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葉芷不言語,溫顏伸手挑起了葉芷的一縷長發放在鼻尖輕輕的嗅了下,聲音格外溫柔,「雲衣你是指望不上了,不如跟我走,或許還能給你更好的,你覺得,如何?」
葉芷抬眸看著溫顏,道,「皇上乃是真命天子,人中之龍,他若是指望不上,那其他人豈不是更指望不上?」
溫顏將葉芷的那縷長發放下,順手拔下了她頭上的那只簡簡單單的步搖,在手中把玩著,「雲衣是人中之龍沒錯,但是你可不一定是那只和雲衣相配的鳳!」
葉芷裝作懵懂的樣子,眼神在月下看來也變得純淨了一些,「這又是為何?現在這宮中,可是只有本宮一個妃嬪,那皇後的寶座,不就是觸手可得的麼?」
溫顏看著葉芷,眼神中藏著不易讓人察覺的鋒刃,「後位雖空懸,但你,永遠都沒有坐上後位的可能,不如和我一起,怎樣?<」
「哦?」葉芷輕笑了兩聲,抬眸看著天上光潔的皓月,聲音依舊平淡,道,「皇上不能給本宮什麼,那你,又能給本宮什麼?」
溫顏挑眉,伸手揉了下葉芷的長發,細長的手指在她烏黑的秀發間如同蔥段一般,「那要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葉芷微微皺了下眉,不喜歡溫顏這樣觸踫她,于是便站起了身,道,「你又怎知雲……皇上他給不了本宮想要的?」
溫顏眼眸中藏著深意,可是那雙眼楮卻笑得如勾月一般,「因為皇上他心中一直都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已經死了,這個世上,除了那個女子之外,我可以向你保證,沐雲衣這一生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一人!」
「是麼?」葉芷的表情依舊是淡淡,即使她知道溫顏說的這個已經死了的人是誰,「溫國師似乎想的有些多了,這些事情,與我何干?」
說著,葉芷便于溫顏擦肩而過,轉身拂袖而去,一陣微風拂過荷塘,葉芷身上的軟香羅披帛被風揚起稍許,從溫顏指尖劃過,那原本是極度柔軟的布料這時候卻像是一把刀子一般,割得他指尖發麻。
微風推著玉盤一樣的皓月隱進了雲層,葉芷的身影剛行了數十步,皓月被雲層隱住之後,葉芷的身子就像是突然從這世間消失了一般,連影子都找不到。
溫顏看著葉芷淺色的衣衫在九曲橋上移動,就是那一瞬間,溫顏眼中的記憶和當初在槐雪峰上的記憶幾乎就要重疊了,那個身影,那件素色的衣衫,那個如寒冰一樣的女子……
一句話月兌口而出,「葉芷!」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葉芷下意識的停頓了下腳步,剛要回頭之時,頭上步搖上長長的墨玉流蘇砸在自己臉上,葉芷心中猛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自己現在是風月,不是之前的葉芷!
想到這兒,葉芷深吸一口氣,停了會兒才回過頭,看著溫顏道,「你在叫誰?」
兩人距離的有些遠,溫顏看不清葉芷的表情,但他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已經後悔了,于是便對葉芷道,「沒有什麼。」
葉芷也不再理會他,轉身欲走之時又被溫顏叫住了,「你……你是怎麼知道我怕貓的?」
「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只需認真看,一切都會落入你的眼中……」葉芷說話時停頓了下,補充道,「什麼都逃不月兌。」
溫顏不僅是沐雲衣的好友,更是他的謀士,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而且他的心思格外細膩,再加上常年流連于花叢中,對女人的心思也算是混了個了解二字,葉芷也深知這一點,于是便努力控制著自己臉上的表情,生怕他看出什麼破綻。
葉芷知道,要想守住一個秘密的方法就是永遠都不要將這件事宣之于口,只要你說了,這件事就不再是秘密了,因為紙永遠都是包不住火的。
溫顏看著九曲橋上葉芷素色的衣衫在微風中輕輕浮動,微微嘆了口氣,道,「罷了,無事,皇上說讓你去永寧宮。」
葉芷轉過身,語氣是清冷的,但聲音中卻帶著風月聲線那種特有的溫軟,听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知道了。」
月瀉華裳,蓮瓣輕啟。
葉芷快速的離開了這九曲橋,身子一轉,從那假山處繞開,走了許久,葉芷心中還是有些後怕,溫顏的眼楮實在是太毒了,他就看了她兩眼,和她說了幾句話,竟然都想到了她是葉芷。
當時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她若是下意識的應了,就落實了這件事情,那自己的身份,就算自己死不承認,他也應該能猜得不相上下。
其實,葉芷這樣謹慎並不是因為不相信溫顏,而是因為畢竟是這麼多年不見了,她不知溫顏和雲衣兩人的情況是不是真如她看到的那般融洽,而溫顏,是不是真的只是葉國的國師,只忠心于沐雲衣。
現在的溫顏若還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溫顏,其余的什麼都不用多說,她自然相信他不會做出對沐雲衣有害的事情,但是現在,葉芷並不能確定這一點,所以,她的身份不能告訴溫顏。
還有一點,溫顏是忠心與沐雲衣的,葉芷的身份被他知道後,不消片刻,沐雲衣肯定也會知道這件事情,對葉芷而言,這是一個噩夢!
