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關城,一座寬大的宅院里,侍衛密布,一個青色身影如鳥雀一般輕點牆頭,跳過一個個屋檐,無聲無息的躍入一間書房內。
沒有引起任何動靜。
一個絳紫色祥雲暗紋的錦衣男子坐在木雕花的桌案前,手里搖著折扇,旁若無人的在看一本古籍,對已經站到面前的青衫男子沒有任何反應。
「京城那邊已經有動靜,不出今日就會到達南關城,莫非王爺真的不管不問。」
青衫男子似是很急,一口氣說完。
書案前的男子略微抬頭,平淡的眼神中掩藏著幽深的寒光,看的面前的青衫男子忍不住一個哆嗦。
「齊國公府的人派人暗殺齊國公的女兒。這與我何干?」
皇上的唯一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徐昱擎初到南關城時,這青衫男子就神神秘秘的告訴了他一個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消息的消息。
齊國公的長女南宮塘養南關城周邊二十里的南源村,據說,那沒有男人的一家三口生活的不怎麼樣。
這個消息徐昱擎在京城就略有所知,南宮為朝廷一品大員,別說是他有個流落在外的長女的事,恐怕連房中之事也被人查的一清二楚。
青衫男子不滿的看了徐昱擎一眼,憤道,「沒想王爺還是冷心腸的。」
徐昱擎放下了手中的書籍,「莊兄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我還得把全天下要倒霉的人都救了才算我不是個冷心腸的。再說,莊兄既然那麼看重那姑娘,為何不自己去救。」
他可不認為青衫男子來找他,是因為他沒本事救那姑娘。
青衫男子身為南關城最有名的富商,別說自己院子里養了不少高手,就是當地衙門對他也是避讓三分,不為別的,就因為南關城過于偏僻,又貧窮落後,就是縣衙老太爺想過上好日子,也得看著青衫男子的臉色。
青衫男子自知道剛才言語過激,才讓徐昱擎找到空隙反擊他。當下也只是冷哼一聲,嗤笑道。
「我只是怕萬一不小心做錯了好事,將來王爺會跟我翻臉。」
徐昱擎挑眉,青衫男子這是在要挾他!
抬眼看青衫男子毫不畏懼的挑釁眼神,一時間凝眉不語。
沒想到,這個消息傳的還真快。
他來南關城前,太後曾親自與他說起過要將這養在邊城的齊國公長女許配給他,雖然只是口頭說說,還沒有正式下旨,但作為臣子,明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可能遇害而不聞不問,不僅僅是不妥當,而且還會被人當成謀害齊國公府嫡女的幕後指使。畢竟,太後的心思很明了。
如今皇上因為皇後半年前突然得了怪病勞心傷神,許多國事也不聞不問,導致朝臣頗有微詞。皇上並無其他兄弟,只有他這麼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太後將他委以振興邊關的重任調離京城,實質是為保護皇位未雨綢繆。如今,太後還把丟在邊關之地,沒有大家教養的南宮塘許配給他,更是斬了他靠聯姻壯大自身力量的可能。
若是南宮塘真的出事或者他明明身在南關城而不作為,別說會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是太後恐怕也不會放過此次風波。
青衫男子看著徐昱擎微變的神色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躬身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說吧,青色的身影一遁,了無痕跡的消失在大院里。
徐昱冷靜的眼眸化作一潭寒冰。
太後,真是欺人太甚!
這麼多年,他在太後面前就像個隨時等待被審判的叛賊一樣,倒不是因為他真的有謀逆之心,或者做出了什麼謀逆的事情,僅僅是因為他是先帝除皇帝之外唯一的兒子,而皇帝因為過于寵溺皇後,直到現在都是膝下無子,朝臣對皇帝不滿,帝位很自然的就會落到他身上。
徐昱擎煩躁的將書籍扔到案上,剛想起身出走走,就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飄了進來。
「王爺,人到底救不救給個話啊,若是晚了就來不及了。」來人風風火火,似乎遇到什麼火燒眉頭的大事一般。
「你要是沒事的話不妨出去怡春坊走走。」徐昱擎正不高興,抬眼見這個如跟屁蟲一樣從京城跟到南關城的好友兼屬下秦昊川,更是意興闌珊。
「那幾個庸脂俗粉,跟京城的卿曉樓的姑娘簡直沒法比,本公子要不是閑的發瘋,也不會去那種自動自污慧眼。」說到宜春坊那幾個濃妝艷抹,就知道扭腰露大腿,絲毫沒有含蓄之美的女子,秦昊川禁不住嘴角抽了抽。
「那你想怎麼辦,要不要本王給你開個賭坊?」徐昱擎不屑的看了一眼跟個娘們一樣牢騷的秦昊川。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面。
賭坊?自從來到南關城,雖然只是一個月的時間,但按照太後的指示,徐昱擎早已經發了十五萬兩下去修建商貿往來的棧道,可是朝廷撥出的銀子根本就不足十萬兩,可是施工標準卻是非十五萬兩銀子不可,這是明擺著要從他身上抽血。徐昱擎雖然在京城的產業眾多,手下也有眾多酒樓和值錢的莊子鋪子,以及一些宅院林地。可是這些他並沒有變成現銀帶到南關城來,要想開個他秦家三公子能看上的賭坊,至少也得在多出幾萬倆銀子。好在秦昊川知道他只是嘴巴上膈應一下他,倒也不多想。
「齊國公府可是派殺手來了,若是這姑娘在南關城橫遭不測,咱們的嫌疑確實大了點。」秦昊川試圖提點一下平日對任何事情都不冷不熱的徐昱擎。
徐昱擎眯了眯眼,道,「既然你有興趣,那個問題就交給你了。」
雖然他並沒打算按照太後所說,娶所謂齊國公的女兒,但並不代表他就喜歡被人懷疑。
秦昊川聞言一喜,急忙躬身道,「屬下這就去辦。」
雖然南關城經過幾年的恢復已經勉強有了戰前繁榮的跡象,但也基本聚攏在商貿行業,而他所關注的娛樂行業卻沒有多大發展,酒肆青樓不僅少的可憐就連規模也是很小氣,對他這位常年游蕩與花間酒樓的翩翩公子來說,生活實在空虛又憋屈。更糟糕的是,這個慢慢恢復的小城或許因為徐昱擎的到來,治安好的一塌糊涂,商人童嫂無欺,百姓路不拾遺,這對于生性好動喜歡熱鬧的秦昊川來說,痛苦感簡直爆棚。現在徐昱擎終于算是交給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去辦,飛一般的飄了出去。
天香茶樓二樓的雅座上,一名衣著紅色錦衣的俊美男子看著樓下往來的人群嘴邊掛著附庸風雅的笑意,另一側的內間里翠綠色的紗帳被掀開,一名眉目含笑楊柳扶風的女子款款而出,很自然的在紅衣男子面前坐了下來。
美麗的女子對著秦昊川的俊顏抿嘴一笑,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壺斟滿了他面前的杯子。
「久不見秦公子,今日所來是為何事?」
作為天香茶樓的老主顧,秦昊川將散發著幽香的茶水在唇邊品了品,看了看四周各路人群閑聊奇聞或商談要事,「天香樓若不是有慕兒姑娘打理,恐怕也不會成為這南關城第一茶樓。廢話不多說,最近可有什麼新消息?」誰都知道,南關城唯有茶樓可以和京城媲美,這天香樓是南關城第一茶樓,乃是天下商客匯集之地,再加上肖慕兒的用心經營,自然成了各種消息的匯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