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什麼都沒說,可是任誰看都是這個意思。
王意之的眼皮狠狠地跳了兩下。
「雲小姐,看了這麼久,可覺得累了?不如本宮帶你去涼亭休息?」
鳳曜看過來的時候,雲楚已是低眉順眼,好不乖巧了,她的余光看到不遠處「恰好」、「踫巧」經過的女子向自己打過來的冷眼,若不是礙于面子,恐怕這些千金小姐早就撲上來了吧。一邊想,她一邊羞澀地笑著,「多謝太子殿下。」
王意之差點吐了。
這女人,裝起來簡直不要臉!
鳳曜卻是十分受用。
此刻遠處過來了兩個小太監,正是往雲楚的方向走過來。
這二人站在太子面前問安後,對著鳳曜、王允之和王允之一齊說道,「太子殿下,王三公子,王四公子,陛下詔你們前去。」
鳳曜的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有些埋怨安成帝壞了他的好事。
「阿楚怎麼不去?」王允之多嘴問了一句。
「奴才只負責傳話,其余的一概不知。」兩個小太監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回答。
雲楚知道王允之和王意之是不放心自己,便主動說道,「皇上傳召你們就快點兒走吧,我這邊還有葉小姐和楊小姐呢。」
王允之點點頭,「你可得跟緊了他們,不要落單了。」他想得很簡單,賊人終是喜歡欺負落單的姑娘,有人在一起總是沒錯,何況那葉弘韻潑辣大膽,有這樣一個人在表妹身邊他也放心。
但王意之擔心地卻遠遠不止這些,他向兩個小太監拱手,「兩位公公請稍等,我與表妹再說兩句。」
兩個太監自然是不敢攔王意之的,「麻煩王四公子快些,奴才們等著交差。」
王意之道了謝,將雲楚拉到一旁,「等會兒我們一走你就帶著葉弘韻和楊溫嵐去找淵明。」看對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他有些頭疼,「你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皇宮這種地方處處都是陰謀陽謀,尤其是你,如今處于眾矢之的,姑姑女流之輩,不知道這些,難免疏忽。若非阿昭實在抽不開身,他是一定會陪著你來的,這一次我們的離開,你身邊相當于失去了保護傘,有些人和可能會動手。」
听完這番話,雲楚的表情才認真些,她抬頭,「你懷疑這一次傳召有詐?」
王意之搖搖頭,「如今皇上就在此處,這兩個小太監也不可能中途跑掉,說是陷阱未免太早,總之,你萬事小心,倒霉點最多被諷刺兩句,但有時一個不慎,可能會把命也丟在這里。」最後一句話,王意之語氣頗為嚴肅。
「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去找三皇子。」
王意之這才放心了些,隨後零零碎碎地叮囑了一些,才隨著其他人一同去面聖。他雖然不顧世俗眼光,做出來的事情也出格,但王家的人總是特別護短,即使雲楚是剛剛相認的妹妹,他們也已經將之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了。
鳳筠翰遠遠地看著,唇角勾了勾,「有點小聰明?沒想到王意之已經將她了解的這麼透徹了。」他此刻隨意地坐在一處草地上,身邊窸窸窣窣的人走過,都沒有停留駐足一眼,若他們此刻看一看這位不受寵的五皇子,便會發現,這位平時看起來不男不女,性格陰陽怪氣的皇子的笑容是多麼的勾人心魄。
忽然他身後冒出一個頭,是鳳烈稠,他好奇地問道,「‘她’是誰?」
「啊——」鳳筠翰尖叫道,「你要嚇死我嗎?」。
「莫非你心中有鬼,怎麼會被我嚇到?」
鳳筠翰瞪眼,「你不是去見父皇了嗎?」。
「去完了。」鳳烈稠打了個哈欠,與鳳筠翰並排坐下,「我覺得你今日特別奇怪。」
「哪里奇怪?」
「你告訴我實話,是不是真的看上那位雲家小姐了?」鳳烈稠也不拐彎抹角,「你今天的視線都不曾離開過她。」
鳳筠翰眨眨眼,「你也說了,她是赤雍王的女兒,長得也漂亮,你看啊——」他開始掰著手指頭,「娶她,財有了,權有了,美人有了,我欽慕她不是很正常嘛!」
鳳烈稠眼楮也沒有抬一下,低低地說道,「你要是喜歡她,我可以幫你。」
「啊?」鳳筠翰很明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小六,你在開玩笑嗎?」。
