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看著他手中把玩的玉佩,不置可否,索性只是枚玉佩而已。
君寧瀾心知這是皇宮,他與葉蓁皆要避嫌,以免落人口舌,招來麻煩,把玉佩收入衣袖中,他好整以暇道:「好了,本皇子與你並無虧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表情十分欠揍,笑眯眯的盯著葉蓁的臉瞧,生怕錯過一絲表情變化。
只是,葉蓁仍舊一臉平淡無波神色,也不願與他糾纏,順勢道:「如此,臣女便先行一步。」又頓了頓,眼皮未眨,道:「既然六皇子喜歡這玉佩,臣女自當割愛。」說完,與君寧瀾行禮後轉身離去。
君寧瀾慵懶的看著她那挺直的背影緩緩離去,嘴角的笑意更濃,藏在衣袖中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玉佩,觸手溫涼,猶帶著幾分冷意,玉若其人,和葉蓁一般,冰冷不帶感情,他啞然失笑,自覺荒唐的搖頭,這時候想著葉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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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葉蓁重回斗畫賽現場時,眾貴女由于君寧瀾這個意外之人出現,攪亂了各自心中的一池春水,當下都有些飄飄然,心思難以集中,專心作畫,故而,露香公主便吩咐作罷。
眾貴女瞧見葉蓁回來,面色如常一般淡然,心下都咬牙切齒的想著為何葉蓁這般好命,能入皇子的眼,遂眾人面色不虞,目光怨毒的盯著葉蓁,作勢要將葉蓁千刀萬剮。
葉容唯恐天下不亂,匆忙迎上去,扮演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忙噓寒問暖的問道:「四姐姐,六皇子不曾叼難你罷?妹妹瞧著六皇子……」她不敢輕易置喙皇族,曉得有些話,欲言又止的神秘以及禁忌之色,只會讓那些旁觀之人更加浮想翩翩,比若,六皇子與葉蓁做了什麼?
葉蓁搖頭,「六皇子不曾叼難我。」又隨即展開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對著葉容,微笑道:「多謝姐妹們的關心。」比演技?看誰會裝真情實意!她葉蓁上一世瞧了太多的虛情假意,葉容的手段尚且如此,目光短淺,只曉得暗里詆毀自己,不值一提,重活一世,葉容還是一樣的手段,裝傻充愣,是故葉蓁對她的想法一目了然,暗自早已有了對策。
雪然郡主憤懣不已,她用挑剔的眼光看著葉蓁,滿臉嫌棄之色,輕蔑的道:「你與六皇子說了什麼話?你可知曉你是未出閣的小姐,與男子貿然見面,與禮不合,敗壞門風……」她的話語中的譏諷與嘲弄無一不在指責葉蓁,說她與男子見面,不顧男女身份有別,不避嫌,這是指責葉蓁行為放蕩,又暗指葉蓁敗壞葉家門風,更是給葉蓁蓋上一個大罪。
「臣女也知曉這些,不過六皇子叫臣女過去,不過是問臣女關于學檢的事,並無其他,郡主大可一問。」葉蓁鎮定的回答,絲毫不顯慌亂,「還有,郡主切莫誤會臣女,臣女決計不會做出如此敗壞門風之事。」
這話說的堵的雪然郡主啞口無言,她自然不能去詢問六皇子,她不過是想看葉蓁驚慌失措的模樣,反倒卻見她絲毫不慌張,泰然自若的模樣,哪能不氣,當下便冷著俏臉,冷哼一聲。
葉容見雪然郡主也敗下陣來,自然不會傻到自己再去挑釁葉蓁,便神色暗淡,眼神哀怨的瞅著葉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咬著唇瓣,那一旁的林蜜兒見此,眼珠一轉,故意大聲道:「哎呀,容兒你也是,這般關切四小姐,可惜,人家不領情呢。」她神色高傲,得意的拉長尾音,深怕眾人听不清她的話。
葉眉淺笑謙和,上前一步,軟聲道:「林小姐怕是誤會了呢,在府里就屬四姐姐與五姐姐情誼深呢。」她這話說的通情達理,眾人把目光轉向葉眉身上,只覺著她站在那,全身散發出的書香卷氣,忖的她眉目溫婉,舉止有禮,言談大方,更對她高看幾分。
葉眉自然也瞧見眾貴女的神色,心里一陣得意,表面卻是恭謙模樣,葉蓁冷眼睨著她,這便是葉眉,總是假裝一副知書達理,通曉人情的模樣,總是踩著別人的背順搖而上,似乎一直很順暢呢?
葉容見葉眉受眾人青睞,更是憤懣不平,這葉眉分明知曉她與葉蓁不對盤,可她竟然振振有詞說她與葉蓁情誼深,是故意打她的臉麼?想踩著她的臉往上爬?讓公主等人高看?做夢!敢把她當筏子使成全自己的美名,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好命享受!
