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氏輕聲的安撫下,南宮晟又漸漸睡去了。
「母親,這是怎麼回事?」南宮沁站在一邊揉搓著有血絲滲出的胳膊,委屈的道。段氏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念在她能知道自己犯錯的份上,讓其中一個丫頭出去請了郎中,才硬邦邦的道,「晟兒病情不穩定,需要好好休息。」
看了一眼穩定下來的南宮晟,段氏也不與南宮沁多言,站起來輕聲道,「你若是看不下去想親自動照顧晟兒,就先去學學怎麼做個下人。」南宮沁心頭一驚,模了模熱辣辣生疼的手臂,抬頭看了一眼段氏,小心翼翼的道,「母親說的是,沁兒知錯了。」段氏瞥了她一眼,漠然道,「出去吧,若是以後想過來瞧,小心點就是。」南宮沁不敢再多說,跟著段氏出了屋子。
段氏沒走多久,南宮就走進了頤陽居,他的身後跟著剛剛出門去的陳太醫。
陳太醫雖然只是太醫院的一名院使,職位不如太醫院最高行政長官提點,但陳太醫出身世醫之家,向來只鑽醫術,對于宮廷爭斗盡量避而遠之,所以比那些吃皇糧只會治些富貴病的太醫們水平還是高了不少。陳太醫去而復返,顯然是南宮有要事要與他商量。
兩個分立在南宮晟床頭的丫頭行了禮便退了出去。南宮看著熟睡的南宮晟,眼楮微微一沉,輕聲道,「晟兒能恢復的幾率有多少?」
陳太醫站在一邊,見南宮神情凝重,不敢有差,仔細算了一下,道,「要看令公子的情況,如果恢復的好可能會有三成。」南宮眼神一閃,看像陳太醫時,陳太醫已經收回眼光,臉上現出為難之色。
南宮自知陳太醫是不好打擊他,才沒有說出如果休息不好,可能從此就徹底失憶了的情況。
南宮臉上一陣難看,頓了頓道,「我與陳太醫較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事了」話到一半卻打住了。陳太醫向來專心醫術,不僅是對宮廷乃至朝堂事物都能避則避,南宮為一品武將,品級和權勢自然不是一個太醫能比的,哪怕是醫術再高明的太醫。陳太醫听聞此言,心中有一絲警惕之感,臉上也肅正起來,怕是南宮要說些什麼話要他听。
南宮遲疑了一會兒,終是道,「想必陳太醫也知道,晟兒並非我親骨肉。」陳太醫臉上的表情更恭維了幾分,不自禁的低下了頭。這個消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南宮此時偏偏跟他提起讓他忍不住有些緊張。
「可是晟兒從小也是在我身邊長大,從小也是個听話的,我也拿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陳太醫不發一言。
「晟兒雖然在我面前乖巧,可是現在畢竟也慢慢長大了,在外面也有一些往來的朋友,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他那些朋友可能也會打听他的消息,到時還勞煩陳太醫隱瞞一二,也好讓晟兒將來萬一恢復了記憶,與這些朋友不至于太生疏。」
陳太醫略有所悟的半抬了頭,緊張的情緒略顯輕松。
原來南宮講了半天只是讓他隱瞞南宮晟的病情,雖然也听聞過一些南宮與這養子之間的一些關系,但那並不是他關心,只是閑雜之事隨便听听。當下听聞南宮這麼認真的要他隱瞞南宮晟失憶的事情,恐怕是有什麼原因。
這種復雜的事情一直是他原則性回避的,當下也不多問,只是簡單道,「公爺放心,為病人守口是為醫者的醫德,老夫自然不會多言」。
南宮看著他謹慎的模樣嘆了口氣,道,「還有老公陳太醫費心與晟兒診治。」陳太醫忙道,「南宮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好好調養,一定會恢復過來的。」雖然正常情況下南宮晟就算是病情好轉,頂多只能恢復三成的記憶力,但如果遇到什麼神醫聖手或者南宮晟自己命好,完全恢復也不是問題。不過這要看老天爺是否眷顧他了,他曾經醫治好一個傷病同樣嚴重的病人,後來那病人奇跡的恢復了全部的記憶,但陳太醫也知道,那不過是他運氣好罷了,跟他的醫術沒有任何關系。
南宮疲憊的點了點頭。陳太醫見南宮並無其他話要說,留下一個藥方又交代一番便離去了。
空洞的房間里顯得憋悶又窒息,望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南宮晟,南宮眼中氤氳起一絲朦朧的疑惑。
他將來的謀劃,還是不是要在指望這個養子?可是,不指望他又能指望誰!
南宮一時間心亂如麻的踱出了屋子。
「塘兒在看什麼?」另一邊的房間里,南宮塘清醒的一瞬間剛好看見一個灰色的衣擺從門中飄了出去。眼神頓時呈現一片迷離。
她記得夢里恍恍惚惚的見過這個人,一身灰色樸素的錦衣,面容嚴肅的對著她喊著,「靖兒,靖兒。」她不是黃氏,她是南宮塘,身體一個哆嗦,南宮塘清醒過來,卻看到那個衣擺。
南宮塘揉揉眼楮,徐昱擎俊美無匹的臉上帶著關切的笑容,離自己不過一尺的距離。南宮塘不自然的想向後挪了挪身子,但因為身體虛弱,只是微不可見的晃了晃發疼的腦袋,「王爺,怎麼會在這里?」
徐昱擎自知情急之下有些失禮,慌忙坐直了道,「塘兒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
南宮塘微微一笑,揮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必是因為太虛弱了,原主的記憶和意識才會清晰的呈現,以至于夢里出現了黃氏。待確定現在在自己面前的是徐昱擎,南宮塘才慶幸自己還活著。
「曦兒,他怎麼樣了?」南宮塘終于平穩了心緒,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難得見到徐昱擎,心中掛念的還是南宮曦。
問道南宮曦,徐昱擎只說了一句南宮曦一切挺好,一旁的楊便接過來道,「就是恢復的時間要久些,這段日子,那孩子一定要安心靜養,絕不能有任何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