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楚一身紅紗,張揚霸氣,看著眾人往後退,她輕輕一笑,用腳尖在地上劃出一條線,對著一群黑衣人輕聲說道,「如果有人敢闖過這條線,殺無赦!」聲音到後面慢慢拔高,尤其是說到「殺」這個字時,威懾力十足。
而在場的黑衣人一時間竟真的被她鎮住了。
傅雪琛回頭,看到此情此景,目光中出現了一絲柔和的笑意,她還是這樣,永遠虛張聲勢,卻能真正地把人給困住。所有人都說她好對付,只有他知道,她是多麼得聰明和值得他驕傲。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叫‘鳳楚’的女子的背影十分眼熟?」此時,秦焰乘著眾人雖在逃跑,但注意力還在身後的戰場上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彎下腰,輕聲問道。
「你以為她像誰?」傅雪琛似笑非笑地反問。
秦焰心里「咯 」一聲,難道真是他腦()海里想的那個人?忽然間他又回憶起當初傅雪琛回到峒派時那些異常的舉動,憑空捏造出一個女子的畫像,雖與雲楚有幾分相似,但他一眼就能確定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之後令掌門向武林遞消息,說此女就是蠱毒之事的幕後主使。要知道這一件事相當于在欺騙全天下,他原是不能理解,一向以武林安泰天下和平為己任的無雙公子竟為了自己的一份私欲,騙了所有人,要知道看到雲楚用蠱的不止他們倆,嚴霜也在內,以這丫頭對雲楚的討厭程度,說什麼也不可能放過她。即使如今的畫像因幾分熟悉而被嚴霜誤以為畫的就是雲楚,可是哪一天如果她察覺到了不對勁,那時不止傅雪琛本人,整個青華門炸武林中都將會失去地為,為此,他一直提心吊膽,可是看到如今的情景,他才驚覺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
師兄,你究竟想做什麼?
秦焰覺得,他此刻應該阻止對方這樣瘋狂到自我毀滅的行動,耳邊卻傳來傅雪琛沉重的聲音,「阿焰,如今整個青華門我只能相信你,連你都不肯站在我這邊了嗎?」。
「……」秦焰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竟是無言以對。
傅雪琛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又開始困了。
雲楚知道那幾人並沒有走很遠,或許是出于不放心,也或許是出于——不信任,不過哪種都一樣,她是鐵了心想要做完此事然後教訓一下霍子燕這個沒腦子的,然後再愉快地回竹苑睡個好覺。
制定好計劃,雲楚嘴角一勾,腳尖一點,敏捷地獨身一人沖入黑衣人群中,此刻黑衣人才懊惱地發現自己上當了,對方根本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厲害。
「快追,不要讓他們跑了。」這些人不再管雲楚,紛紛向外跑去,只有三個人十分自覺地留下來斬殺雲楚。
真正打起肉搏戰雲楚是完全處于下風的,所以她可以用毒用暗器,但近身和人打是完全沒有勝算的,只是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慌張的痕跡,紅袖一展,正好橫蓋在她所畫的那條線的上空,「我說過,不要超過那條線。」
「不用管這個女人!」雲楚背後一個黑衣人跳起,大聲提醒所有人,同時,手里的刀準確地瞄準雲楚的脖子。
千鈞一發之際,只听見一聲尖銳的哨聲劃破夜空,那把貼著雲楚脖子的刀,生生地調轉了一個方向,看向雲楚身邊的另一個黑衣人。
「噗嗤」,一箭穿心,那被刺中的人到現在還難以置信對方竟然殺了他,「你……」來不及說接下去的話,他僵直地躺在了地上。
這件事發生不過一瞬的時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此刻,雲楚的右手卻憑空出現了一個碧綠的竹哨,用拇指和食指捏著,轉著圈,一臉高傲,仿佛是在看地上的一堆螻蟻。
「你這個女人——剛才做了什麼?」那感覺,分明——
「不用猜了,你們都相想對了,雖然由于你們主人的身體狀況,一時間不能將他身上的母蠱轉移到我的身上,當然,這也可能是他不放心我,所以他想改掉控制母蠱的音符,卻也不想想我幾呼從小就開始玩蠱,不過是一只蠱的音符,我自己就可以推算出來。」
黑衣人長大眼楮,「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那人的打算,讓我猜猜,他自以為江湖上中蠱的人已經太多了,所以把目光轉移到皇宮,對不對?」雲楚媚眼如絲,輕聲問道。
「對……不對!」黑衣人大驚,自己竟是被對方蠱惑,眼前的人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個正宗的妖女。
「看樣子是對的,也就是說,這次的武林大會會有朝廷的人參加那人也是知道的?」
「……」
雲楚挑眉,裝死,沒那麼容易,「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可以告訴傅雪琛他們你們主人的陰謀,反正……」雲楚轉了轉手中的哨子,「你們也阻止不了我。」
「你——」
「對,他們是不會信,可我會讓他們看證據的。」
「想好了沒?」
「姑娘饒命,我們不能說,說了就相當于任務失敗,同樣是一個‘死’字啊。」另一個黑衣人打量雲楚很久,猜測對方的年紀應該不大,十二三歲左右,這個時間的女孩子是最心軟的,他應該哀求一下,把自己裝得可憐一些,說不定對方就不追究此事了,而且從主人的資料來看,從未說過傅雪琛或者朝廷與這樣一個女子有交情。
雲楚粲然一笑,「其實我本來是不想管這個閑事的,誰叫你們先派人殺我呢,再加上你們做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還拒絕我的請求真是……」她變嘆氣便搖頭,「難以原諒。」
眾人差點吐血,你剛才那口氣叫「請求」?「要求」都不帶你這麼霸氣的好不好!