她知道雲衣對她的心思,現在她以另一種身份面對他,自然不會覺得尷尬,而她萬一又成了葉芷,她們師徒二人再次相見之時,葉芷怕是會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葉芷深吸一口氣,前世,她也殺過不少人,可心中卻從未有愧,但是對于她的這個徒弟,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愧欠他的實在是多的數不清。
先是一個童年,再是平和沒有血腥和廝殺的生活,最後是一份干淨且純粹的感情。
前兩個是她能給,但是卻沒有給,最後一個卻是她願意傾盡全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師徒之戀,乃是禁忌,這個禁忌的後果,她承擔不起,沐雲衣也承擔不起。
葉芷抬眸環顧四周,對著身邊那些奼紫嫣紅的花兒苦笑了一聲,然後看向了旁邊的一叢薔薇花處,道,「你出來吧。」
話音剛落,一身黑衣的江蘺從那叢薔薇花處走了出來,身上落了少許的淡粉色薔薇花瓣,隨著他走路的動作翩然而落,「參見教主。」
葉芷揮了揮手,看著江蘺道,「我說讓你跟著我是等我信號,你這樣沒日沒夜的守在我身邊未免也太辛苦,之後你就不必跟了,知道麼?」
江蘺抿了下唇,聲音微微有些嘶啞,垂眸道,「教主是覺得屬下做的不好麼?剛才只是屬下看到那人……」
說著,江蘺的面色一紅,耳朵上也熱了起來,「看到,看到那人輕薄與教主,屬下才忍不住……屬下知錯!」
葉芷伸手將落在江蘺肩上的那朵小花兒拂落,又伸手拍了下江蘺的肩膀,微微一笑道,「你是擔心我不會武功會被他輕薄,我知道,但是你現在也只是一個孩子,整天跟我東奔西跑的對身體也不好,這兩天也沒有什麼事情,你找個地方好好休息就是,等我信號。」
江蘺面色一紅,轉眸看了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柔荑,連忙又垂下了眸子,小聲的提醒葉芷道,「教主,屬下今年就十九了。」
「十九了……」葉芷看著江蘺,伸手在自己胸口處比了下,笑道,「當年你剛到花幸教的時候,才到我這兒,現在長得比我都高了……」
時間過得果真是飛快的,這才幾年時間,曾經的孩子都長成了少年,他們都變了,回過神仔細想想,葉芷恍然,每個人都會變,但是自己才是變得最多的那個。
整個身子都變了,自己現在的性格也和之前相比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每個人……都是會變的。
比如,當時要了她的命的易瀟,那日,剛才兩人還在飲酒談笑風生,下一刻,他就端著酒杯告訴自己,要想借兵,就用自己的命來換。
那一刻的易瀟,若不是他臉上的笑容,葉芷幾乎都要認為坐在她眼前的,並不是易瀟本人。
江蘺看葉芷出神,也不開口,就在旁邊默默的看著葉芷,這悶葫蘆一樣的性格和他小時候倒是差不多。
過了一會兒,葉芷回過神,看著江蘺淺淺一笑,道,「我現在雖然不會武功,但是還是能保護自己的,最近也沒有什麼需要你做的事情,你就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不用擔心我。」
江蘺垂眸,因為長久不見陽光而顯得格外白皙的臉龐在這夜色下格外顯眼,襯著他一身黑衣,容貌也更加的清秀,「教主是怪屬下剛才差點暴漏了身份麼?」
葉芷張了張口,還未說話,江蘺就單膝跪了下來,對葉芷請罪,「屬下知罪,還請教主責罰!」
無奈,葉芷先彎腰扶起了江蘺,這才一字一句的對江蘺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是為了我好,我知道。」
江蘺不語,或許是因為活動時不注意,有幾縷長發從發帶中散了出來,順著他清秀的臉龐滑落,斜過精致的鎖骨,入了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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