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扶起張和安,沐雲衣抬眸深深的看了江蘺一眼,又和顏悅色的對張和安道,「老人家可是認識花幸教的人?」
張和安已經將他認識葉芷的事情從頭到尾和江蘺說過了,如今沐雲衣繼續問,他卻依舊是興致不減,「老朽蒙受你們花幸教教主的大恩,此生不敢忘記。」
沐雲衣心中一震,握著張和安手臂的手也增加了些力氣,「你是說我師父?你認識我師父?」
「教主是你師父?」張和安也激動了,一雙像是蒙了塵的瞳仁看著沐雲衣,想努力看清楚他的臉,但因為年老昏花也只有放棄,最後只好拉著沐雲衣的手不住的說著,「好好,好,真好……教主這麼好的醫術,也算是有了一個傳人……好……」
說著,張和安擦了擦眼角,「若是沒有教主,那老婆子可能就根本撐不過那個冬天,這都是教主的功勞啊,可`.``老朽還沒和教主道一聲謝,教主就……」
說著又是一陣天妒英才的感嘆唏噓。
張和安的這陣感嘆讓沐雲衣听了只覺得心中難受,一股酸意幾乎從鼻腔沖入了喉頭,最後又擴散到眼眶之中,難受的無法言喻。
上天不僅妒英才,而且還妒紅顏!
沐雲衣之前從未想過,葉芷就會這麼死了!
即使不敢想,但這件事依舊是發生了。
現在突然听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對葉芷的描述,沐雲衣心中百感交集,若是能重來一次,他真的願意冒著違抗師命的大不諱不奪這天下,瞞著自己心中的感情,一直以師徒之名留在葉芷身邊,就這麼留在她身邊就夠了。
可上天也夠殘忍,不僅沒有這樣一個機會,還……還絕了他最後的念想。
看著事情不妙,葉芷也不願讓人在她面前提起之前的事情,于是便將手中的藥遞給了張和安,告訴他如何煎藥。
張和安也是老大夫,現在雖然因為眼楮不好而不為人診治了,但這些年當大夫的經驗還是有的,在他接過葉芷手中的幾包藥之後,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藥,都是價值不菲!
江蘺身上中的毒,張和安自然是看不出的,葉芷也不明說,只說是給江蘺的滋養之物。
張和安離開之後,沐雲衣立刻看向江蘺,又看了看葉芷,狹長的眸子微眯,「你是他師父?」
葉芷手中把玩著一顆黑色的棋子,淡淡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沐雲衣深深的看了葉芷一眼,之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江蘺,「你消失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和她在一起?」
距離江蘺最後一次出現,也過去了三年有余,這三年,無論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江蘺,沒有一個人出現。
這三年後,他們兩個人相繼出現,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帶來了一個顛覆他所有的消息,她說葉芷沒有死!
這兩件事結合起來,沐雲衣心中大概也算是有了一個淺淺的輪廓。
听到沐雲衣這樣問,江蘺轉眸看著正在把玩著棋子的葉芷,垂下了眸子不語。
葉芷將棋盤上所有的棋子都收好之後留下了兩顆,一黑一白,最後才示意沐雲衣和江蘺兩人坐下,不動聲色道,「對于你們來說,我的身份就那麼重要麼?」
「重要!」
「不重要!」
兩個完全相反的答案幾乎是同時傳進了葉芷的耳朵。
江蘺和沐雲衣相視而望,面對著沐雲衣探究的目光,江蘺終究是垂下了眸子,偷偷的看了看葉芷一眼,不敢再說半個字,生怕自己會說錯了什麼惹葉芷生氣。
葉芷輕笑一聲,斗篷上的風毛隨著她說話的語氣輕輕而動,縴細的手指在其中一顆乳白色的棋子之上繞著圈兒,「你們倒是說說看,我的身份不同能影響到你們什麼。」
江蘺看著沐雲衣,沐雲衣抬眼看著葉芷,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清晰,「因為你告訴我,我師父還活著,如果你的身份是假的,也就證明我師父並沒有真的活過來,這樣人命關天的事情,你說重不重要?」
葉芷笑而不語,轉眸看著江蘺,「你呢?」
江蘺抿了下薄薄的雙唇,不敢直視葉芷的目光,「對我來說,師父就是師父,所以身份不重要。」
就是這麼一刻,江蘺第一次覺得自己比沐雲衣幸運,至少,他知道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女子就是葉芷,而沐雲衣卻不知道!