雲楚的話還未說完,繼續幽幽地說著,陰沉的聲音就像一把殺人如麻的刀,令人背脊發涼,「真可憐,身為張子笙最信任的暗衛,卻還是被下了離霄蠱,如今反而因此栽在我的手里,我真替你們不值。」
「……」姑娘你就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吧,如今就算你說你是主人的私生女我們也不會感到奇怪的。
「既然你們橫豎都是死,不如就死在我的手里好讓我賣個人情。」
所有黑衣人此刻眼里只有雲楚唇角所噙著的那抹詭異的笑容,而後就是耳邊出現的的三長一段的哨聲。
那張嘴里幽幽地吐出四個字,「互相廝殺。」
月光下,一片殘血。
「不行,我還是回去幫一幫鳳楚。」霍子燕在原地走來走去,走去走來,心里總感覺怪怪的,少了雲楚之後自己就像是沒了依靠一般,的確,在這里他幾乎只認識雲楚,和這些官家子弟在一起,渾身都別扭。
「那位鳳姑娘既然自己要求留下了,你怎麼還去多事,更何況,就算你去了,也會被她嫌棄的。」嚴霜此刻站在傅雪琛的背後,諷刺地說道,直覺她不喜歡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紅衣女子,最好就死在那里,和黑衣人同歸于盡。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的,鳳楚是為了救誰才這麼說的,讓我們先走只是為了給我們爭取時間。」霍子燕覺得自己和雲楚是一伙的,此刻要一致對外敵,雖然,他打從心里還是十分佩服無雙公子的,但不代表無雙公子的人可以隨便侮辱他的……同伙。
「我說你該不是對她有意思吧,真好,門派剛滅,竟然還有興趣在這里兒女情長,難道空山派只剩下你這種酒囊飯袋,公子了,還是說,全派就為了保護你這麼一個廢物才滅亡的。」
「嚴霜,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秦焰知道嚴霜這些話實在過分,立刻喝止她,沒想到——
「秦焰,你有什麼資格吼我難道我說錯了嗎?反正空山派也是一堆廢物,我爹是給他們面子才會在每次大事之前同他們商量,到頭來居然被歪門邪道給滅了,簡直是武林的恥辱,也是我爹的恥辱。」
「給我住口!」霍子燕一直忍著,想著自己剛才太激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想到對方卻是得寸進尺!「你不過也是一個叛徒的女兒,有什麼好驕傲的!」
「你說什麼,你說誰是叛徒……」
「啪」地一聲,眾人皆是一怔,看向緩步款款而來的雲楚,打完嚴霜,站在了霍子燕面前,冷笑道,「貴派就是這麼報答救命恩人的?看樣子嚴掌門的家教確實不怎麼樣。」
「你說什麼!」
雲楚卻是不再理會對方的咆哮,回頭看向紅了眼的霍子燕,「閑事管夠了沒?我困了。」
霍子燕頭一瞥,嘟囔道,「那回去吧。」
「你們兩個給我等一下,你們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嚴霜,別鬧了!」
「分明是他們在侮辱我爹,你的師父,秦焰,你怎麼總是幫著外人,以前是雲楚,現在是鳳楚!不過是兩個賤人你們憑什麼都要幫著他們!」最後一句話,嚴霜幾乎是吼出來的。
「嚴霜,道歉。」蒼白的薄唇吐出四個字,在場的青華門人皆看向輪椅。
「師兄,你醒了!」
「師兄,這麼快醒身體有沒有覺得不舒服?」此刻,秦焰擔心對方是強行被吵醒的,自從他自傅家回來後,大部分時間都在睡眠,因為身體太過虛弱,而從沒有一次像此次醒的如此的快。
傅雪琛表情不變,只是繼續堅持那四個字,「嚴霜,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