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在心中想了下,葉芷看著沐雲衣道,「丞相府所有人都死了麼?」
沐雲衣挑眉看著葉芷,道,「風鴻犯的是通敵叛國之罪,我今天只是在丞相府中拿到了證據,沒有審判,自然是不能死的,不過……」
頓了下,沐雲衣無聲的嘆了口氣,「風鴻犯的是株連九族的重罪,無論是他還是丞相府中的所有人,在叛國的證據面前,誰都活不成了。」
葉芷微微蹙眉,正欲說話卻又停下,稍微思考了下方才再次開口道,「皇上,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沐雲衣揚了下眉梢,道,「什麼事?」
葉芷淡淡一笑,唇角勾起了一個鋒利的弧度,「據我所知,通敵叛國應當是斬首之刑,希望皇上屆時能讓我監斬。」
「呵呵……」沐雲衣的眼神在葉芷臉上轉了兩圈兒,那眼神溫柔的像是夏天在陽光下曬溫了的水,讓人看著格外舒服,「你現在的身份也是丞相之女,讓女兒去監斬風家一族,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葉芷但笑不語。
沐雲衣看葉芷穿的單薄,于是便將自己身上的外衫月兌下遞給葉芷,之後才看著她道,「你想救誰?」
葉芷將沐雲衣披在她身上的外衫拉緊了一些,淡淡道,「一個幾歲的孩子,大人的錯不應該讓他來承擔,他是無辜的。」
沐雲衣臉色不大好,猶豫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父母作古,親人逝世,你沒覺得這樣的事情落在他身上比直接殺了他更殘忍麼?」
曾經,沐雲衣也經過這樣一場變故,就是短短的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
但是他比較幸運的是,這樣的變故剛過沒幾日,他就遇到了葉芷。
葉芷垂了下眸子,「風恬只有幾歲,他……實在是可憐。」
沐雲衣不語,修長的手指像是一根根白女敕的筍尖,輕輕的扣著馬車上的座椅扶手,「你也應當知道養虎為患。」
葉芷皺眉,「你有過風恬今日的那種經歷,你也應當知道他心中是什麼感受,他之前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孩子,以後也威脅不到什麼。」
沐雲衣狹長的眼楮勾了勾,湊近了葉芷的臉,道,「你怎知我經歷了什麼?」
葉芷心中一愣,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道,「自然是師父說的。」
沐雲衣看著葉芷,目光在葉芷臉上轉了兩圈兒,「師父一向不會多言……」
葉芷心中一沉,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沐雲衣放大了的那張臉再次向葉芷靠攏,「就算師父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師父的性格,這件事情,她絕對不可能和你說。」
沐雲衣說的是對的。
以之前葉芷的性格,這些事情都屬于沐雲衣的私事,當然不可能告訴別人,但現在,這件事該如何解釋?
正當葉芷不知該如何開口時,沐雲衣揚了下唇角,開口,「其實,從剛才易瀟的話中我就想到了一些事情,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和我說實話?」
知道沐雲衣聰明,葉芷抿了下嘴唇,只好道,「我是沒有和你說真話,但你現在即使問我,我也只會說什麼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知道,我現在多說也半點用處都沒有。」
沐雲衣笑了一聲,下一刻卻變了臉色,一把將葉芷的雙手扣在自己掌內,身子向前傾去,一雙眸子正好對上葉芷的眼楮。
葉芷一驚,本想反抗,但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卻讓她皺了下眉頭,沐雲衣的力氣不小,也絕沒有憐香惜玉的自覺,另一只手輕輕的在葉芷臉側摩挲,「我倒要看看,你的這張臉,究竟是不是易容!」
這張臉……
葉芷側了下頭,想躲開沐雲衣的手,可沐雲衣卻將她的身子鉗制的死死的,想動一下的可能都沒有!
沐雲衣修長的手指帶著一股清冽的梅香在葉芷臉龐邊一點一點的摩挲著,眉頭卻越皺越緊,「你的臉……」
葉芷狠狠的別過臉,長發凌亂的散了一身,「我並沒有戴人皮面具。」
沐雲衣一愣,收回了手,可卻還沒有放開葉芷,只是問道,「你是風鴻的私生女還是怎麼回事兒?這張臉竟然和風月長得一模一樣。」
葉芷有些惱怒沐雲衣這樣對她的動作,「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張臉相似又有什麼奇怪的。」
沐雲衣眸子縮了下,身子更加貼近了葉芷,聲音輕緩的響在葉芷耳畔,「你出現的奇怪,說我師父並沒有死,知道關于我的一切,關于我師父的一切,還有之前我師父制作暗器的圖紙,現在又和江蘺有了聯系,這些事情聯合起來,我真的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葉芷唇角扯了扯,勉強道,「你如何想是你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到我,放開我!」
沐雲衣緊緊的盯著葉芷的眸子,臉色黯淡了下,悄然松開了鉗制住葉芷雙手的力氣,「沒錯,是我想多了,你怎麼可能是她?
