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父親不都是每年將近年關時回來麼。」老夫人笑道,猶帶著幾分思念。
葉蓁也只是一笑,前一世也是這個時候父親歸來,她逼著父親答應她嫁給君承軒,不管不顧父親的勸阻,前世受林氏燻陶,她總是對父親抱有敵意,總是對他的關切熟視無睹,心安理得的享用他帶來的一切。想起父親,她甚至有些莫名的緊張。
林氏訕訕笑道:「是啊,大哥要回來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葉蓁自行回了雅思院,側首吩咐魏成,淡淡道:「去告訴他,可以行動了……」
魏成拱手稱是,轉身幾個縱越消失在層層瓦檐中。
葉蓁默默看向遠方,不知道葉容可喜歡她送給她這份大禮。
瑞王世子自從那日出去見了那青衣書生,便越發覺得心髒難耐,心念轉翻間都是那書生清俊的身影揮之不去。更不論這幾日風聲松了些不曾像前幾日那麼緊張,他又動了心思想要出府。
伺候他的丫鬟端來茶盞,見他愁眉不展,便下意識道:「世子,您為何郁郁不歡?要不告訴奴婢,也許奴婢能幫您分憂。」
瑞王世子看她一眼,突然心思一動,沉聲道:「如何得到一個人?」他說的露骨,那丫鬟一笑,宛若不經意,道:「想要得到一個人很簡單,比如用什麼藥,那便是個好法子,不過有些陰毒了些,或者霸王硬上弓。」
她的話帶著不容拒絕的誘惑,瑞王世子覺得甚好,只是他當時再多留個心眼,就會發覺丫鬟正是那日為他出謀劃策的,同時也會發覺那丫鬟眼中銳利的光芒。此刻,他是精蟲上腦了。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當他去攤鋪見書生時,那書生格外熱情,一改幾日前的冷然態度,竟主動請他去談論詩賦,他簡直是高興壞了,只一股腦的的看著他儒雅的臉跟著去了。
書生選的地方正是書香樓,一樓是一些文人騷客在那里賣弄文采吟詩作對,二樓則是一些雅閣用來招待貴客,瑞王世子自然選了二樓一處雅房隨著書生進了屋子,他始終是一臉笑意卻不知等待他的是什麼。
不消一會兒,一個身著粗布衣的黑臉大漢匆忙跑進書香樓,掌櫃的見他一臉怒氣,只不悅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你一個粗人來做什麼?」
那大漢怒氣沖沖並不答話,只徑自要上二樓,書香樓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騷客,見大漢身材魁梧便不敢阻攔,其中不知是誰,戲言道:「這大好倒像是來抓奸的,一副被戴綠帽的模樣。」
眾人听罷一陣哄笑不止,卻也好奇等待大漢的動作。
書香樓的伙計皆抵不過他一拳,只見他仿若無意的推開一間雅閣,也不說話,掌櫃的跟在他身後反復勸阻,只見他連續打開幾個雅閣,終于打開瑞王世子的那間,突然大呼:「狗男女,老子可逮到你們了!」
掌櫃的抬頭一瞧,瞬間愣住了,大漢也是一愣,罵咧咧又道:「你女乃女乃的,竟然是兩個男人!」
里間瑞王世子正赤著上身而他身下分明是一個男子,黑發遮掩了面容,看不見長相,瑞王世子懊惱的抬頭,羞恥,憤怒以及被人打斷的不悅齊齊涌上心頭,他吼道:「給我滾!」
他正要享用美味偏生這時被人打斷,實在不爽,然而他這聲音已然傳至樓下,頓時一片驚愕,原本被大漢粗魯推開的那些雅閣,里面的人都聞言出來瞧看,皆帶一副看熱鬧的態度。
瑞王世子這間雅閣隔壁的雅閣從里被人推開,一位黑衣帶著面具公子悠然踏步而出,他通身的貴氣令人不敢直視,原本圍繞在雅閣門旁那些好事者自覺的為他開出條路。
黑衣公子只往雅閣里瞥了一眼,訝然道:「咦?這不是瑞王世子麼,怎麼與個男人?」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屋子里的人便是傳聞中愛男色的瑞王世子,傳聞竟是真的,大漢吐了一口吐沫,毫不避諱的嘟囔道:「媽的,惡心死老子了,晦氣!」
瑞王世子這才清醒過來,門外圍著那麼多人,他猛的清醒過來,道:「都給本世子滾,你們都想砍腦袋嗎!」
人群有人道:「世子了不起嗎?不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敢做得敢當!」
又有道:「怎麼看那男子像是被人迷暈的模樣。」