鳳烈稠的目光有些迷離,「她是雲家的女兒,就一定被太子惦記上了,如今二皇兄歸朝遙遙無期,三皇兄對儲君之位毫無興趣,太子在朝廷一人獨大,又深受父皇寵愛,若他請旨求娶雲楚,一旦父皇答應,就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小六,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太子已經有太子妃了,雲小姐一定會封郡主,到時候堂堂郡主怎麼會做妾呢!再說了,朝堂之上已經有很多人提議讓二皇兄回來了,父皇似乎也有松口的跡象。」
「那又如何,還沒發生的事情,指不定有多少變數,這皇宮里,權力最大的皇子是太子,最受寵愛的是四皇兄,若他能夠……」鳳烈稠的眸子黯了黯,「站出來該多好。」
「小六,別做夢了,四皇兄如今雙腿殘疾,自顧不暇。又加上他性子孤傲,不喜結交外人,除了皇祖母和父皇,誰見過四皇兄!」
「是啊。」鳳烈稠還是不死心,「要是二皇兄可以回來,三皇兄肯爭,四皇兄能站起來,我還需要這般愁麼!」
「那我呢!」
鳳烈稠睨了他一眼,「你還不如我呢!」
鳳筠翰做西施捧心狀,可憐兮兮地說道,「小六,你怎麼可以嫌棄為兄?」
「你若是敢去娶雲楚,我便不嫌棄你了。」鳳烈稠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你還是繼續嫌棄吧。」鳳筠翰縮縮脖子,很沒骨氣地應道,「我才不要被夾在中間,承受所有人的怒火。」他一無權無勢還不得寵愛的皇子,卻娶了這麼一塊香餑餑,不僅太子不會放過他,王家雲家同樣不會給他好臉色瞧。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他最怕的還是某人吶!那人臉上、嘴上無不表現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可若真不在意,為何還要做那麼多事?為何還要下絕殺令?為何在最後關頭救了她?為何這三年來,為何無論這個女子走到哪里,他都事無巨細地知道?看似是為了他所謂的陰謀大計。卻在他看來,撥開層層的偽裝,只剩下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愛而不得,求而不敢的悲哀。
「若不是我太小了,還輪得到你。」鳳烈稠沒好氣地說,「算了,就算讓你去勾引,你也未必能成功,你那娘娘腔的樣子,也就那些老變態喜歡。」
「小六,你怎麼可以和為兄這般說話!」鳳筠翰氣得當場跳起來。
「哼。」鳳烈稠昂著脖子大步離開,只是在鳳筠翰看不到的一剎那,眼里閃過一絲陰暗。而他同樣沒有看到,他轉身的一剎那,他一向軟弱好欺的五哥臉上劃過一絲玩味,就像是正在等待一場好戲開場。
雲楚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惦記上了,王允之和王意之走後,當她回頭想要去找葉弘韻和楊溫嵐,卻發現兩人打打鬧鬧地跑遠了,她揉了揉太陽穴,向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鳳淵明的影子,忽覺得這看似奼紫嫣紅的地方其實很空很空,空得讓人覺得寂寞。
在這里,她束手束腳,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
此刻,她開始後悔自己逞強不將鳳流年帶來,此刻,她終于真正體會到三年來鳳流年的陪伴是多麼的彌足珍貴。
「喲,雲小姐怎麼一個人啊!王公子他們呢?」幾個看不慣雲楚的小姐公子們顯然是看到她一人落單,前來嘲諷幾句的。
雲楚不禁翻了個白眼,王意之你這張烏鴉嘴!
平了平心緒,她勾唇一笑,頗有幾分風流嫵媚的意味,看得幾位公子都呆了。
她果然不是裝清高的料。
「你們既然找我表哥,就不該在這個時候來,阿楚現在有事,麻煩讓一讓。」這話說得態度還不錯,有笑容,眼楮還是目視對方的,可怎麼怎麼不友善。
「別,我們就是來找雲小姐你的,李姝,你說是吧。」李姝便是剛才嘲諷雲楚的那位李小姐,說話的這位是之前和李姝一唱一和的女子,名孟嘗。
其余的幾位公子小姐的父親官階不高,雖愛看熱鬧,但不願做出頭鳥,可盡管如此,他們的目光也並不善,就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將雲楚的外衣一層一層剝下來,然後盡情地**。
雲楚的臉上笑容依舊,「我不記得我與你們有什麼交情,若是想要通過我去接近我幾位表哥,阿楚是十分願意告知他們一聲幾位姐姐如何照顧我的。」
「今日是我們來找你,你干嘛老提起你表哥。」孟嘗掩袖笑道,「難不成妹妹你離開了王公子他們,就魂牽夢縈,心里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