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傾君策 第15章 白色如練心無痕

作者 ︰ 月城賦

此刻,雲楚窩在前往天陽的小村莊里,一場圍繞著她而展開的腥風血雨,已經拉開了帷幕。

這場局,網羅天下,在無人注意到的一角,浸染江山。

鳳傾闌落下一子,唇角,勾起動人心魄的笑,饒是對面作為男人的花千錯,也微微心動

「鳳爺,雲昭已經回去了。」他的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顆黑色棋子,不斷地轉著,似乎在考慮下子的位置,可是嘴上說的,卻是與棋局完全無關的事情。

鳳傾闌表情不變,高深莫測的臉上依舊噙著那抹千年不變額哂笑,帶著一絲微微的嘲諷,肌膚由于幾日前跗骨水的浸泡而更加蒼白透明。

雲昭已經回尚京,表示陳雪姬這顆棋子將要發揮作用了。

花千錯如是想,但看眼前殘局,又不由得苦下了臉,連下十局,根本是局局慘敗。

「不下了不下了。」將身子向後一靠,花千錯挫敗地垂下頭,轉念自我安慰,自己又不當國手,棋藝差點也不打緊。

「你的心太躁,靜不下來。」他淡淡地說,對對方無賴的行徑習以為常。

花千錯默默地把目光移到一處,隨口道︰「鳳爺,你為什麼突然不殺那個冒牌貨了?」想到這里,某人還是有那麼一丁點郁悶的,想他花容月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殺的人自然都是丑八怪,可是偏偏那人頂著一張小鳳仙的臉,雖說小鳳仙身材是根豆芽菜,那張臉蛋還是美人胚子啊,讓他去殺一個可能變成養眼的大美人的小姑娘,還真是為難他呢。還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設把刀磨好了,人也放倒了就差對著那白女敕女敕的脖子切下去時偏偏某人下命令讓他停手,那時他的***剛下去,忽然被勒令停止,也不知道這麼一驚一乍的那腰上的小骨頭有沒有問題,肉都硬了。改天去皇宮逛逛有沒有什麼良藥可以把腰上的肉變得軟一點,嗯,就這麼愉快地說定了。

「你猜不到?」

「我怎麼可能猜得到——」你的心思……在鳳傾闌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花千錯本來雄赳赳氣昂昂的拍案而起的氣勢頓時沒了,聲音也越來越小︰「我本來就比較笨嘛……」

鳳傾闌微微垂眸,「我家小徒弟冰清玉潔,沾不得血腥,既然有人自己走出來願意做這些事,本公子何樂而不為。」

「……」花千錯翻了個白眼,簡直受不了對方這副戀徒癖的模樣,往懷中掏了掏,模出那把與主人一樣風騷的玉骨扇,放在胸前搖了搖,嘀咕道︰「你既然那麼關心她,那又何必阻止雲昭與她相認呢?我查過了,她應該就是雲家六年前失蹤的那個孩子吧。」

鳳傾闌的表情有些顯而易見的古怪,「……那孩子,未必想要見到家人。」

花千錯一听立馬八卦地湊上來,眨眨眼問道,「難道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鳳傾闌身子一側,避開對方猶如兩只探照燈一般的眼楮,淡淡地回道,「你可以自己去問她。」有些傷疤,一旦揭開,就會鮮血淋灕,至少,現在還是如此。

「她見我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怎麼會和我說?」花千錯郁悶地撇嘴,一想到這個就生氣,想他花千錯縱橫江湖一世,有誰不會被他的無雙美貌所傾倒,唯有這個小姑娘,見了他就和看見了一只小狗似的,有事就招招手,沒事就把他踹得遠遠的,哼,和她那個無良師父一個德行。

「你那一身美貌不是無與倫比麼,怎麼不用上?」

「……」花千錯頓時睜大眼楮,下一刻,便不屑地冷哼一聲,「哼,本莊主豈是那種沒眼光的人,一身花容月貌用來去勾引一個發育還沒完全的小屁孩。」

鳳傾闌的笑容微微一滯。

他家小徒弟十二歲了呢,還是那副豆芽菜的身材,確實有些發育不良。但這話從別人口里說出來,還真讓他有點不高興,自家的小徒弟當然只有他這個師父可以嫌棄了。

「說來,愛徒的生日要到了,十二歲,確實該好好進補一番,說到底,還是你太小氣,每日不知喂了我家愛徒什麼殘羹剩菜,讓她那張肉包子似的臉蛋變得和油條一樣。」

可憐的花千錯此時剛一口香茶入口,聞言,差點把茶噴了出來。

太不要臉了,有這麼歪曲事實的嗎,要不是他,那小丫頭別說肉包子臉,充其量只能變棵蔥。好吧好吧,他是要臉的人,不和他計較——哼!

