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給你這封信時,可說了什麼?」
南宮曦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是瞪著一雙迷惘又歉然的眼楮望著南宮塘。
南宮曦已然是痴兒,就算母親說過什麼,他也未必記得。
南宮塘將干淨潔白的信箋從信封中抽了出來。
寥寥幾行,只是問候,卻無其他。
信的內容簡潔到讓南宮塘看不到任何特別的線索,除了這封信本身就是一個線索之外。按著回憶搜索,這麼多年,母親與外面的人幾乎從有什麼往來,日日操勞家事,供養她和弟弟,有這樣一封信確實突兀,再加上,母親之前讓他們拿去南關城換錢卻半道被人搶走還由此惹來災難的簪子,南宮塘忍不住蹙眉。
莫非母親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說信的內容讓她感到費解的話,信的落款卻實實在在把她嚇了一跳。
此信居然是當今朝堂重臣齊國公南宮所寫,信的時間是十年前。
南宮塘雖然在野蠻又蔽塞的夏國邊境生活,即便她的精力都在打理小家上,但也不影響她听說關于南宮在這邊關的傳奇故事。
十五年前,夏國都城初定,邊疆戰亂未停。
據說那年發生了一場讓現在人還為之津津樂道的奇戰。
當時,守候在夏朝邊境南關城的十萬大軍突然遭到鄰國三十萬軍隊的突襲,守城統帥當場戰死,不過三日,整個南關城就在敵人接連不斷的圍攻下有破城之勢,城中抵抗的人馬也損失過半,剩下不足以五萬人。
得知此事的朝廷慌忙派出十萬援軍,但因為當時敵軍的破城速度太快,京城與南關城又千里之遙,守城兵士以及當地的百姓都沒有對這次援助報太多的希望。可讓他們意外是,這沒有被報希望的十萬援軍居然幾天的時間就悄悄的出現在南關城,然後以出其不意的招數將敵人的三十萬大軍打的落花流水,到現在那場只用了一天時間就結束的戰役到底是怎麼打的還有人沒緩過神來,每每說起就像一個神話。由此,各種猜測也在民間流傳,有的說是敵軍首領被人襲擊生命垂危不得不暗中撤兵,也有人說援軍得到了敵軍的行軍布陣圖,但無疑,那場援軍的統帥南宮因此而揚名天下。
一個朝廷重臣,怎麼會與一名邊塞的村婦有什麼往來。
念及此,南宮塘腦海里浮現出母親溫潤柔和的性子和出塵的容顏,心中陡然一動。
據說這次戰爭之後,南宮在並沒有立即班師回朝。國內需要修生養息,皇上怕南夷國不甘敗退卷土重來,便動用威名遠揚的南宮坐鎮邊關。
母親被人算計的突然,她不在家,也許只是來得及將書信交給南宮曦。信箋雖然略有發黃,但從整齊的折疊和干淨的信封看,可見母親平日對這信箋的保護。
現如今,母親將書信交給他們姐弟,莫非真的是……
把信又看了一遍,短短的幾個字沒有任何兒女之情,頂多算的上是老友之間的問候。無論她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呢端。
據她之前在村上听過的只言片語,當年打了奇仗的南宮行事在朝廷之中受百官稱贊,並沒有名譽上的不潔之處。
南宮塘搖搖頭甩開自己腦洞大開的想法,將信件暫時放進了自己的衣兜里。
看著眼前望不到的荒野長路,低頭趕路。
齊國公府
夏朝開國名將齊國公府內,齊國公南宮鐵青著臉一動不動的坐在前廳的椅子上。
廳堂中間站著一個身姿裊裊面色絕艷的莫約十四歲的美麗少女,少女眼臉發紅,低頭扭著衣角。她的旁邊站著一個三十多歲風韻猶存貴婦打扮的女人,看著端坐在椅子里的南宮,女人美麗的臉上染上一絲委屈。
「老爺,妍兒也沒有做錯什麼事,何故要廢了妍兒的嫡女身份?她可是你最愛的女兒。老爺你說說話啊。」女子是南宮的繼室,段氏。
南宮冷著臉,他也不想讓段氏傷心,但是自他接到心月復從邊關傳來了加急信件,黃氏去世。心里也是忍不住一陣傷神。南宮研是他的女兒,南宮塘也不是別人的骨肉。
現在,老婦人也得知此事,並提出將南宮塘接回府里來,這雖然不是他提出的,但他也有這意思。南宮塘本來就比南宮研大幾個月,自然是嫡長女。只是老夫人在決定將南宮塘接回府中的同時,要廢了南宮研的嫡女身份變為庶女,別說讓段氏不滿,就連南宮都覺得有些意外。
可是,老夫人既然發話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也都怪自己平時太寵著這對妻子和女兒,如今讓母親也不滿了。況且,南宮塘和南宮研本就不是一人所生,嫡女自然只能有一個。
南宮不說話,段氏一通淒淒艾艾之後臉上也現出了不解之色。
在段氏的認識中,自己雖然不是南宮名門正娶的發妻,但是論及這麼多年的當時感情卻是府中的任何女眷所不能比的。她十二歲就與當時不過是布衣的南宮在認識,可謂真心情意青梅竹馬。
若不是她家境殷實,當年助力南宮出去打仗,南宮現在是不是齊國公都不一定。這麼多年,南宮也算是有情有義,不僅將她娶進門,還在門當戶對娶進門的正妻陳氏過世之後,將她扶為正妻。
南宮如此對她的哀求不聞不問,還是第一次。
「老爺……」。段氏支支吾吾道,實在不解。
本來一直低頭不語的南宮分得一絲眼光過來,段氏就如被人撞了膽一般。
「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已經過世的姐姐,這是京城都知道的事情。」言下之意,南宮在邊塞娶的黃氏頂多算的上一場迤邐的風雪往事,根本不該拿到台面上來說。
南宮眉目一緊,看向段氏的眼光也有不滿,但也不忍斥責面前相伴多年的妻子,淡淡道。
「靖兒當年也是我在邊境明媒正娶的,拋棄她是我不對。」
一邊是對黃氏的愧疚,一邊是老夫人強硬的態度,南宮此時心情也很不好受,也顧不得段氏的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