馬車依舊在奔馳著,窗外人群的喧嘩聲少了些,周圍寂靜的只能听見士兵身上盔甲踫撞聲。
葉芷連忙整了下衣衫,將沐雲衣月兌給她的外衫緊緊的裹在身上,同時身子向後側了下,想距離沐雲衣遠一些。
沐雲衣垂眸,這馬車內點橘色的燈,紗罩上面畫著的梅花點點在他臉上形成了斑駁的光影,孤獨寂寥。
葉芷輕輕揉著被沐雲衣握痛了的手,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口,又將想說的東西全都咽了下去,畢竟她現在的身份不是葉芷,也不是他師父,就算想開解他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沐雲衣手背輕抵額頭,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我現在只想再問你一句,師父她,是不是真的如你說的,還活著?」
葉芷輕嗤一聲,「你相信了易瀟的話,覺得我是在騙你?」
沐雲衣斜睨葉芷一眼,然後又閉上眼楮,「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打著我師父的名號而已,我知道你也是奉命,那我也不為難你,你只需說是或不是就好,也好……也好讓我死心或……放心。」
其實,說放心真的是違心的話,沐雲衣雖然知道葉芷武功非凡,但是不知為何,他每次看到葉芷,都下意識的將她當成一個普通女子,想當年小時候學武之時,心中想的就是長大了一定要好好保護師父。
後來,終于長大了,但是卻忽略了這段誓言,葉芷的死讓沐雲衣自責到現在,一直不能釋懷。
師徒的那份感情,不知從何時起,就變了味道。
葉芷從旁邊簾子上扯了一條綢帶下來將自己的長發松松的挽住,然後看著沐雲衣,道,「如果,以後遇到這樣的場面,你師父沒有死,她來到了你身前,但你卻不認得她,這樣,該如何?」
沐雲衣抬起了眼,目光透過葉芷不知看向何處,「我……我怎麼可能不認得她?」
葉芷依舊是揉著自己的手臂,「我是說如果。」
沐雲衣立即否認,「沒有這種如果,那是我師父,我不可能不認得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能認得出她!」
正說著,沐雲衣突然反應了過來,一雙眼楮微眯,看著葉芷,「我師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葉芷搖頭,「你想多了。」
沐雲衣正欲說話,馬車卻停下了,小詠子那種特有的聲音響在馬車之外,「皇上今日是要歇在永寧宮還是未央宮?」
還未等沐雲衣說話,葉芷便開口了,聲音冷冷,「去太醫院!」
「太醫院?」小詠子一下子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貴妃娘娘可是貴體有恙?奴才可以去宣太醫來,不必麻煩娘娘親自去上太醫院一趟。」
葉芷蹙眉,沐雲衣開口了,「就按貴妃娘娘說的辦,去太醫院!」
小詠子雖然不解,但按照他一貫的做法,自然也不會再問,只是遵從自家皇上的旨意,「皇上起駕,太醫院!」
馬車在宮內跑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情,但因為沐雲衣這個皇帝和旁人不同,宮人們也都見識過了這個皇上的隨和,之後這些禮儀之類的,能簡則簡了。
其實,從沐雲衣心中來講,他從未將自己當成過一國皇帝,天下至尊這個位置,誰想要誰便拿去,只要師父樂意,他就樂意。
但葉芷卻遲遲沒有出現。
在沐雲衣心中,他現在守著的這個江山,只是給他師父守的。
葉芷不知沐雲衣心中想法,撩起簾子朝窗外看了眼,道,「溫顏和易瀟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沐雲衣坐著像是一個雕像,動也不動,「易瀟現在的身份是楚國來使葉國的使者,溫顏領他去了別館安置,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說。」
葉芷點頭,沐雲衣這樣的處置是妥當的,為了葉國邊境的那些無辜的百姓,忍一時之氣,易瀟決不能死!
想著,葉芷看著沐雲衣,微微吊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更隨和一些,「你師父並沒有死,你也沒必要將易瀟當成仇敵一般,就當做是普通使者覲見,這樣如何?」
沐雲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眯,眼角處長長的眼線只距離眉梢半分,聲音陡然變得陰冷,「你在為易瀟求情?」
葉芷攏了下衣袖,「易瀟活不了多久,最遲明年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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