「鳳爺,你到底對那丫頭什麼心思?」

「嗯?」

花千錯腆著臉笑出一朵花來,「若是你真對她有什麼心思,屬下定當盡心盡力把那小丫頭培養得珠圓玉潤,前凸後翹,讓男人啊不,您一看就流口水……」

「如果沒有呢?」

花千錯立刻冷下臉,嫌棄地說「那就繼續當油條吧。」

鳳傾闌嘴角依舊噙著笑,在日光下,卻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花千錯一臉期盼地等著答案,回應他的是鳳傾闌一如既往清越的聲音︰「最近晉華實在太太平了,你去尚京一趟,到傅家傳點消息。」暫時就不用回來了。

被指到的某人立刻垮下臉,他確定,這一定是報復,這個錙銖必較的男人!嗚嗚,早知道就不問那麼多了。

「鳳爺……」某人弱弱地出聲,還想垂死掙扎一番。

一陣清風遠去,鳳傾闌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花千錯的視線里。

看了看明媚的天空,修長的指尖繞著青絲,鳳傾闌清冷的神色中破天荒露出一絲裂縫——再等等吧……

此時此刻,雲楚和傅雲中秦焰兩人正聚在一起交頭接耳,所討論的事情也十分簡單,便是怎麼救嚴霜,在秦焰看來,他雖然沒有親自看過雲楚出手,但在傅雪琛的敘述中似乎醫術了得,此刻反正也找不到大夫,不如讓對方留下來好好研究一下,能治好最好,治不好能拖一時是一時,回到了青華門再想辦法。蠱毒之事如今與揚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峒派的問題也很大,他才不信雲楚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雲楚,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叫嚴霜的人看見你似乎反應很大?」這幾日,嚴霜醒過一兩次,雖然醒的時間很短,人也是模模糊糊的,但到底算醒過,可是每次看到雲楚,整個人的情緒就會變得十分激動,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為此,誰也想不出頭緒。

似乎,她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地月兌離她的掌控。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她之前比較討厭我,如今這副樣子被我看見就更加難以忍受了吧。」雲楚聳聳肩,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硬是將傅雲中心中即將月兌口的疑問全部逼了回去。

秦焰揉了揉太陽穴,坐的太久,感覺渾身酸痛,「阿楚,你什麼時候能想出辦法?就算找不到解藥也沒關系,能吊著她的命也好,嚴霜是師父唯一的女兒,師娘在五年前也已經去世,要是她也去了,我怕師父會受不住打擊。」

「……」

沒等雲楚開口,傅雲中立刻為她不平道,「我說秦公子,這不是普通的小病小災,是蠱哎。雖然雲楚答應幫你,但你也不能這麼逼著她啊,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該她攬下。」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

「好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吵了。」雲楚有些厭惡地開口,即使語氣平靜,但表情里已經透出了她的不耐。

她知道,如果嚴霜不徹底醒來把事情說清楚,這就是一場死局,在秦焰敘述不多的描述中,她可以猜到對方根本沒有看清究竟是誰,現在嚴霜見自己那麼大的反應,秦焰不可能不懷疑,這樣下去,恐怕秦焰會把自己當做對付他們的奸細。到時候,別說到時候,就是現在,他也不會輕而易舉地放她和傅雲中離開。這就是為什麼,她會答應救嚴霜的原因。

秦焰嘴動了動,終究沒有開口,有些事,兩人心照不宣,就像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誰也知道,但誰也沒有捅破。倒是傅雲中沒心沒肺地嚷嚷著,「狗咬呂洞賓,也不看看我是為了誰,哼,你們兩認識,就欺負我一個人,我不要和你們一起了,我自己一個人走。」他邊說邊站起來往外走,余光盯著雲楚,卻見對方沒有絲毫反應,不由得氣結,冷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你——不去跟著他?他沒有武功,一個人出去會很危險。」

「我知道。」雲楚低聲應道,心里卻在冷笑,你會放心我和她一起出去麼!「反正等一下有事要出去,順路吧,你也準備一下,這里應該很安全,留嚴霜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嗯。」秦焰有些遲疑地點點頭,然後木愣愣地坐在原地。

「還不去準備?」

「準備什麼?」

「銀子啊,大哥。」雲楚翻了個大白眼,簡直無力吐槽了,「我治病不要藥材的嗎?」。

「……你可以寫張單子,我出去買吧。」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放心我一個人在這里?」雲楚似笑非笑,「本來那個唯一可以調和的辦法的關鍵的人,此刻已經被我們氣跑了。」

秦焰低下頭,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阿楚——我——」

雲楚反倒笑了,「行了,別一副娘娘腔的樣子,我也沒抱怨什麼啊,該干嘛去干嘛去吧。」

秦焰撓撓耳刮子,有些感慨,「要是傅師兄在這里就好了,我也不會那麼心慌。」也不會這麼去不信任周圍的任何一個人,「雲楚,你在揚州待的時間長,真的沒听說過師兄額消息嗎?」。

「……」雲楚低下頭,僅僅吐出一個字,「沒。」

秦焰的眸色冷凝起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突然叫師兄‘傅雪琛’呢?」原本他從不覺得著三個字冷漠,可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竟讓他覺得那麼的生疏,「你從來都是叫他無雙的。」

「……」雲楚啞然地看著他。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秦焰步步緊逼。

「……」

忽然間,傳來一陣「咕咕」的叫聲,一只鴿子飛到窗台之上,恰好打斷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雲楚的心一松,差點栽倒在地上。

「是傅家專用的信鴿。」秦焰一邊自語一邊將纏在鴿子腳上的小木栓摘下來,粗粗地看了幾行,忽然,眼楮一亮,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是有什麼好消息嗎?」。雲楚忍不住問道。

「是啊。」此刻的秦焰與之前判若兩人,更像是一個孩子,他的面色生動,有些手舞足蹈,「是傅師兄,他要和我們匯合了!」

差點趕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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