黃色的人影正加速的朝萬尺高的地面下落,他方才被那一擊延了時間,這下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他只覺左心房一陣鈍痛,她卻是寧願死也不要嫁給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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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咱們高高在上的雲衍神君嘗一下,本座也是費勁了心思。
這里本座再說明一下,一切不以收藏評論為目的的閱讀,可都是耍流氓啊啊啊!(本座用純潔的小眼神瞅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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