想到這,葉容方才陰沉的臉色漸漸好轉,她笑眯眯的對著葉容,狀似無意,道:「可不是嗎,誰不知曉我與四姐姐的情誼深,總歸比與六妹妹的情誼好呢。」她言笑晏晏,仿佛只是隨口一說,是姐妹們之間的笑話一般,雙眸一片赤誠之色,語氣里滿是揶揄的意味。
但眾人心里可是明了,方才葉容這看似的無心之言,實則是在諷刺葉眉故作的姐妹情深模樣,是在當眾給葉眉一個響亮的巴掌,你不是想要獲得美名麼,我就讓你名揚天下,葉容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微笑,定定的瞧著葉眉,高傲的揚起下巴。
葉眉暗自咬牙,怒罵葉容這個蠢貨,拆她的台!露香公主在旁含看戲態度,懶懶又好笑的看著兩人暗自斗法,玩的這小把戲真是膚淺愚蠢,不值一提,偏生還猶自不知,把眾人當猴耍呢!
有宮女恭敬的走來,說是賢妃娘娘的芳辰宴即將開始,請諸位公主小姐入席,這才避免了葉容與葉眉的爭執,眾貴女皆隨著引路宮女跟著後面去了宴席。
時辰未到,賢妃這個主人公自然未來,眾人依次落座,恰巧葉蓁被安排到一處角落,若是從高台往下瞧,此處可算是個盲區,別人得此座位恐怕心有不甘,會抱怨會不滿,然而葉蓁渾然不覺,甚至樂在其中,她想的便是今日平安無事,安全回府,這個位置真是好極了。
露香公主偏過頭,與雪然郡主嗤笑道:「你說葉蓁是不是傻的緊?分明是那麼差的位置,她竟然無動于衷,絲毫也不抱怨?」
「不一定,誰知曉呢?反正她就是個怪物。」雪然郡主皺眉,瞥了葉蓁一眼,緩緩道。
因著葉蓁名聲一向不好,當場眾多貴女皆自覺的離她那席遠遠敬之,生怕和她扯上關系,葉蓁也不在意,樂的清淨,悠然自得的盯著面前小幾上放置的茶盞,暗自出神,青花白瓷的茶盞一如前世一般。
她微微闔眼,仿佛還記得上一世她被葉容攛掇著為賢妃祝壽,談了一首曲子,自認完美無瑕,仿若天曲之音,正是暗自竊喜時,只見席間哄堂大笑,那些鄙夷不屑幸災樂禍的眼光,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矛頭指向的全是她,她當時驚恐萬分,呆吶的杵在原地,然後,然後君承軒溫柔的解救她,對她脈脈溫情,十分有禮,遂從那日她愛慕上他,開始了自己痛不欲生的悲慘生涯……
「葉蓁?」又人輕輕的用胳膊搗著她的後背,疑惑的語氣以及周圍流動著的空氣與嘈雜的笑語聲,拉回了葉蓁的回憶。
葉蓁睜開眼,目光清明平靜,看著來人,淡淡點頭,「程小姐別來無恙。」來人正是程靜嫻,她今日穿著一身秋海棠色的對襟羽紗褙子,下著月白色百褶裙,腰系著同色煙羅,面若皎月,柳眉彎彎,端的是個俏麗佳人。
程靜嫻撇撇嘴,好奇的瞧著她,追問:「你方才閉眼做什麼?閉目養神?」又抱怨道:「你說話不算數,說了要找我的,怎的我來了,遍處尋不著你?」
葉蓁抱歉一笑,「真是對不住程小姐,我與家中姐妹一起來,便未月兌身尋小姐。」她的態度溫和,十分誠懇,程靜嫻自然也就是抱怨幾句,當不得真的,當下覺著葉蓁是個好脾性的,便喜滋滋的擺擺手,不在意了。
這時,只听得有一個尖銳陰柔的聲音響亮入耳,「賢妃娘娘駕到……」眾貴女探頭瞧去,只見一行宮人領步前行,有兩位公公手持拂塵,率先開路,後又有幾名身著綠色宮裝的宮女手持花籃,撒著花瓣,最後,有幾名身著玫紅色宮裝的大宮女姿態謙和手持銷金提爐焚著御香,緩緩走著,接著便是由著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黃色繡鳳版輿,緩緩行來。
好大的仗勢,眾貴女知曉規矩,直覺的低垂著頭,暗自艷羨這後宮妃子果真是呼風喚雨,榮華非凡。
這也是為何那麼多人擠破頭腦也要進宮當妃子的原因,明知深宮險惡,吃人不吐皮骨,可卻仍舊甘願自赴這華麗牢籠,成為上位者手中的棋子,後宮權力之爭的犧牲品。
到底是,權勢兩字吸引人。
大宮女掀開版輿的紗簾,只見一公公又自覺蹲在版輿下方,一只精巧的繡鞋踏在那太監背上,一個身著深紅色宮裝的貴婦被大宮女扶著手背,緩緩而下,她神情倨傲,面色嚴肅,約模三十歲左右模樣,面容姣好,施著薄粉,雲鬢高梳,插著六尾金鳳簪,通身貴氣逼人,正是賢妃本尊。
葉蓁坐在角落,直視被眾星攬月包圍在中心的賢妃,暗自勾了勾唇,當真是好久不見,賢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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