葉芷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停留片刻,之後又將目光投在眼前的棋盤之上,那兩顆黑白色棋子格外顯眼,「皇上,我的身份或許有假,但是,你師父還活著這件事我絕對沒有說謊,也沒有必要撒謊來騙你,今日易瀟用這件事挑撥你我的關系,若是你信了他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如何。」
沐雲衣還未說話,葉芷又加上了一句,「我是能幫你奪得天下的人。」
江蘺懵懂的看著葉芷,又看了看沐雲衣,最後依舊是沒有說話,一雙眸子垂的更深了。
沐雲衣眉心微皺,「那你有何辦法證明,我師父還活著,你沒有說謊?」
「呵呵……」葉芷再次笑了下,「你不就是想驗證麼?那好,十日之後,你可以去你和你師父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看看,從你得到答案之後,就再也不要問我這件事了,知道麼?」
「十日。」沐雲衣略略猶豫了下,之後答應,「我知道了。」
葉芷點頭,「好,那這十日之內,我可以承擔你所有的懷疑,十日之後,你若是依舊懷疑,我可以即刻離開。」
沐雲衣抬眼看著葉芷,沒有言語。
江蘺也看著葉芷,一臉迷茫,不知葉芷為何要這樣說,她不是說要幫沐雲衣奪得天下的麼?為什麼現在卻又這麼輕易的說要離開了?只是因為沐雲衣不相信她麼?
葉芷的心思,一般心思縝密的人都猜不出,就連楚國第一謀士的易瀟也只和她戰了一個平手,而心思單純無害的江蘺又怎麼會知道想到這些?
正在江蘺想著的時候,葉芷站起身,走到江蘺身後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皺眉道,「你要忍著點痛。」
江蘺抬頭對葉芷一笑,「我不怕痛。」
葉芷被江蘺這樣可愛的表情逗笑了,一時間只覺得忍俊不禁,「我還真沒見過傷成這樣還能談笑風生和別人下棋的。」
蓮花刃上有毒,雖然這毒在江蘺身上暫時沒有什麼反應,但畢竟對身體也不怎麼好的,葉芷雖然給江蘺的傷口傷了藥,但疼痛肯定是免不了的,他現在能這麼生龍活虎也出乎葉芷的意料。
江蘺看著葉芷的笑,傻傻的撓了下頭,嘿嘿笑了兩聲。
沐雲衣在旁邊看著葉芷和江蘺兩人這樣的情況,一時間只覺得這個場景熟悉,仔細想想,心中涌起了苦澀的滋味,像是剛才不小心吞了黃連。
當初,自己和師父不也是這樣麼?
只是如今換了人,自己卻成了旁觀者。
葉芷沒有注意到旁邊沐雲衣的表情,趁著江蘺傻傻微笑的時候在他身後穴道上猛的一點,江蘺連回過頭的時間都沒有就倒在了桌上。
沐雲衣一驚,「你要做什麼?」
葉芷將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來將有絨毛的一面攤到桌上,又將江蘺的手臂往旁邊移了移,道,「我點了他的穴道,一會兒的痛,他恐怕受不住。」
沐雲衣上前,看著葉芷如此費勁的移著江蘺的身子,上前一步正欲將江蘺的弄到旁邊的床上,卻被葉芷攔住了,「你做什麼?」
「那邊有床,一會兒你給他療傷不方便許多?」
葉芷推開了沐雲衣的手,頗有些無奈的看著江蘺,道,「他若是躺到床上去,恐怕這身子就算是費了。」
沐雲衣一驚,「他中的什麼毒?」
「蓮花刃。」葉芷也不看沐雲衣,「這個東西你應該不陌生。」
沐雲衣上前握住了江蘺的手腕,片刻之後才放開,疑惑的看著葉芷,又看了看江蘺,「他中的毒……和易瀟有關。」
葉芷上前將江蘺的手臂整理好,接著又將他身上的傷口清理了一遍,這才開口道,「他是為了保護我,在丞相府被易瀟的那群人傷成這樣的。」
沐雲衣沉默。
葉芷也沒有說什麼,轉身向內院走去。
剛走了兩步,葉芷就听到了身後一個極為輕微的聲音,「對不起。」
葉芷停下腳步,也未回眸,聲音淡淡,「你不必道歉,誰也不會想到,易瀟竟然在丞相府安排了那麼多高手。」
雖然听葉芷這麼說了,沐雲衣心中卻沒有釋懷。
江蘺與他之前是很好的朋友,雖然三年未見,但之前的那份情誼還是有的,更何況,江蘺和他一樣,都是葉芷教出來的人,即使江蘺不是葉芷的徒弟,可是在沐雲衣心中,他早已將江蘺當成了自己的師弟。
不曾想,江蘺已經拜了別人為師。
想到這兒,沐雲衣上前一步跟上葉芷,問,「你今年多大?」
葉芷神色淡淡,一句話將沐雲衣的這句話堵了回去,「這個和你有關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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