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宴席散後,每個人幾乎都喝醉了,只有君弋在一旁還勉強保持著一貫的風雅,江蘺站在葉芷身後,滴酒未沾,看著人醉後的百態。
走在回房的小道上,葉芷的腳步踉踉蹌蹌,江蘺跟在她身後,生怕她會一不小心撞到樹上。
走著走著,葉芷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俯身在路旁吐了個昏天黑地。
滿月復心事無處訴,化作酒意盡消愁。
江蘺在一旁,忙給葉芷拍了拍背,「師父,你喝醉了,我們先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葉芷卻在恍惚中,只听到有人說話,轉眸之間,眼前像是隔了一場霧,看不清說話人的臉。
江蘺扶起葉芷,葉芷的身子卻軟軟的一直下墜,無奈之下,江蘺只好一手扶著葉芷的手臂,一手托著她軟綿綿的身體,踏著一路積雪而去。
葉芷身子動了動,口中說了幾個含糊不清的幾個字,江蘺愣了愣,轉而苦笑一聲,道,「師父若是想見雲衣,我現在便可將他帶來。」
「雲……雲……雲衣……」葉芷突然舉起了手,幾根青蔥一樣的手指反手抓住了江蘺的衣領,吐字不清,「沐……雲衣,你……唔……」
話未說完,葉芷彎下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穢物濺到了江蘺身上,江蘺不再顧及什麼男女之別,反手將葉芷抱在了懷中,向著第三道山門的位置而去。
突然到了一個溫暖的地方,葉芷抿了抿唇,醉酒的難受緩解了不少,但抓住江蘺衣領的手卻用了不少的力氣,像是生怕他突然跑了。
到了葉芷住的地方,江蘺輕輕的將葉芷放到了床上,正要給她月兌去鞋子之時,卻發覺葉芷抓著他的衣襟,怎麼樣都不願放手,這讓江蘺十分無奈。
他也沒有想到,一向都是智慧過人的葉芷喝醉了竟然還會如此小孩子脾氣。
葉芷沒有睡著,卻是醉的不輕,腦海中浮現的那些場面猶如鈍刀一般切割著皮肉,心頭痛的一片抽搐。
江蘺看著葉芷頭上的汗漬,道,「師父,你先放開我,我拿熱毛巾給你擦擦汗。」
葉芷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江蘺也跟著松了口氣,但旋即,葉芷的手臂卻突然環了上來,勾住了江蘺的脖頸。
江蘺驚了一驚,胸中狂跳,忙將葉芷手臂拿了下來,後退兩步。
這次葉芷也沒有什麼動作了,江蘺這才放了心,拿了一塊熱毛巾來給葉芷擦了擦臉,之後又幫她蓋了蓋被子,本想去房門外守著,但還未走開,卻又听見葉芷說渴。
就在江蘺給葉芷倒水之時,門外突然出現了敲門聲,江蘺給葉芷喂了一杯茶之後才打開門,一看正是二十四暗衛中的辛縴。
辛縴看著江蘺,道,「知道暗主歸來,大家都在藤院等著暗主呢。」
江蘺看了看躺在房間中的葉芷,道,「讓大家先散了吧,今日教主喝醉了,若是有什麼閃失也不好。」
辛縴朝著房內看了看,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江蘺一手搭在房門上,一手卻已抽出了一直藏在護腕中的匕首,抬眸再看,只見‘辛縴’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了一把長劍,面上正帶連連冷笑,竟已到了江蘺面門。
手中匕首橫著一擋,正好擋住了那長劍一擊,但因匕首太小,‘辛縴’用了些力氣一劍上挑,劍芒一閃,竟劃傷了江蘺的手背,江蘺踏出房門,反手迅速將房門合上,雙掌用力,一下子將‘辛縴’震出三丈遠!