七嘴八舌的言論不絕于耳,瑞王世子羞的當即便胡亂套了上衣便要走。此刻,卻又來了個大麻煩,一名身著青衣官袍的中年男子帶著一行捕快出現在書香樓,他徑自上了二樓,只瞧了眼屋子,便道:「來人啊,給我將這兩人抓起來!」
瑞王世子怒氣道:「混賬,我乃是瑞王世子,你敢!」
不巧,那官員是卞京有名的清官許然,他只板著臉道:「有人舉報這里有人嫖妓,本官自然會明察秋毫,」他譏諷的看他一眼,道:「即便是世子,也請世子跟下官走一趟。」
鬧哄哄的人群一擁而散,只余那黑衣男子目光深深,若有所思的盯著瑞王世子被押著離去的背影,倏爾一笑。
葉府里卻又不出意料的迎來了一位貴客,瑞王妃親自來了,還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既然她來了老夫人少不得要親自陪她,瑞王妃直接進入正題,「老夫人,本宮今日來是為城兒求親的。」
老夫人自是人精,笑著道:「王妃哪里的話,容丫頭不是嫁給世子了麼,何來求親一說。」
「老夫人,明人不說暗話,本宮希望為城兒求娶葉四姑娘。」瑞王妃道,說的坦然,絲毫不猶豫。
「更何況葉四小姐不是沒有婚配嗎?嫁給容兒也不會吃虧,若是依著四小姐的身份,本宮可許個世子妃身份。」瑞王妃繼續懷柔政策,淳淳善誘。
「是嗎?我的身價那麼高?」一道淡淡的女聲由遠及近,隨即葉蓁緩步而來,出現在她們面前。
瑞王妃挑眉,轉向葉蓁,柔聲道:「葉四小姐,本宮甚是歡喜你,城兒也覺得小姐姿色甚好,才情好,況且你能當世子妃,這個條件不該是很令人動心嗎?」。
「城兒又不會有其他侍妾,後院清淨,本宮待人溫和,更不會為難你,你可別錯失了機會。」
葉蓁勾唇一笑,「王妃的意思是嫌棄五妹妹不好?從沒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頓了頓,她又道:「瑞王府身份尊貴,葉蓁高攀不起。」明明是自謙的話,偏生讓人听了好生不舒服。
「葉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宮這般誠懇與你好談,你竟然愛答不理,簡直放肆!」瑞王妃拍桌而起,怒不可遏。
然而,葉蓁紋絲不動,氣定神閑,道:「瑞王妃,若論身份,我也是皇上冊封的嘉敏郡主,我的親事也該是陛下決定的,豈能由著王妃隨口一說,」又道:「王妃既然強人所難,葉蓁何來的配合?」
她說的鏗鏘有力,瑞王妃氣的全身發抖,葉老夫人在一旁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葉蓁的話,總歸是瑞王妃囂張仗勢欺人,怪不得葉蓁。
瑞王妃還待說些什麼,只瞧見瑞王府的小廝匆忙跑來,急聲道:「王妃,不好了,世子被抓起來了。」
「什麼?」瑞王妃驀地驚呼一聲。
一場看似劍拔弩張的氣氛霎時消散,瑞王妃匆忙離去,就像一場鬧劇,老夫人道:「不知瑞王世子又生了什麼事。」
葉蓁道:「瑞王妃如此急迫,想必不是小事罷。」
的確不是小事,瑞王世子在書香樓與一男子做了那事的消息不出半日已然傳遍了卞京,這次是有圖有真相有見證人,可信度非常高,故而前幾日的斷袖傳聞更是被證實了。
眾人看瑞王府的眼光異樣又不屑,瑞王世子又被關入了大牢中,瑞王爺曾前去官府交涉,只是掌管此事是許然,他只道等陛下決斷。
天下第一樓,君寧瀾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身後沐子清皺眉道:「瑞王世子一事,想必又是葉家小姐的手筆?」
君寧瀾不置可否。
沐子清又道:「你也順手助她一把了,為何?」
「她算是幫我給瑞王府添堵,既然她與我是同等心思我為何不推瀾助波一下,」君寧瀾懶洋洋道:「我倒是想看她接下來會如何!」
「瑞王府可不是吃素的,即使君義城做了這事,瑞王爺仍舊可以使那男子屈打成招,承認是他的錯,瑞王世子大可是被陷害的。」沐子清反駁道:「到了那時候,瑞王爺順藤模瓜必定會查到葉蓁,」他猛的吸氣,「葉蓁這是自尋死路阿!」
「那可未必,你不要小瞧葉蓁,況且,我還有法子助她一把,」君寧瀾眯眼,目光閃閃,「父皇一直忌憚臣下,若是知曉瑞王府一直包含禍心,那便如何呢?」
「殿下,您這般何必呢,不該收集更多的證據才是嗎?」。沐子清不能理解君寧瀾的思維方式,在他眼中君寧瀾這種做法是草率不成熟的。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我只是想給父皇送些耳旁風而已。」畢竟他想要的是瑞王府書房里的秘密。