江蘺下手不輕,‘辛縴’倒地之後,悶聲一哼,吐出一口鮮血來,「你……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哼!」江蘺反握住手中的匕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跡,冷聲道,「你的易容術的確不錯,但是和我師父相比,還差得遠呢!」
「你胡說!」‘辛縴’雖然倒地,可身上的氣勢卻是不減,一股凜然赴死的模樣,「那樣一個女人怎能與我主子相比?」
「你主子?」江蘺目光冷然,盯著倒地的辛縴,微微屈膝與他雙目相對,手中匕首拍了拍他的臉龐,稍稍用了些力氣,那人臉龐之上便留下了兩道血痕,「現在是不是該說說了,你家主子是什麼人?」
辛縴看著江蘺,連連冷笑,「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麼?」
江蘺也看著那人,淡淡的哦了一聲,「在我這里,還沒有撬不開的嘴。」
說著,江蘺挑了挑眉,繼續道,「我建議你還是說吧,你要是說了,我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那人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江蘺目光一凜,對著那人的臉伸手就是一拳,一口鮮血從那人口中噴濺出來,將江蘺足下一片白雪渲染成了耀目的紅,除了鮮血之外,那雪地上,還留有兩顆牙齒和一顆烏青色的藥丸。
「跟我玩兒這招?」江蘺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人,在他面前將那個烏青色的藥碗踩了個粉碎,「你若是真的不願說,我就要用屬于我的手段讓你開口了,嗯?」
那人別過了頭,不再理會江蘺。
江蘺皺了皺眉頭,似乎是覺得非常惋惜的嘆了口氣,正欲找人將此人送入花幸教的地牢中,轉念一想,卻突然發現今天晚上花幸教眾人都喝醉了,應當無人來守夜,欲叫暗衛,又看到了天上圓月,又發覺今晚正是辛縴值夜,真正的辛縴被江蘺派出去執行任務未歸,這段時間,這個假的辛縴就是混跡在教中了。
無奈之下,江蘺只好拎著此人向地牢處走去。
此人剛才被江蘺那一掌震得不輕,傷及筋脈,若是沒有數十天的調養恐怕是動不了,也沒了什麼威脅,留著他,江蘺只是想從他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這些人,為什麼會來花幸教偷襲?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葉芷,可……這是為什麼?
看著被自己拎在手中的那個人,江蘺眉心皺了皺,接著抬起了手臂,猛的擊了下那人的後頸,在那人暈過去之時,江蘺飛身向葉芷住的地方而去。
調虎離山之計麼?
和葉芷在一起時間長了,江蘺對這些東西也略略懂了些,只不過,他也不知自己判斷的到底是錯是對,現在正是去驗證的好時候了。
葉芷所住的地方燈火通明,江蘺飛身而過,在雪地上也沒有留下幾道痕跡,到了房門前,只見房前幾道腳印,屋內人影憧憧。
江蘺不急不慢的走到房間,只見幾個黑衣人正要將熟睡的葉芷扶起來帶走。
正處在風暴口中的葉芷卻因酒醉睡得正酣,面容十分平靜。
幾個黑衣人看到江蘺走進來,瞬間都有些慌亂,只見領頭的一個人瞬間拉起葉芷的身子欲奪路而去。
江蘺哪能由得這些人對他的師父胡作非為?那個人身子剛動一步,只覺眼前黑影一動,江蘺已經攔在了那人身前,手中長鞭不知何時已拿在手中,伸手一揮,鞭子劃開皮肉的聲音十分清脆。
身後幾人見狀不妙,都不再客氣,聯手向著江蘺攻來。
江蘺不慌不忙,手中鞭子如同游龍,在幾人中間穿插,不一會兒,屋內便是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熟睡的葉芷被那人背在背上,那人的動作自然快不到哪里去,江蘺知曉葉芷這時不會被吵醒,于是手上的動作更加的肆無忌憚。
長鞭一抬一揚之間,已有兩人斃命。
江蘺就擋在門前,挑釁似的看著背著葉芷的那人,道,「識時務者為俊杰。」
那人朝著身後的人使了一個眼色,身後的那個黑衣人上前,欲與江蘺再次展開搏斗。
「找死!」江蘺面不改色,將手中長鞭卷起,另一手中拿了一把軟劍,凌空一旋,那人的目光一滯,口中發出一聲慘叫,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嚨,鮮血源源不斷的從傷口處噴出。
又倒地一個,江蘺面帶微笑,看著屋中僅剩的一個人,「怎麼樣?你也要與我比試比試?」
那人背上背著葉芷,手中雖然拿著一把彎刀,但面對江蘺這樣的高手,卻也是無能為力,正當那人即將命喪黃泉之時,心頭卻出現一計,只見他反手將葉芷攬住,又將手中的彎刀抵在葉芷喉間,悶聲道,「你別過來,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好啊。」江蘺甩了甩自己手背傷口處的血珠,一臉無所謂道,「我知道你們主人是要來抓走她的,你要是真殺了她,你回去該如何交差?」
黑衣人盯著江蘺,四目相對,殺機再現!
正當江蘺沉沉待發欲動手之時,屋外突然一聲炸響,屋內頓時煙霧彌漫,江蘺伸手揮了揮煙霧,被嗆得連連咳嗽,上前一步,卻見葉芷被那人拋在地上,那人被人救走了,花幸教中他還有同伙!
「卑鄙!」江蘺將葉芷抱起來,葉芷在睡夢中也被這奇怪的煙霧嗆得輕咳一聲,江蘺轉身出去又給葉芷找了一個房間,在偏房鋪了一張床讓葉芷睡下,自己卻就守在葉芷床前,再不敢合眼。
剛才江蘺遇到這樣的情況的確冷靜十足,但這都是旁人看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猜想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後,心中是如何涌出的害怕與恐懼,手心中是如何的一片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